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煙微微睜開雙眼，氣息微弱，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抬手輕輕觸碰蕭啟的臉龐，聲音低得如同風中殘燭：“蕭啟……別難過……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蕭啟緊緊握住蘇煙的手，泣不成聲：“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你可以走的……”
    蘇煙輕輕搖頭，眼中滿是深情與眷戀：“蕭啟……你是個好將軍……你一定要好好的……你的家國……你的百姓……都需要你……我……”她劇烈地咳嗽起來，鮮血不斷湧出。
    蕭啟心急如焚，卻又無能為力，隻能不斷重複：“你別說了，別說了，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蘇煙緩了緩，繼續說道：“我早就……藏你在心間……隻是……隻是……對不起……”
    蕭啟淚如雨下，他幻想過很多種蘇煙和自己坦白心意的畫麵，卻唯獨沒想過會是這種。他將蘇煙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哽咽著說：“我知道，我都知道……答應我，一定要撐下去！”
    蘇煙滿眼痛楚，卻努力露出一絲解脫的笑容，用大拇指無力地拂了拂蕭啟眼角滑落的淚滴，眼神漸漸黯淡：“蕭啟，不要難過……其實……我若能這樣……也挺好……”
    蕭啟緊緊抱著蘇煙，仿佛隻要抱得足夠用力，就能留住她即將消逝的生命，他聲音顫抖，帶著一絲哀求：“蘇煙，你先別說話，別說話！我這就帶你去找蘇澤，他一定有辦法救你，他醫術那麽高明，一定可以的！” 說著，他便慌慌張張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抱著蘇煙就要往馬車走去。
    蘇煙輕輕地拉了拉蕭啟衣襟，輕輕搖頭，她的聲音愈發微弱：“來不及了……蕭啟……別白費力氣……我……我有話……對你說……”
    蕭啟腳步一頓，低頭看著蘇煙，淚水不受控製地滾落，滴在蘇煙臉上：“你說，你說，我聽著。隻要你撐住，什麽都好說！”
    蘇煙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凝聚最後的力量：“蕭啟……我其實沒你想的那麽好……我是……”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鮮血從她嘴角不斷湧出。
    蕭啟心急如焚，抱著她輕輕地坐在地上，焦急地說道：“先別說這些，等你好了，我們慢慢說。蘇煙，你一定要撐住！”
    蘇煙費力地抬起手，那隻手如風中殘葉般顫抖著，聲若遊絲：“不……現在不說……我怕……以後就沒機會了……當初……我從一開始就是奉命接近你的……你不必愧疚……我……不值得……一定要忘了我……”她努力地張開緊握著的手，一枚光滑的蘭花木簪出現在掌心。那簪子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她顫抖著手想將簪子遞向蕭啟，想要把自己最後的一絲眷戀與歉意都給他。
    然而，她的力氣終究耗盡，手無力地垂落，簪子“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緊接著，她的雙眼緩緩閉上，原本微微起伏的胸口也停止了跳動，已然沒了氣息。
    蕭啟瞪大了雙眼，那伸出欲接過簪子的手還空空的僵在半空中，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他死死盯著蘇煙，久久不願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蘇煙？蘇煙！”他無助地呼喊著。
    他顫抖著手拾起那枚掉落在地的蘭花木簪。素白的簪身被沾染了幾點斑駁血跡，顯得格外刺目。淚水不受控製地從他眼眶湧出，滴落在簪子上，洇出一片深色。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早點和我坦白……我從來都不在乎你究竟是誰，我隻要你是我認識的蘇煙就好啊！”蕭啟泣不成聲，自責與悲痛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輕輕地撫了撫那張已無生氣的臉，動作輕柔的生怕將熟睡的人吵醒一般。
    盡管理智告訴他，蘇煙已經離去，但心中那一絲不願割舍的希望，還是驅使蕭啟顫抖著雙手，再次將蘇煙抱起。他腳步踉蹌，卻又無比堅定地朝著馬車走去，將蘇煙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車內。
    轉身，滿臉冷絕地朝著黑暗處揮了個手勢，而後拿起了韁繩。
    “駕！”蕭啟一聲怒吼，狠狠揮動馬鞭，親自駕著馬車朝著蘇安堂方向飛馳而去。一路上，風聲在耳邊呼嘯，蕭啟的心卻揪成一團，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和蘇煙在一起過的點點滴滴。“蘇澤，一定能救她，一定能救她……”他一邊瘋狂地趕著車，一邊在心中不停地祈禱。
    蘇澤聞訊急急趕到蘇安堂，抱著蘇煙的蕭啟看到他連忙喊道，“蘇澤！蘇澤！快，你快救救蘇煙！”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淒厲。
    蘇澤一路急趕，胸口一口氣還沒緩過來，一進門便看到蕭啟懷中毫無生氣的蘇煙，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這……這是怎麽回事？”蘇澤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問道。
    “別問了，快救她，求你快救她！”蕭啟近乎哀求地喊道，眼神中滿是絕望與期盼。
    蘇澤不敢耽擱，他迅速上前為蘇煙把脈，眉頭越皺越緊。良久，他緩緩放下蘇煙的手，無奈地抬起頭，看著蕭啟，眼中滿是不忍：“蕭啟，蘇煙……她已經去了，我……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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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可能！你再試試，你一定還有辦法的，對不對？”蕭啟一把抓住蘇澤的肩膀，用力搖晃著，兩眼通紅。
    蘇澤紅著眼，緊緊握住蕭啟的手說到：“蕭啟，我明白你的心情，可蘇煙傷勢過重，脈搏已無，實在回天乏術……”
    蕭啟呆呆地看著蘇煙，仿佛沒有聽到蘇澤的話。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鬆開蘇澤的肩膀，再次將蘇煙緊緊抱在懷裏，身體隨著隱忍哭聲微微顫抖，訴說著他無盡的悲痛與絕望。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為了救我，她不會死！她可以走了，她可以走的，蘇澤？”蕭啟通紅著眼滿是自責朝蘇澤問道，似在向蘇澤尋求答案，又像在問自己。
    蘇澤聽了此言，又看著蕭啟同樣一身狼狽如此，心中對二人遭遇已了解大概。蘇澤走上前，輕輕拍了拍蕭啟的肩膀，“蕭啟，我知道你現在悲痛萬分，蘇煙突然離去，我也難過。可你要明白，如今的局勢容不得你有過度的消沉。”
    蕭啟迷茫地抬起頭，雙眼布滿血絲，淚水仍在眼眶中打轉。
    蘇澤見此，深吸一口氣，神色嚴峻地說道：“你被指控謀反，這背後的勢力布局不可小覷。他們既然敢堂而皇之對你出手，如今又安排了這場刺殺，必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我猜他們設計讓你失去兵權，隻是他們計劃的第一步，接下來才是重中之重。蘇煙已去，雖有諸多遺憾，但我們也不能讓她走得不明不白！”
    蕭啟身體一震，想到這一切皆因為那所謂的可惡陰謀而起，他咬了咬牙，握緊拳頭，眼中閃過一絲恨意：“你說得對，蘇煙是因為我才招來這殺身之禍，我不能讓她白白死去。背後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蘇澤見蕭啟逐漸恢複理智，繼續說道：“如今我們要盡快理清頭緒，查出陷害你的幕後之人的真正目的，他們現在很可能是想用蘇煙的死來擾亂我們。我們不能因此喪失理智，衝動行事，而且……”說到此處，他的目光緩緩移到蘇煙已無生氣的身體上，眼中滿是無奈，“而且陛下隻解你今日足禁……”說著他抬頭望了望窗外已深的夜色，“蘇煙在此孤身漂泊一人，趁你如今行動尚且自由，還是盡早挑選一處安寧之地，親自去送蘇煙入土為安吧，也算全了你們這一段情誼。她這一生想來也是諸多身不由己，我們就……早日還她自由吧……”
    蕭啟聞言輕輕放下蘇煙身體後，又緩緩拉起蘇煙冰涼的手，眼中滿是傷痛與不舍：“她素來喜愛清靜，就把她葬在我們郊遊的那片溪邊花海吧，她說過，她很喜歡那裏……”話未出，腦海裏已先浮現出了曾經四人同遊的快樂畫麵，回憶和現實碰撞太過窒息。致使他聲音一度哽咽，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蘇澤黯然地點了點頭說道“好，我這便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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