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城的黎民推開腐苔門板，驚見整條巷道的青磚院牆爬滿墨綠肉膜。星疫繭的胞衣在牆壁間脈動喘息，磚縫擠出半凝固的星瘴膿包——跛腳更夫王六的破靴剛踏出門檻，足下石板突然如軟肉塌陷，綠漿裹住他腳踝猛拽：“牆在吃人！”
    “疫房活了！”陳淵的斧刃劈開胞衣肉膜。斧口黏附的綠膿裏鑽出螺紋菌絲，菌絲直刺他胸口的植心容器——容器外殼的星金鍍層竟被蝕出蜂窩孔洞！
    楚旭的骨簪點向膿包。簪尖挑破的膿液裏浮出萬千青銅星螺虛影，螺口噴湧的螺紋綠瘴凝成吊詭橫幅：“星疫孕房百日，萬民皆為胎糧。”橫幅纏卷間裹住王六半邊身軀，老人胸口肋骨突被綠漿頂成透明孕囊！
    磚胎吮魂
    城東李記棺材鋪的杉木槨板突然爆裂。板內鑽出墨綠胞衣觸手，觸尖卷住看店啞女阿香的腳踝拽進牆縫！磚牆綠肉如子宮般收縮搏動，壁麵浮出阿香驚恐的麵容——她的鼻梁正被肉膜壓成透明管，管口插著星瘴菌絲吮吸魂髓。
    “孕囊在抽魂保胎！”阿九的殘骨釘入牆基。骨茬刮開磚縫膿包，湧出的綠漿裏翻沉半枚青銅星螺殼——螺殼嵌在牆胎深處，螺旋紋路正將吮來的魂髓煉成墨綠“胎油”。
    陳淵的植心突如鼓錘猛撞胸腔：“它們在喂螺胎！”斧風劈進肉膜，胎油噴濺處，巷尾三十七戶門板齊開！每家門後站著胸口隆起的住戶，腹部綠囊透過薄衫搏動如鼓，眼窩鑽出的螺紋菌絲在巷道上空擰成“螺胎臍帶”。
    街棺吞螺
    楚旭的骨簪斬斷臍帶菌叢。斷口噴出的綠漿澆在承賢樓廢墟，殘存的地基青磚如饑似渴吸吮膿液。磚縫膨脹裂開，露出一條埋於地下的銜尾巨蛇石雕——蛇口正叼著半截星瘴母牆的殘根！
    “銜屍蛇引！”陳淵斧柄砸向蛇目。蛇瞳晶石碎濺，蛇口轟然張開。巷道內所有孕囊如受感召，三十七名綠腹人跌撞撲向蛇口——李棺材鋪的槨板破牆飛出，將阿香未消的麵容拓在棺蓋上，空槨如鐵棺橫擋蛇喉！
    撲來的綠腹人接二連三撞進空槨。棺內阿香麵容的拓印突然張嘴，口中噴出螺紋菌絲纏住住戶綠腹——菌絲如泵管瘋狂抽取囊中胎油，反注進銜屍蛇獠牙縫隙！
    “阿香在吞螺胎油！”王阿婆的酸漿藤鞭卷向槨板。蛇喉被藤鞭堵死，積蓄的胎油沿蛇鱗逆流——整條石蛇如灌腸般被綠漿撐圓，鱗甲間隙迸射螺紋綠光！
    蛇火淬心
    槨板內阿香的麵容突然焚燃。墨綠火焰中浮現銜屍蛇尾椎骨雕琢的祭壇星圖，圖中某處斷裂的蛇骨榫卯口，黏著半粒發黑的芥菜籽！
    “老身的醃種……”王阿婆枯掌拍碎籽殼。腐酸汁滲進星圖裂縫，斷骨接口處“哢噠”咬合！整條銜屍石蛇突如活蟒翻身，巨口噬向星瘴母牆主根——牆根虯結的星疫胞衣瞬間收縮如分娩的產道，膣腔內擠出三枚青銅星螺鑄胎！
    “螺孵出來了！”阿九的骨爪抓住鑄胎。胎殼螺紋菌絲反刺入骨，但爪縫間滴落的陳淵植心血浸透胎體——胎殼遇血竟軟如泥胚，胎內三隻星螺螄在膿漿中痛苦扭曲，噴出未消化的居民殘魂碎片。
    “魂未散盡！”楚旭的骨簪挑碎螺胎。魂片如螢聚集陳淵植心，新肉在星金容器破口處飛速滋長。愈合的心瓣突生逆鱗狀凸起，鱗緣鋒利如斧鋒震顫——每片鱗都倒映著某個星疫孕囊住戶的餘生殘像。
    鱗斧孕城
    陳淵撕開胸襟猛錘心鱗。萬千鱗片脫體激射，在空中凝成逆鱗巨斧！斧刃劈向銜屍蛇背的刹那，星瘴母牆發出瀕死尖嘯，整麵牆體崩裂為蜂窩狀孕囊孔。
    斧刃貫穿百孔磚牆。被囚禁的萬民殘魂在孔內發出共鳴嘶吼——吼聲凝成實質音波震碎螺殼，音爆在牆體深處衝撞回蕩。蜂窩磚孔隨共振重新組合，孕囊化作萬民浮雕像砌成新牆基。李記空槨被聲浪拋上牆頂，倒扣成塔樓銅鍾。
    王阿婆的酸藤裹著半截星螺殘殼，在塔樓頂結成守城警鍾槌。腐酸汁滲進鍾身，銅鏽裏浮出阿香含笑的拓印新紋。楚旭的骨簪在鍾麵刻下“銜魂”古篆時，螺殼內掙紮未消的半隻星螺螄突被酸汁蝕成膿水，膿液自鍾頂噴淋整座新城——毒雨落地處生出的芥菜苗頂著青銅鱗甲，莖葉間搏動著星脈韻律。
    陳淵撫過心口新生的鱗繭。斧鱗剝落處留下淡痕，倒映著孕房新牆的萬家燈火。
    “疫房吞魂日，鱗骨自孕城。”
    塔樓簷角滴落的酸膿裏，一粒青銅星螺卵悄悄滾進牆根裂縫。螺卵隨芥苗根須沉入地脈，卵殼裂痕滲出新的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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