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斷刃殘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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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血,最後一縷殘陽卡在淩雲峰斷刃崖的豁口處,將沈七的影子拉得細長。他駐足回望,護山大陣的裂痕像一道潰爛的傷口橫貫山門,焦黑的石階上還粘著未清理的劍傀碎屑。寒霜劍鞘在掌心發燙,蘇映雪那句“此鞘可封劍氣三日”猶在耳畔,但此刻鞘中劍意躁動如困獸。
山風掠過枯鬆時,三片鬆針擦著耳際釘入岩壁。沈七沒回頭,左手拇指頂開劍鞘半寸,冰霧順著石縫漫過腳踝。"天機閣的狗,"他對著空山冷笑,"也配用鬆針試劍?"
回應他的是三道破空聲。沈七旋身拔劍,寒霜劍氣卷起滿地冰碴,卻在觸及黑影時驟然消散——那不是暗器,而是三具無頭屍體,脖頸斷口處凝著猩紅冰晶。
"沈公子好劍法。"陰柔男聲自頭頂傳來。斷刃崖最高的古鬆枝頭,黑袍人悠閑晃著腿,暗金麵具遮住半張臉,露出的下頜有道蜈蚣狀疤痕。"可惜寒霜劍封了鞘,殺意都軟了三分。"
沈七瞳孔微縮。此人足尖點在薄如蟬翼的鬆針上,積雪未落半分,至少是元嬰初期的踏虛之境。更詭異的是,那些屍體流出的血正化作紅霧,在他周身聚成九朵妖蓮。
"剜目取珠這等糙活,何須閣主親衛出手?"沈七劍尖垂地,悄然將真氣注入腳下冰層。冰霧順著裂縫攀上鬆根,樹皮瞬間覆滿白霜。
黑袍人輕笑,指尖彈出一枚血珠。那血珠穿透冰霧時驟然膨脹,竟化作七尺長的赤練蛇,獠牙滴落腐蝕石板的毒涎。"好教公子知曉,"蛇信幾乎舔到沈七鼻尖,"我乃天機閣"九蓮使"第三席,特來取..."
劍光乍起。
寒霜劍鞘炸開冰環,赤練蛇被凍成冰雕。沈七人隨劍走,劍鋒刺向黑袍人心口時,九朵血蓮突然爆開,蓮心射出密密麻麻的牛毛細針。
"叮!"
千鈞一發之際,沈七旋劍成盾。冰晶與毒針相撞,竟發出編鍾般的清鳴。黑袍人趁機飄退十丈,袖中甩出三道符篆:"起!"
地麵屍體應聲炸裂,血霧凝成鎖鏈纏住沈七四肢。更棘手的是,那些血鏈竟在吞噬寒霜劍氣,冰藍劍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
"公子可知何為"血飼劍牢"?"黑袍人踱步逼近,麵具下的疤痕因興奮扭曲,"以修士精血為引,專克你們這些..."他突然頓住,猛地仰頭。
半截鬆枝插在他方才站立處,枝頭積雪未散——沈七的真身竟在十步外持劍而立,被鎖住的"人"不過是冰霧凝成的虛影。
"冰魄幻形?"黑袍人終於變色,"你何時..."
"在你炫耀血蓮的時候。"沈七劍勢如瀑,斬斷最後一條血鏈。冰晶裹著毒針倒卷而回,在黑袍人左臂撕開三道血口。"天機閣的狗,"他劍指對方咽喉,"話都這麽多?"
黑袍人突然詭笑。流出的血並未落地,而是凝成符咒貼滿全身。"公子可聽過"血爆燃魂術"?"他周身經脈暴起,皮膚下似有岩漿流動,"能拉清雲餘孽陪葬,值了!"
沈七疾退,卻發現退路早被血霧封死。生死關頭,懷中突然傳來灼熱——蕭驚鴻所贈劍符自動激活,九道劍影破空而至,結成蓮形劍陣。
"轟!"
血光與劍芒對撞的刹那,整座斷刃崖都在震顫。沈七被氣浪掀飛,後背重重撞在岩壁上,喉間腥甜上湧。待塵埃落定,黑袍人原先站立處隻剩深坑,坑底插著半截焦黑手臂,小臂內側赫然烙著滴血蓮花。
"咳...倒是條硬狗。"沈七以劍撐地,瞥見手臂斷口處除了舊刺青,還有道新烙的蛇形血痕。他忽然想起洛九霄提過,天機閣死士執行特殊任務時,會在身上烙下任務目標的象征。
山風送來隱約鈴音。沈七猛然抬頭,見百丈外樹梢掛著個鎏金鈴鐺,鈴舌竟是一截小指骨。這是黑市通用的"信籠",專用於傳遞不能見光的消息。
摘鈴時,指骨突然咬住他指尖。沈七忍痛掰開,發現骨節中空處塞著染血布條,上麵歪斜寫著:"錢少主未死,速至天元城東枯井巷。"
布條背麵,有人用指甲刻了朵九瓣蓮——與黑袍人斷臂上的烙印一模一樣。
暮色徹底沉沒時,沈七站在山道岔口。向東是去天元城的官道,往北能繞回劍宗。寒霜劍鞘突然震動,蘇映雪的聲音借劍氣傳來,比往常虛弱三分:"你的命星...已亂了。"
他握緊劍柄,轉身踏碎月光。夜色吞沒人影後,斷崖下的血泊突然蠕動,凝成小蛇鑽入地縫。百裏外的天機閣密室中,沈墨撫摸著水晶球裏的影像輕笑:"好戲...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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