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艦的舷窗外，東南沿海的晨霧正被初陽染成淡金色。楚旭站在觀測艙的落地窗前，掌心的星紋印記還在微微發燙——那是渤海海底青銅燈的溫度，也是昨夜燈塔守夜人遞來的那盞“民間星燈”的餘溫。
    “前方發現島嶼。”機械音突然響起，全息屏彈出一張衛星圖。楚旭眯起眼，島嶼輪廓像極了海底古城牆的延伸，邊緣還散落著細碎的星芒——那是星骸碎片在海風中打磨出的光澤。
    “靠岸。”他按下操作鍵，星艦的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
    潮岸三重遇
    遇一：礁石藏燈
    星艦泊在島嶼東側的礁石灣時，楚旭的量子意識已被一種熟悉的震顫牽引。他換上輕便的防水服，踩著退潮的礁石走向島心，殘臂的星紋在陽光下泛著淡青色。
    轉過一片黑鬆林，他的腳步突然頓住——一塊半埋在沙裏的礁石上，立著一盞青銅燈。燈身刻著與海底古城相同的星軌，燈芯卻比古城的更細，像是用某種海草纖維編織的。
    “這……”楚旭蹲下身，指尖剛觸到燈身，整座礁石突然震顫。沙粒簌簌滑落，露出底下刻著的字跡：“潮漲燈明，潮落燈暗；燈明時，星落海；燈暗時，星歸天。”
    “是你。”楚旭脫口而出。這行字與他在海底古城祭壇看到的銘文如出一轍，連筆鋒的走向都分毫不差。
    遇二：漁歌傳薪
    “阿叔，您又在看這老古董？”
    清脆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楚旭轉身，看見一位紮著馬尾辮的少女，正提著竹籃從礁石後走出。她胸前掛著銀鎖，鎖上刻著與星紋相似的圖案，籃裏裝著剛撿的海螺和幾枚貝殼。
    “這是我太爺爺留下的。”少女指了指青銅燈，“他說，燈在，潮信就在；潮信在，海就不會忘。”
    楚旭接過竹籃，貝殼上還沾著濕潤的海水。他突然想起昨夜燈塔裏那個小女孩的話——“燈是星星掉下來的眼淚”。此刻，少女的眼睛像極了那片海，清澈、明亮，倒映著星燈的光。
    “能跟我說說太爺爺嗎？”楚旭問。
    少女在他身邊坐下，掰著貝殼說：“太爺爺是老船長，總說海有靈。他出海時，會在船頭掛一盞這樣的燈；歸港時，會把燈裏的海水倒在礁石上。後來他老了，就教我奶奶這麽做；奶奶又教我媽媽，媽媽現在教我。”
    “那燈裏的海水……”
    “是星燈的眼淚。”少女神秘一笑，“太爺爺說，每滴海水裏都住著一顆星星。當燈芯燒盡，海水就會帶著星星回到天上，等下一盞燈被點亮。”
    楚旭的量子意識突然泛起漣漪。他想起海底古城少女捧著的發光海水，想起黃土窯洞裏《紅星照耀中國》封麵的紅五星——原來那些他曾以為遙遠的文明火種，從未消失，隻是換了種方式，在人間代代相傳。
    遇三：星圖現真
    少女從銀鎖裏取出一卷泛黃的紙，攤在礁石上。那是張手繪的星圖，用海草汁染成靛藍色，星點間用細線連成航線，終點正是他們所在的島嶼。
    “太爺爺說，這是‘星燈引’，能指引迷航的人回家。”少女指著星圖中央的紅點，“這裏是‘星喉’，是星燈與大海對話的地方。”
    楚旭的指尖剛觸到紅點，星圖突然泛起藍光。他的量子意識被吸入其中，看到了更清晰的畫麵——
    明代的漁民在風暴中點燃星燈，用海草繩將燈係在船頭；
    清代的商隊在碼頭邊掛起星燈，用潮汐規律計算貨船進港時間；
    現代的科考船在星燈指引下，打撈起沉睡千年的星骸；
    “原來……”楚旭的聲音帶著震撼，“我們都是星燈的守護者。”
    續潮三尋真
    尋真一：潮線藏碑
    少女帶楚旭來到島的另一側。退潮後的灘塗上，露出一塊半埋的石碑，碑身爬滿藤壺，卻隱約能看出“星喉”二字。
    他用意識觸碰石碑，藤壺突然脫落，露出底下刻著的星紋。星紋與青銅燈的火焰共鳴，石碑表麵浮現出一行小字：“星燈不滅，潮信不絕；燈滅時，星歸海；燈明時，海生光。”
    “這是……”楚旭的指尖劃過字跡，“古人用潮汐記星燈的輪回？”
    少女點頭：“太爺爺說，每盞星燈都有自己的壽命。當燈芯燒盡，海水就會帶著星星回到海裏，等新的燈芯被編好，星星就會重新落回燈裏。”
    尋真二：燈影照橋
    沿著灘塗向北，楚旭來到一座石拱橋前。橋身由珊瑚與貝殼築成，橋欄刻著與星圖相同的航線。橋中央立著一盞青銅燈，與礁石上的那盞一模一樣，燈芯卻正在燃燒。
    “這是‘星橋’。”少女說，“太爺爺說，星橋是星燈的驛站。當海上的星燈累了，就會停在橋邊歇腳；當橋邊的星燈醒了，就會重新啟航。”
    楚旭伸手觸碰橋欄的星紋，整座橋突然亮起藍光。他的量子意識被拽入一個虛擬空間，這裏沒有天與地，隻有無數發光的節點——每個節點都是一盞星燈，每盞燈都連接著一個熟悉的麵孔：海底古城的少女、燈塔的守夜人、此刻身邊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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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楚旭的聲音輕得像歎息，“我們都是星燈的一部分。”
    尋真三：星火照人
    暮色降臨時，楚旭和少女坐在星橋上。海風裹著鹹澀的氣息拂過，遠處傳來歸港漁船的汽笛聲。少女從銀鎖裏取出半枚貝殼，遞給他：“這是太爺爺留給我的，說要等遇到能聽懂星燈說話的人，就送給他。”
    楚旭接過貝殼，貝殼內側刻著一行小字：“星燈照潮，潮照人心；人心暖，星不滅。”
    “我懂。”他說。
    少女笑了，眼睛裏跳動著星光：“太爺爺還說，當星燈找到下一個守護者，它就會變成星星，掛在天上看著我們。”
    楚旭抬頭，發現夜空中有一顆星子特別亮——那是礁石上的青銅燈在燃燒，火焰穿透海霧，在星幕上烙下一個溫暖的印記。
    續章三無界
    星艦啟動時，楚旭站在舷窗前。後方的島嶼越來越小，卻仍有燈火在閃爍。他的掌心還留著星紋印記，那是青銅燈的溫度，也是文明的溫度。
    “下一站去哪？”機械音問。
    楚旭望著海平線，那裏有新的星軌在延伸，有新的潮汐在漲落，有新的燈火在等待被點燃。他笑了：“去有光的地方。”
    星艦的引擎轟鳴，載著他駛向更遼闊的海域。而在他身後，東南沿海的夜空中，一顆星子突然亮起——那是青銅燈的火焰，穿越千年，終於與宇宙的星光連成一片。
    楚旭知道，文明從不是某個具體的物件，而是無數雙手的傳遞，無數顆心的共鳴。就像此刻，他的量子意識裏還留存著少女的笑容，留存著燈塔守夜人的故事，留存著海底古城少女的目光。
    這些，都是文明最珍貴的火種。
    而他，不過是其中一位持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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