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場效率的狂歡。
    當元聖張大山那“神之一折”所定下的“青石標準”，以“天憲”之名頒行天下之時。
    那困擾帝國數月之久的“巴別塔”之亂，煙消雲散。
    整個帝國，這台人類曆史上最龐大也最精密的工業巨獸！
    終於被裝上了統一的齒輪！
    “轟——隆——隆——！！！”
    新京神都。
    那座由“營造之神”張柱子親手規劃的“未來之城”，在“標準”的加持之下，爆發出了神一般的建設速度！
    “報告總指揮！”
    “江南沈氏集團所鍛造的青石三號鋼梁！已運抵工地！”
    “報告！”
    “兩淮鹽幫機械廠所趕製的青石七號螺栓！尺寸無誤！嚴絲合縫！”
    “吊裝！”
    “開始！”
    工科之王張念祖興奮地揮舞著令旗！
    他癡迷地看著那兩件來自不同廠家、相隔千裏的工業製品！
    竟如同親生兄弟一般！
    完美契合在了一起！
    “哈哈哈！”他暢快大笑！“標準！這他娘的才叫標準啊！”
    標準化！
    工業文明的靈魂！
    讓帝國的生產效率空前爆發！
    成本肉眼可見地下降！
    質量肉眼可見地攀升！
    所有資本家都賺得盆滿缽滿！
    所有工程師都幹得熱火朝天！
    這仿佛是一個沒有輸家的黃金盛世！
    然而。
    神之光下必有陰影。
    “青石標準”統一了萬物。
    卻也抹殺了個性。
    它打造了工業之軀殼。
    卻拷上了創新之靈魂！
    ……
    “太慢了！”
    新京神都中央商務區，那三十層高的“帝國金融大廈”工地之下。
    一個瘦削黝黑的年輕人正焦躁地仰望蒼穹。
    他叫林無咎。
    寒門出身。
    國家大考的探花。
    格物大學土木工程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
    亦是那“一橋封神”的石破天的同窗師弟！
    “林……林工……”
    一旁汗流浹背的工頭顫巍巍遞上水囊。
    “您歇會兒吧。”
    “三號蒸汽絞盤又過熱了！今兒這最後一根主梁怕是吊不上去！”
    “歇？！”
    林無咎猛地回頭！那年輕眼眸中燃燒著天才獨有的瘋狂火焰！
    “十台蒸汽機！上百名工人！整整一個下午！竟然連一根鋼梁都吊不上去？！”
    “你竟然還敢叫我歇？！”
    “可……可是林工……”工頭一臉委屈，“這三十層高啊！足足一百丈！舊式絞盤本就吃力！能吊得上去已是奇跡！慢一點又何妨？！”
    “何妨？！”
    林無咎怒極反笑！
    “時間！時間！你懂什麽叫時間嗎？！”
    “神都工程！與國運相爭！與天公搶命！”
    “我等在此慢一日！”
    “帝國便要空轉一日！損失白銀數以百萬！”
    “你擔得起嗎？！”
    “那……那您說咋辦？！”工頭也急了！“青石標準之上！便隻有這一種絞盤可用！您總不能讓它飛上去吧？！”
    飛！
    上去？！
    說者無心。
    聽者有意！
    林無咎那焦躁不堪的大腦，如同被一道閃電劈中！
    他猛地抬頭！
    呆呆地看著眼前那高聳入雲的建築骨架！
    又低頭看了看地上那笨重不堪的蒸汽絞盤！
    一個匪夷所思、石破天驚的狂想！
    如同火山爆發一般！
    瞬間填滿了他大腦！
    “對啊……”他喃喃自語，“為什麽……非要在地上拉？”
    “為什麽……不能在天上吊？！”
    ……
    三日之後。
    神工殿總指揮部。
    “營造之神”張柱子一臉凝重地看著眼前這個雙目赤紅、形如瘋魔的年輕人。
    “無咎。”他歎了口氣，“你是我最看好的後輩。”
    “但你這個東西……”
    他指著圖紙之上那個用一根擎天巨柱撐起一條百尺懸臂的鋼鐵怪物！
    “太冒險了。”
    “理論上可行。”一旁的理科之魂張文遠推了推眼鏡，“但其重心平衡與材料強度要求太高！稍有不慎便是塔毀人亡！”
    “總指揮！”林無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學生願以項上人頭擔保！”
    “此物蒸汽塔吊）一旦功成！我神都工期至少可以縮短一半！”
    張柱子沉默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倔強得如同當年石破天一般的年輕人。
    許久。
    “錢我給。”一旁的戶部尚書張豆子突然開口，“但我要你簽一份對賭協議。”
    “你若贏了。此物專利歸你！集團以千萬兩白銀買斷！”
    “你若輸了。”他冷冷說道，“賠錢倒不必。”
    “你隻需去格物大學掃一輩子廁所。”
    “成交！”
    ……
    一個月後。
    新京工地。
    帝國第一台“蒸汽塔吊”拔地而起！
    當那重達百噸的鋼梁如同玩具一般，被輕鬆吊上三十層高空並精準落位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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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效率！
    十倍！
    不！是百倍！
    整個帝國建築界徹底臣服！
    林無咎一戰封神！
    千萬兩白銀的巨額獎金一夜到賬！
    寒門再次逆襲！
    創新之火徹底燎原！
    然而。
    天才的歡呼尚未散盡。
    資本的屠刀已悄然落下。
    江南沈氏集團總舵。
    “女王沈如玉）！”
    總工程師一臉狂喜地衝了進來！
    “成了！成了！”
    “那蒸汽塔吊的圖紙！我等已經搞到手了！”
    “什麽？”沈如玉柳眉一挑。
    “青石標準！”那工程師得意笑道，“林無咎那小子想要讓這神物成為帝國標準！便必須上報考量總署！公布所有圖紙！”
    “而我等恰好在總署有人！”
    “女王！”他貪婪說道，“此物結構簡單！所有零件皆是標準件！”
    “以我沈氏集團的財力！一夜之間便可仿造百台！”
    “我等隻需搶在他之前！申請量產並將價格壓低三成！”
    “那林無咎手中那區區幾台樣機！”
    “便會瞬間淪為一堆廢鐵！”
    “千萬兩白銀的市場！唾手可得啊！”
    ……
    女王沈如玉沉默了。
    她看著圖紙之上那個精妙絕倫的設計。
    她想起了自己當年在女子師範學堂求學時，那同樣閃耀著理想之光的日夜。
    她更想起了自己那冰冷無情的父親沈萬金）。
    許久。
    她緩緩抬起頭。
    眼中所有的光都熄滅了。
    隻剩下資本的冰冷。
    “幹。”
    “按你說的辦。”
    ……
    一個月後。
    當林無咎興高采烈拿著千萬兩銀票，準備成立自己的工廠大展宏圖之時。
    江南沈氏集團那鋪天蓋地的“神女飛天塔吊”沈氏仿造品）。
    已以五折的骨折價格！
    壟斷了帝國所有工地！
    “噗——！”
    林無咎看著那與自己圖紙一般無二的仿造品。
    又看著手中那瞬間淪為廢紙的千萬銀票。
    一口心血狂噴而出！
    血本無歸！
    “不……不！”
    “我不服！”
    他擦幹血跡！雙目赤紅！
    瘋一般地衝向了京城最高法庭！
    “我要告狀！”
    “我要告江南沈氏！”
    “剽！”
    “竊！”
    “之！”
    “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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