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烏孫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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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玄清記事起,他父親玄淩便常向他講述那段無比慘烈的往事,並以此時時告誡他,國恨家仇,永世不能忘。
約在一百年前,在西域還存在一個遊牧王國—烏孫國。他們偏安一隅,與世無爭。作為一國國領袖的烏孫皇室,一直帶領著族人在廣袤無垠的草原上,過著逐水草而居的生活。
他們對太陽極其崇拜,認為是太陽賦予了他們所擁有的一切。在烏孫國,自嬰兒出生起,其父母便會用一種特殊的植物汁液,在孩子身上畫上永遠無法抹去的太陽圖騰。這圖騰,就像是他們身份的印記一般,伴其一生。
也正是在這個時期,有著超凡的占星卜算能力的玄淩,年紀輕輕便被烏孫國尊奉為一國國師。烏孫國國民篤信他是上天給他們派來的使者,能探得神意、庇佑國家走向光明。
然而有一天,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卻瞬間侵蝕了這片祥和的樂土。這個存在了幾百年的遊牧王國,一夜之間竟已不複存在!
那年,年僅30歲的玄淩正在外出遊曆,偶然間,似心有所感般,通過占星卜算的他,察覺到烏孫國將有厄難降臨。可命運卻是如此殘酷,當他一路狂奔、心急如焚地回到烏孫國,想將這可怕的預兆告知烏孫國民時,一切都已無法挽回,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玄淩才剛踏入烏孫國的土地,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與焦糊味便撲麵而來。往日那片廣袤無垠、綠草如茵的草原,此刻卻是滿目瘡痍。焦黑的土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無數的烏孫國百姓屍首,他們或是瞪大雙眼,或是身首異處,殘肢斷臂散落一地。
玄淩腳步踉蹌地朝遠處依山而建的國都方向奔去。沿途,錯落有致的氈房隻剩冒煙的灰燼,曾歡快奔跑的牛羊也都倒在焦黑裏,慘不忍睹。
終於,他顫抖著雙腳來到城門腳下。城牆千瘡百孔、血跡斑斑,坑窪的城門半掛著,“嘎吱嘎吱” 作響,似在痛苦呻吟。
玄淩發瘋般衝向皇宮,當他氣喘籲籲地衝進宮殿,眼前的景象再次讓他一陣眩暈。宮殿內一片狼藉,門窗破碎,器物散落,顯然已被洗劫一空。大殿中,烏孫國王和王後倒在血泊,眼神滿是不甘與絕望。
玄淩緩緩蹲下身子,顫抖著伸手想要合上他們的雙眼,嘴唇囁嚅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時,一陣微弱哭聲傳來。玄淩猛地一怔,仿佛被一道電流擊中。他抬起頭,循聲望去,那聲音如同一絲若有若無的希望,在這死寂的皇宮中顯得格外突兀。
他連忙站起身,朝著聲音的方向快速走去。他繞過幾根倒塌的梁柱,來到後殿,最終腳步停在了屏風後的一個不起眼的櫃子前。玄淩顫抖著雙手,緩緩打開了櫃門,發現裏麵躺著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嬰孩,仔細一看,竟然還是前不久才降生的太子—烏孫泰。他的額頭,還有著玄淩親自為他賜福點下的鮮紅印記。小家夥正揮舞著粉嫩的小拳頭,小臉憋得通紅,發出微弱而急切的哭聲。
玄淩見狀,忙上前一把將繈褓中的烏孫泰緊緊抱在懷裏,他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嘴唇微微顫抖,口中不住喃喃:“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烏孫泰的出現,就像一束光,瞬間點燃了玄淩心中幾近熄滅的希望。接下來的幾日,他仿佛不知疲倦一般,穿梭在這片無盡的廢墟之中。每一寸焦土,每一片殘垣,他都仔細地翻找著,渴望能再尋得一絲烏孫國延續下去的可能。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幾日艱苦的搜尋,玄淩又尋到了一些幸存者。令人心酸的是,他們大多是被父母護在身下的嬰孩。這些小生命,在至親用身軀構築的“壁壘”下,僥幸逃過浩劫。
看著這些對災難還一無所知的幸存嬰孩,玄淩的心中五味雜陳,卻也更加堅定了要守護他們、複興烏孫國的決心。
為了防止那些如豺狼般的惡徒再次折返,給這些好不容易存活下來的生命帶來致命傷害,玄淩領著僅存的幾個大人,一同將這些嬰孩小心翼翼地帶到了一個隱蔽的山穀。
自此,他們在這一躲便是十年。
這十年,為探尋烏孫國覆滅真相,玄淩喬裝打扮,在周邊鄰國多番遊訪。 隨著調查的深入,他發現了一個可疑的線索:在烏孫國滅國前幾日,寧、盛兩國竟同時有向烏孫國的邊境秘密出兵。
然而,正當玄淩準備順著這些線索深挖下去時,所有後續線索卻仿佛被一隻無形且充滿力量的大手瞬間切斷。他好似陷入了一團迷霧之中,無論怎樣絞盡腦汁、不辭辛勞地四處打聽詢問,得到的回應要麽含糊不清、模棱兩可,讓他難以從中提取到有用信息;要麽對方直接搖頭,幹脆表示一無所知,仿佛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從未存在過。
更讓他感到棘手的是,此前那些還願意冒著風險,向他透露些許關鍵消息的人,如今竟都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蹤跡全無。這些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也找不到一絲關於他們去向的線索。
也正是因為玄淩這一係列離奇遭遇,以及玄清等人在這百年間,在寧、盛兩國展開的深入調查,同樣一無所獲的詭異狀況,讓他們更加篤信,烏孫國的滅亡必定和寧、盛兩國脫不了幹係。
畢竟,若非有人權力滔天、蓄意掩蓋真相,一個存續了幾百年的王國,正常情況下,在身為鄰國的寧、盛兩國史籍中,怎會連隻言片語的記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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