第12章 想學吉他的我得到了一把二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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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天上學,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許邇一上車就元氣滿滿地打招呼:“柯爺爺早上好啊!”
“早上好啊,阿彌。”柯老爺子笑眯眯地回應,從後視鏡裏看著這個小丫頭。
許邇又轉向坐在旁邊的柯施:“哥哥早上好。”
今天的幼兒園活動課安排在戶外草坪上。
老師將小朋友們分成五人一組,除了柯施和許邇,還有三個小朋友和他們分在一起。
終於有機會和班裏新來的小夥伴交流,幾個孩子立刻圍住了許邇,把原本站在她身邊的柯施擠到了一旁。
柯施:“.......”默默退後半步,看著被圍在中間的許邇,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你是叫許邇嗎?”一個圓臉小男孩率先開口。
許邇現在已經不那麽怕生了,大方地點點頭:“是啊。”
“哇,許邇,你每天的頭發都好好看啊。”一個紮著蝴蝶結的小女孩驚歎道,手指輕輕碰了碰許邇辮子上的發飾。
“這都是奶奶每天早上給我編的哦。”許邇驕傲地挺起胸脯,“下次讓我奶奶也給你編!”
“哇塞!真的嗎!”小女孩的情緒價值給的超級足,“你奶奶好厲害!不像我媽媽,隻會給我紮馬尾辮。”
女生間的友誼往往就是這麽奇妙,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就聊得熱火朝天。
被晾在一旁的小男孩不甘示弱地插話:“許邇,我叫丁擇,我們以後可以一起玩!”
“丁擇,我們現在是女生談話時間!”小女孩叉著腰,“而且,你不是叫胖虎嗎?”
“小花!”丁擇瞬間漲紅了臉。
都怪爸爸媽媽每天“胖虎”“胖虎”地叫他,現在全班都知道他的小名了!
“我才不是小花!”小女孩也急了,“小花是我家貓的名字!”
她轉向許邇,鄭重其事地自我介紹:“我叫花小小,花朵的花,大小的小。”
四個孩子嘰嘰喳喳地聊成一團,隻有柯施安靜地坐在一旁。
他時不時把水杯遞給許邇,提醒她喝水。
活動課在最後一節,緊接著就是放學。
臨近放學,另一個小朋友突然問道:“許邇,你是不是也住在廂南裏那邊啊?”
許邇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我們見過你!”小朋友興奮地說,“我們經常在街心公園玩,你要不要放學後一起來?”
麵對新朋友的邀請,許邇躍躍欲試地正要答應,柯施卻突然開口:“不可以。”
許邇疑惑地看向他,柯施解釋道:“我們放學之後還有事情。”
這句話是對其他小朋友說的,下一句則是對許邇:“你忘記我們晚上要學樂器了嗎?”
“啊!對哦!”許邇這才想起來,歉疚地對新朋友說:“對不起啦,我放學後有安排了。等我有空一定去找你們玩!”
“好吧。”小朋友聲音裏有些小失落,但又立刻振作起來,“那你有空就可以過去哦,我們經常會在那邊玩。”
放學時,許老爺子如約來接兩個孩子。
在車上還不等許老爺子開口詢問柯施,他自己就主動開口:“許爺爺,我可以和阿彌一起學樂器嗎?”
“當然可以!”許老爺子樂得合不攏嘴,“你爺爺已經跟你說了?我們安排在你不上鋼琴課的時候學。”
不過正式學習還要等幾天。
一來要給柯施準備適合他小手的小嗩呐,二來許老爺子也需要時間製定教學計劃。
他已經很多年沒教過這麽小的學生了。
雖然還沒開始開始學,,但兩個孩子放學後的相處時間卻越來越多。
隻要柯施不用練鋼琴,他就會邀請許邇去他家拚積木。
即便有鋼琴課,練完後他也會第一時間來找許邇玩一會兒。
柯老爺子和喬老夫人對此樂見其成。
就是應該多和同齡人玩玩啊!
最近幼兒園開始教寫字,許邇對這個新技能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每天放學回家,她都要趴在院子裏的石桌上練習,小臉皺成一團,一筆一劃寫得格外認真。
柯施早已能把自己的名字寫得工工整整,甚至連“許邇”兩個字也寫得有模有樣。
他安靜地坐在一旁,手指靈活地轉動著魔方,時不時抬頭看看專注練字的許邇。
當魔方又一次完美複原後,他終於放下玩具,湊過來看許邇寫字。
紙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許邇”和“阿彌”,這是前天許老爺子教她寫的。
小姑娘興奮地跑回家,驕傲地宣布自己學會了寫名字,老爺子高興之餘,又教她寫了自己的小名。
隻是隨著寫得時間越來越長,她也就沒那麽認真了。
“邇”和“彌”這兩個字在許邇筆下越來越相似,幾乎要融為一體。
看著她一本正經地寫著,柯施忍不住笑出了聲。
“哥哥,你笑什麽呀?”許邇停下筆。
柯施抿了抿嘴,組織著語言:“我在想...你叫‘阿彌’,是不是因為你寫字時‘邇’和‘彌’分不清楚?”
“?”許邇先是一愣,隨即低頭審視自己的“大作”,“我寫得分不清嗎?”她明明寫得那麽好看!
“沒有!”柯施立刻察覺到氣氛不對,連忙否認。
但為時已晚,許邇已經抓起練習紙,像陣小旋風似的衝進屋裏:“奶奶!哥哥說我寫字不好看!你快來評評理!”
柯施:我不是!我沒有!我沒有說你字不好看!冤枉啊!
陽台上,正在看書的周老夫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忍俊不禁地放下書本。
“我們囡囡寫得很好看啊!”她摟住氣鼓鼓的孫女,柔聲安慰道,“小施的意思肯定不是說你寫得不好看,”她將練習紙撫平,“我們還可以寫得更好,對不對?讓哥哥教教你怎麽樣?”
柯施能握住筆的時候就跟著爺爺練字,雖然談不上多出色,但字形端正,筆畫清晰。
他緊張地看著許邇走回來,正琢磨著怎麽道歉,卻聽小姑娘先開口了:“對不起哥哥,是我錯怪你了。你其實沒覺得我字醜,對吧?”
柯施點頭如搗蒜,生怕慢了一秒惹她不開心。
許邇展顏一笑,把一張嶄新的紙鋪在他麵前:“奶奶說讓哥哥教我寫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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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推移,許邇已經完全適應了幼兒園的生活。
人也變得越來越開朗。
與此同時,許老爺子也終於完成了兩個孩子的教學計劃。
為此,他特意請教了得意門生伍斯。
如今伍斯開辦了一家專門教授兒童民樂的機構,在這方麵很有經驗。
“老師,您幹脆把他們送到我那兒得了。”伍斯一邊整理帶來的教具,一邊提議,“反正離這兒也不遠。”
“怎麽?”老爺子佯裝生氣地瞪起眼睛,“嫌我老不中用了,教不好孩子了?”
“哪兒能啊!”伍斯哭笑不得。
他最了解自己這位老師,全身上下就屬嘴最硬,明明是不想麻煩學生,偏要說得這麽難聽。
“那這些教具我就放這兒了?”他晃了晃手中的小嗩呐和其他教學用品。
“放著吧。”老爺子躺在藤椅上,慢悠悠地搖著蒲扇,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伍斯前腳剛走,院門外就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響。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口,許明哲從駕駛座走出來。他打開後備箱,大包小包地往下搬東西:“爸,我來看您了。”
“哼。”老爺子連眼皮都沒抬,“連親閨女都想不起來的人,還能記得我們這些老骨頭?”
自從老爺子把許邇接來,這夫妻倆別說來看望,連電話都少得可憐。老兩口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早就存了不想養孩子的心思。
“爸...”許明哲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聲音明顯底氣不足。
“無事不登三寶殿,”老爺子終於從躺椅上坐起身,銳利的目光直刺兒子,“說吧,來幹什麽?”
“我們這段時間確實太忙了...”許明哲機械地重複著說過無數次的借口,“我怎麽會不想女兒呢?您看,這些都是給阿彌買的玩具,還有給您二老的補品...”
他舉起手中的禮盒,包裝精美的禮物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光。
周老太太聞聲從屋裏走出來,見隻有兒子一人,眉頭不自覺地皺起:“雅琴呢?怎麽沒一起來?”
提到妻子,許明哲的眼神明顯閃爍起來:“雅琴...她狀態還不太穩定...我就沒讓她來...”
“是你沒讓,還是她自己不肯來?”老爺子一針見血地質問,聲音像淬了冰。
幾句話交鋒下來,許明哲的後背已經濕透。
父親說得沒錯,林雅琴確實抗拒來水鄉。
那天接走許邇後,夫妻倆進行了一次長談。
許明哲這才知道,妻子心中積壓了那麽多委屈和怨懟。
他費盡心思安撫,好不容易說服她去看心理醫生。
診斷結果不出所料:中度抑鬱症。
這段時間,許明哲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陪伴妻子上。
雖然情況有所好轉,但林雅琴始終無法麵對女兒。每當想到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她就痛苦得無法呼吸。
許明哲嚐試過視頻通話,可妻子一看到許邇的臉就會崩潰。
這次回水鄉,林雅琴更是直接表示還沒準備好麵對父母和女兒。
“爸,阿彌呢?”許明哲沒法回答,隻好生硬地轉移話題。
“囡囡不在家,去小朋友家玩了。”老太太語氣平淡,絲毫沒有要把孫女叫回來的意思。
“看來阿彌在這邊適應的很好啊,都有朋友了。”許明哲喃喃道,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這個父親當得有多失職。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許老爺子不想跟他繞彎子,不耐煩地打斷,“直說吧,你回來到底是想幹什麽?”
“爸...”許明哲深吸一口氣,“我這次來是想問問阿彌要不要和我回家的。”
“你們現在能保證照顧好她嗎?”老爺子目光如炬。
“雅琴已經好多了,總不能讓孩子和媽媽生分了吧?”許明哲越說聲音越小,“而且...如果她們相處得好...對雅琴的恢複也有幫助...”
“夠了!”老爺子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盞被震得叮當作響,“說到底還是為了你們自己!到現在還想利用孩子?你配當父親嗎?!”
在學校裏風度翩翩的副教授,此刻在父親麵前卻連頭都不敢抬。
“這事沒得商量!”老爺子斬釘截鐵地說,“想女兒就多來看看。真想接她回去,先讓我看到你們的誠意!”
最終,許明哲這趟長途跋涉,不僅沒能見到女兒,甚至連老宅的門都沒能踏進去。
夕陽西下,他獨自駕車離開,後視鏡裏的老宅越來越遠,就像他和女兒之間那道越來越深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