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捷報傳來,府試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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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試首場的鍾聲落下。
張小山走出那壓抑而又令人心神激蕩的號舍。
隻覺得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瞬間抽空。
腦袋裏也是嗡嗡作響,一片混沌。
他踉蹌著,幾乎是憑借著本能,在散場的人潮中尋找著父親和二哥的身影。
當看到張大山和石頭那焦急而又充滿關切的目光時。
他強撐著的精神才猛地一鬆。
眼眶一熱,險些當場落下淚來。
“爹......二哥”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考完了?感覺如何?”
張大山連忙上前扶住他,聲音裏充滿了小心翼翼的關切。
小山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孩兒孩兒也不知。”
“題太難了。”
“尤其是那道《尚書》的經義,還有最後的試帖詩”
他說著,臉上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和些許的沮喪。
府試的難度,確實遠超他的預料。
尤其是那些需要闡發個人見解、旁征博引的題目。
讓他感覺自己平日裏所學的知識,還是太過淺薄了。
“沒事,沒事。考過就考過了。”
張大山連忙安慰道,輕輕拍著兒子的後背。
“難,也不光是你一個人難,大家都一樣。”
“咱們盡力了就行,莫要想太多。”
石頭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啊,三弟。你都說難了,那其他人肯定更抓瞎。”
“走走走,咱們先回客棧歇著,爹給你弄點好吃的補補。”
父子三人相互攙扶著,隨著散場的人流,緩緩離開了貢院。
接下來的兩日,府試依舊在緊張而又肅穆的氣氛中進行著。
第二場考的是策論。
題目是關於“農桑之政,如何固本安民”。
這道題目,對於出身農家、又親眼見證了父親張大山如何依靠自己的智慧改良農具、興修水利、帶領全家走出困境的小山來說。
反倒是比那些純粹的經義闡發,要顯得更加得心應手一些。
他將自己平日裏從父親那裏聽來的那些關於“精耕細作”、“因地製宜”、“水利為本”、“藏糧於民”的樸素道理。
以及從周先生那裏學到的那些關於“重農固本”、“輕徭薄賦”、“與民休息”的儒家思想。
都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洋洋灑灑寫下了一篇近千字的策論文章。
雖然文辭或許還不夠華美,引經據典也偶有生澀之處。
但其中所蘊含的那份對民生疾苦的深切關懷,和對農事利弊的獨到見解。
卻是許多養在深閨、四體不勤的富家子弟所遠遠不及的。
第三場,也是最後一場,考的是更為靈活的雜文和試帖詩。
小山在詩賦上本非強項。
但他謹記著周先生的教誨,不求出彩,但求穩妥。
在格律和平仄上盡量不出差錯,內容上也力求貼合題目,言之有物。
當最後一場考試結束的鍾聲響起,小山交上自己那份墨跡未幹的試卷時。
他整個人,都像是虛脫了一般,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連續三日,每日數個時辰的高度緊張和殫精竭慮。
早已將他這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的體力和心力,都消耗到了極致。
但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卻也閃爍著一種如釋重負般的光芒。
不管結果如何,他總算是堅持下來了。
他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沒有辜負恩師的教誨,也沒有辜負自己這三年多來的寒窗苦讀。
府試結束,接下來便是漫長而又焦灼的等待放榜的日子。
這段時間,對於所有的考生來說,無疑都是一種煎熬。
張大山看著兒子那明顯消瘦了一圈的臉龐和眼底那濃濃的疲憊。
心中充滿了無限的心疼。
他沒有再讓小山像在縣城時那樣,考完之後還繼續溫書。
而是強行讓他每日裏多睡幾個時辰。
又讓石頭想方設法地從府城的集市上,買回來一些新鮮的魚肉蛋禽。
親自下廚,給兒子做些滋補身體的湯羹飯食。
希望能讓他那虧空了的身體,盡快恢複過來。
石頭也知道三弟這次考試辛苦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一有空就拉著三弟問東問西,或者纏著他講書上的道理。
而是會主動地,將自己在府城裏看到的各種新奇見聞,或者打聽到的那些關於各地風土人情的趣事。
都繪聲繪色地講給小山聽。
希望能用這種方式,來分散一下三弟的注意力,緩解他內心的焦慮。
“三弟,你猜俺今天在東市看到啥了?”
“一個耍猴的班子,那猴子精得跟個人似的,會作揖,會翻跟鬥,還會戴著麵具學人走路,逗得圍觀的人哈哈大笑。”
“還有啊,俺還看到有人賣那種西域來的琉璃珠子,五顏六色的,比咱們家窗戶上糊的明瓦紙好看多了,就是貴得嚇死人,一顆小珠子就要好幾百文錢呢。”
小山聽著二哥那眉飛色舞的講述,臉上也漸漸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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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是父親和二哥,在用他們自己的方式,來關心和愛護自己。
這份濃濃的親情,如同溫暖的陽光,驅散了他心中因為等待而產生的些許陰霾。
在等待放榜的這些日子裏。
張大山也沒有完全閑著。
他會帶著石頭,在不影響小山休息的前提下,仔細地逛了逛南陽府這座繁華的府城。
他們去了人聲鼎沸的騾馬市,觀察著各種牲畜的交易。
去了貨物堆積如山的貨棧碼頭,感受著那南來北往的商業脈動。
去了店鋪林立的商業街區,留意著各種商品的種類、價格和銷路。
張大山將這些見聞,都默默地記在心裏。
他在為將來可能的、更大規模的商業拓展,積累著經驗,尋找著機會。
而石頭,則更是如魚得水,對這裏的一切都充滿了濃厚的興趣。
他那雙機靈的眼睛,不停地觀察著,學習著,思考著。
甚至還主動地,與一些看起來和善的店鋪掌櫃或者行腳商人搭訕。
試圖從他們口中,獲取更多關於市場行情和生意門道的信息。
時間,就在這種既焦灼又帶著幾分新奇的等待中,一天天過去。
轉眼間,便到了府試放榜的約定之日。
這一天,天還未亮。
南陽府貢院門前那寬闊的廣場上,便已是人頭攢動,萬頭攢心。
其規模和陣勢,比上次縣試放榜時,不知要大了多少倍。
畢竟,府試錄取的,乃是真正的“童生”,是科舉之路上一個極其重要的身份憑證。
一旦榜上有名,便意味著擁有了參加更高一級“院試”的資格,離那“秀才功名”也隻有一步之遙了。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張大山、石頭和小山父子三人,依舊是早早地就來到了廣場上。
但這一次,他們根本無法擠到人群的前方。
隻能在擁擠的人潮中,隨著大流,艱難地向前挪動。
小山的心,比上次縣試放榜時還要緊張。
他的手心裏全是汗,呼吸也有些急促,甚至連雙腿都感覺有些發軟。
他緊緊地抓著父親和二哥的胳膊,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從他們身上汲取到一絲力量和安定。
張大山和石頭,也同樣是神情凝重,目光緊緊地盯著遠處那麵即將張貼榜文的影壁牆。
他們的心,也同樣為這個寄托了全家希望的孩子,而懸著。
終於,在萬眾矚目的期待中。
辰時正,貢院的大門緩緩打開。
幾名衙役,護送著一位身穿官服的書吏,手捧著一卷比上次更加巨大的黃綾榜文,從裏麵走了出來。
人群瞬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喧嘩聲。
“出來了。出來了。”
“快看。是府試的榜。”
“老天爺保佑,一定要中啊。”
那份巨大的榜文,被小心翼翼地,一寸寸地,張貼在了高高的影壁牆上。
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如同黑色的蟻群,看得人眼花繚亂。
就在榜文完全張貼好的那一刹那。
無數的考生和家人們,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蜂擁著朝著榜前擠去。
哭聲,笑聲,尖叫聲,嘶吼聲
各種因為極致的情緒而發出的聲音,在這一刻,匯聚成了震耳欲聾的聲浪,幾乎要將整個廣場都掀翻過來。
“讓開。讓開。俺要看榜。”
“兒啊。你中了嗎?快告訴爹啊。”
“嗚嗚嗚沒有又沒有俺的名字”
“哈哈哈哈中了。俺中了。俺終於考中童生了。”
人間百態,悲歡離合,在這一刻,在這小小的榜文之前,被演繹得淋漓盡致。
張大山和石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護著小山,在這洶湧的人潮中,一點點地,朝著榜文的方向擠去。
他們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濕透,頭發也變得淩亂不堪。
但他們的目光,卻始終堅定地,在那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努力地搜尋著。
榜單太長了,名字太多了。
從上到下,足有數百個之多。
每一個名字,都代表著一個家庭的希望和榮耀。
也代表著無數落榜者的失落和歎息。
小山的心,幾乎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了。
他感覺自己的眼睛都快要看花了,卻依舊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名字。
難道難道這次真的
就在他心中那份希望的火焰,即將被絕望的冰水澆滅之時。
忽然,身旁的石頭,發出一聲如同狼嚎般的、充滿了狂喜的尖叫:
“找到了。爹。三弟。俺找到了。”
“在那裏。在那裏。俺看到三弟的名字了。”
他的聲音因為過度激動而變得有些尖利刺耳,卻也清晰地,穿透了周圍所有的喧囂。
“哪裏?哪裏?”張大山和小山同時朝著石頭手指的方向望去,聲音都帶著顫抖。
“就就在那裏。”石頭激動得語無倫次,指著榜文中間偏上的一個位置,“南陽府甲申科府試正榜第七名青陽縣張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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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名。
張小山。
當這幾個字,如同最清晰的烙印,深深地映入張大山和小山的眼簾時。
他們的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所有的聲音,所有的喧囂,都離他們遠去。
隻剩下那幾個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的、帶著油墨清香的毛筆字。
以及胸腔裏那顆因為巨大的驚喜而幾乎要炸裂開來的心髒。
過了許久,許久。
小山才如同從夢中驚醒一般,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指,指著榜上那個名字。
“爹二哥那那真的是俺嗎?”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不敢置信。
“是。是你。小山。就是你。”張大山也早已是熱淚盈眶,他用力地拍著兒子的肩膀,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
“俺的兒啊。你你又中了。而且還是還是第七名。”
“這可是府試啊。整個南陽府的第七名啊。”
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隻能一遍遍地重複著這幾個字。
石頭也在一旁,激動得又蹦又跳,抱著父親和三弟的胳膊,一個勁兒地傻笑。
“太好了。太好了。三弟你太厲害了。”
周圍那些原本還在為自家子侄尋找名字的考生和家人們。
在聽到“第七名”、“張小山”這幾個字眼,以及看到這對父子三人那喜極而泣、近乎失態的模樣時。
也都紛紛投來了羨慕、嫉妒、或者敬佩的目光。
府試第七名。
這對於任何一個農家子弟來說,都已經是足以光耀門楣、改變命運的巨大榮耀了。
更何況,聽說這個張小山,還是上次青陽縣縣試的案首。
如此才華,如此潛力,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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