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末再次站在青石鎮坊市那熙熙攘攘、混雜著各種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和藥草泥土氣息的入口處時，他的心境與來時已截然不同。
    身後的背簍裏，不再是當年那個為了幾塊靈石而小心翼翼兜售尋常藥材的少年，而是裝著他親手煉製、凝聚了無數心血得來的靈丹妙藥！他此行的目的，也從那個謹小慎微、生怕惹事的求購者，變成了一個腰杆挺直、準備將自身技藝轉化為豐厚資源的賣家。
    練氣二層後期的修為，讓他的靈識比以往覆蓋範圍更廣，感知也更加敏銳。體內充盈、仿佛隨時可以爆發的液態靈氣，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底氣。而初窺門徑的《疾影步》和《木甲術》，則是他敢於再次踏入這龍蛇混雜之地、麵對未知風險的最大依仗。
    他沒有選擇那些過於偏僻、容易藏汙納垢的角落，也沒有冒進到最為繁華、那些有背景的商鋪固定攤位區——他還沒那資格。而是沿著地攤區域向前走，在中段位置找了一個相對寬敞、周圍攤位看起來比較正常多是出售符紙、礦石、或者常見藥材的散修）的地方。他放下背簍，從裏麵取出了那塊幹淨的獸皮，熟練地鋪開。
    這一次，他的展示方式也透著幾分考量。
    他先是將那包品相不錯的青靈草粉末和那罐透明膏狀的水靈苔膏放在獸皮一角，並沒有作為重點。然後，他取出了一個潔白的玉質丹瓶，小心翼翼地從中倒出了三顆他煉製的下品頂峰聚氣丹，錯落有致地擺在獸皮中央。丹藥顆顆圓潤飽滿，顏色呈現出一種健康的鮮亮綠色，一股純正濃鬱的藥香，雖然刻意收斂，但依舊絲絲縷縷地散發出來。一眼看去，品相明顯優於尋常那些粗製濫造、表麵布滿雜點的下品丹。
    緊接著，他在丹藥旁邊立起了一塊用小木板臨時製作的、字跡工整的木牌，上麵寫著幾個簡單的字：“自煉聚氣丹，品質上佳，欲購麵議”。
    沒有過多的吹噓，沒有花哨的宣傳，簡單直接，卻透著一股對自己產品絕對的自信。他沒有一開始就將中品丹或者所有的下品丹都擺出來，這是一種謹慎的策略，既能吸引真正識貨、追求品質的買家，也能避免一開始就過於引人注目，引來那些不必要的覬覦和麻煩。
    果然，很快就有人被這股不同尋常的藥香和那塊小木牌吸引了過來。聚氣丹是練氣期修士最常消耗的丹藥，幾乎每個修士都需要大量服用以提升修為。但坊市上的聚氣丹魚龍混雜，很多都是藥鋪學徒或者技藝不精的散修煉製的劣等貨，雜質多得嚇人，藥效差不說，長期服用還可能在體內積累丹毒，影響將來的修煉和進階。因此，對於品質較好的聚氣丹，修士們向來是趨之若鶩。
    “喲，自煉聚氣丹？小兄弟，你這丹藥……保真嗎？”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穿著一身灰色道袍的練氣三層修士率先停下了腳步，語氣中帶著幾分常見的審視和懷疑。
    林末抬起頭，臉上帶著沉靜而自信的表情，平靜地回道：“是不是真的，道友一看便知。丹藥就在此處，晚輩也不強求，隻賣識貨之人。”
    那修士走上前，彎下腰仔細看了看獸皮上的三顆丹藥，又湊近鼻子深深地嗅了嗅。他臉上的懷疑之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逐漸轉為了驚訝，最後甚至帶著一絲抑製不住的驚喜：“咦？這顏色……這香氣……確實純正！雜質似乎真的很少！小兄弟，你這丹藥怎麽賣？”
    “這是晚輩親手煉製的下品頂峰聚氣丹，比市麵上普通下品丹藥效更純，雜質更少，幾乎沒有丹毒後患。”林末語氣不疾不徐，報出了自己的價格，“五顆一組，三塊下品靈石。”
    普通下品聚氣丹，在坊市上大抵是兩塊靈石五顆。林末這個價格，直接高了百分之五十。
    那修士聽到價格，略微沉吟了一下。三塊靈石買五顆下品丹，確實不算便宜。但眼前這丹藥的品相實在太誘人了，那股純淨的藥香，那種圓潤的光澤，都遠非他平時能買到的那些粗劣之物可比。作為修士，他們比誰都清楚，好的丹藥，不僅僅是能更快地聚集靈氣，更重要的是服用後幾乎沒有雜質殘留，不會在體內積累丹毒，影響日後更高境界的衝擊。這長遠的價值，遠不是那區區一塊靈石的差價能衡量的。
    “好！給我來一組！”那修士很快下定了決心，臉上露出了肉痛但卻堅定的表情，爽快地掏出了三塊下品靈石。
    林末麵不改色地收下靈石，從懷中另一個存放下品丹的玉瓶裏，倒出了五顆同樣品相的聚氣丹，遞給了對方。
    第一筆生意，成了！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加上那修士在驗貨時臉上流露出的讚許和滿意表情，周圍其他原本還在觀望、心有猶豫的修士也都紛紛意動起來。
    “小兄弟，給我來一組！”
    “還有嗎？我也要五顆！”
    “這丹藥看起來真不錯，給我留一組！”
    林末沉著應對，不慌不忙地收錢、遞丹。他總共準備了三十顆下品頂峰的聚氣丹，分成了六組。在這種品質的吸引下，幾乎沒有任何遲滯，很快就被圍攏過來的修士搶購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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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是這些下品丹，就為他帶來了十八塊下品靈石的收入！這個速度，比他之前辛辛苦苦在藥田裏采集、炮製普通靈草，或者去山裏冒著風險尋找奇貨，要快太多了！他深刻體會到，煉丹師之所以能站在財富的金字塔頂端，確實有其無法替代的道理！
    當下品丹售罄之後，依然有不少修士圍在林末的攤位前，臉上帶著意猶未盡的神色。他們很清楚，能煉製出這樣高品質下品丹的修士，絕非尋常。
    此時，人群外圍，一個身穿錦緞衣衫、看起來氣度不凡的中年修士排開眾人，緩緩走上前。他掃了一眼林末攤位上那塊售罄的獸皮，以及林末沉靜的表情，眼神微微一閃，開口問道：“小友，你這下品丹品質已然不俗，不知……你這裏可還有更好的？價錢不是問題。”他的修為氣息內斂卻深厚，赫然已經達到了練氣五層！在這青石鎮的坊市中，這已經算是絕對的高手！
    林末抬頭看了他一眼。感覺到此人氣息雖強，但目光清明，不像是邪修，而且他直接點明“更好的”，似乎是真正懂丹藥、有追求之人。
    略微沉吟後，林末知道，是時候亮出真正的底牌了。畢竟，中品丹才是他此次坊市之行最主要的收入來源和展示自己實力的依仗。
    他不慌不忙地從懷中那個保存更加妥當、甚至施加了一個小小聚靈陣的玉瓶裏，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顆中品聚氣丹。他沒有將其放在獸皮上，而是輕輕托在自己的掌心。
    瞬間，一股比之前濃鬱純粹十倍的藥香彌漫開來！那顆丹藥通體呈現出一種近乎剔透的翠綠，圓潤光滑得仿佛一件藝術品，一股內蘊的、溫潤的寶光在丹體表麵流轉，隻是看上一眼，就覺得心神寧靜！
    “中品！竟然真的是中品聚氣丹！”那錦衣中年修士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失聲叫道，原本清明的眼中瞬間爆發出一種熾熱到近乎貪婪的光芒！周圍其他識貨的修士，在聞到那股藥香、看到那丹藥的品相後，也都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中品丹藥！這玩意兒在青石鎮這樣的地方，除非是百草堂這樣的老字號藥鋪或者李家內部，否則在坊市上極少流通！一顆中品聚氣丹的價值，往往是同類下品丹的五倍乃至十倍以上！因為它不僅藥效更強勁、更純粹，更重要的是幾乎不含任何丹毒，對於那些有誌於衝擊更高境界、不希望被丹毒拖累的修士來說，其意義和價值簡直是無價的！
    “小友！這中品聚氣丹，你打算怎麽賣？你有多少？我全要了！”錦衣中年修士再也顧不得其他，立刻急切地問道，生怕被周圍那些同樣露出火熱目光的修士搶了先。
    林末看著周圍那些越聚越多的人群，感受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越來越火熱甚至帶上了一絲貪婪的目光，心中瞬間繃緊了弦。他知道，不能再像上次那樣，引來太大的風波。必須速戰速決，幹淨利落地處理掉這批中品丹。
    恰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排開人群走了過來。正是百草堂的王掌櫃！他顯然也是被這股純粹的丹香引來的。看到林末掌心中那顆散發著寶光的中品聚氣丹，王掌櫃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上露出了驚喜交加的神色，連忙上前道：“林小友！果然是你！老朽就說這等品質的丹香，定然非同凡響！沒想到你不僅能煉製出下品頂峰，竟然連中品聚氣丹也能煉製出來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林末看到王掌櫃，心中一動，瞬間有了主意。與這些來曆不明、帶著貪婪目光的散修交易，風險太高。倒不如直接賣給百草堂，既安全省心，也能進一步鞏固自己與百草堂的關係，為日後購買藥材和獲取信息提供便利。
    他對那位急切的錦衣中年修士拱了拱手，帶著一絲歉意說道：“抱歉，道友。這中品丹數量確實有限，而且晚輩與王掌櫃早有約定，若是煉製出上佳丹藥，會優先供給百草堂。”
    說著，他轉向王掌櫃，臉上帶著誠懇的笑容：“王掌櫃，晚輩僥幸煉製出十顆中品聚氣丹，品質您可以過目。不知貴店是否有意收購？”
    那錦衣中年修士聞言，臉上露出極度失望的神色，他知道百草堂是本地大勢力，也不好強求，隻能悻悻地歎了口氣，搖頭擠出人群離開。
    王掌櫃則是大喜過望！十顆中品聚氣丹！這可是一筆不小的生意，足以極大地提升百草堂在本次坊市中的聲望和利潤！他連忙道：“有意！當然有意！林小友放心，價錢方麵絕對不會虧待了你！”
    他接過林末遞過來的一顆中品丹，仔細地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又用靈識小心地探查了一番。越看越是心驚，越探查越是震驚！這丹藥不僅成色極佳，靈氣內斂純粹，甚至連丹體都隱隱帶著一絲草木特有的勃勃生機和純淨活性！這分明是在煉製過程中對藥性的保存和融合達到了極其高深的水平才能表現出來的！這絕不是普通煉丹學徒能夠做到的，甚至一些掛名的煉丹師都未必有這等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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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丹！真是好丹！”王掌櫃讚不絕口，看向林末的眼神充滿了驚歎和欣賞，“林小友，老朽也不跟你繞彎子了。這十顆中品聚氣丹，我百草堂願意以每顆五塊下品靈石的價格收購！總共五十塊靈石！你看如何？”
    五塊一塊！這個價格，已經是中品聚氣丹在外麵一些大型坊市的公開流通價格了！王掌櫃給出的價格，極其有誠意，甚至帶著一絲結交的意思！
    林末對此自然沒有任何異議，當場點頭同意。
    雙方迅速完成了交易。林末再次入賬整整五十塊下品靈石！
    加上之前售賣下品丹所得的十八塊，此次坊市之行，他僅僅通過出售自己親手煉製的丹藥，就足足賺取了六十八塊下品靈石！這個收入，對於一個練氣二層後期的散修來說，簡直堪稱恐怖！
    林末強壓下心中那股翻江倒海般的激動，迅速將靈石收好。此時，他攤位上的丹藥已經全部售罄，隻剩下一些青靈草粉末和水靈苔膏。他也懶得再去費勁叫賣了，直接以一個極其低廉的價格，打包賣給了旁邊一個一直在觀望的年輕女修，總共又換了一塊下品靈石。
    此次坊市之行的總收入，達到了驚人的六十九塊下品靈石！加上他原本身上剩下的六塊半，他現在能夠動用的靈石總額，赫然達到了七十五塊半！這還沒算他隱藏在神秘玉簡空間裏那四十塊和一筒靜心草！
    這筆巨大的財富，在青石鎮這樣的地方，足以引起無數人的覬覦和殺人越貨的念頭。林末再也不敢在坊市多待一秒。他迅速收起獸皮和木牌，簡單向王掌櫃道了聲謝，然後頭也不回地混入人流，朝著鎮外走去。
    在與王掌櫃交談時，他也順便打聽了一下鎮上的情況。墨老今天並沒有出攤，這讓林末購買更高級知識玉簡的計劃落了空。至於黑山老怪，王掌櫃隻是諱莫如深地提醒他，那是個性情乖戾、修為深不可測的邪修，平時很少在鎮上露麵，一旦出現往往沒什麽好事，讓林末日後遇到務必遠遠躲開，千萬不要招惹。林末將這些重要的信息默默記在了心裏。
    離開青石鎮後，他再次施展出渾身解數，運用《疾影步》和對周圍地形的熟悉，一路小心謹慎，反複確認沒有任何人跟蹤後，才終於安全地返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看著桌子上那堆積如小山、閃爍著誘人靈石光芒的七十多塊下品靈石，林末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曾幾何時，他還在為了區區一兩塊靈石而奔波勞碌，為了生存而謹小慎微，連購買最基礎的修煉資源都要精打細算。而現在，僅僅通過掌握了初步的煉丹術，他竟然能夠在短短一個時辰內，如此輕易地獲取如此巨額的財富！這種巨大的轉變，帶來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對未來更加強烈的期待！
    當然，他也非常清楚，自己能夠如此迅速地取得這樣的成功，與神秘玉簡那堪稱逆天的輔助感知能力密不可分。若是換了其他普通的新手煉丹師，恐怕此刻還在為如何提高那可憐的成丹率而苦苦掙紮，為消耗掉的藥材心疼不已呢。
    他將此次新得的大部分靈石，依舊小心地藏到了神秘玉簡的空間中，隻留下十五塊左右在身上備用。財不露白，這是修仙界最基礎也最重要的生存法則。
    現在，資源已經不再是困擾他的主要問題。他可以更加從容、更加高效地規劃接下來的修煉和學習了。
    他要盡快利用這筆財富，將自身的修為推升到練氣三層！隻有境界提升了，才能擁有更強的靈力，更廣闊的靈識，也才能更好地操控煉丹時的火候和靈力變化，甚至去探索更深奧的煉丹知識。有了充足的中品聚氣丹和大量的靈石作為後盾，他有把握在短期內達成這個目標。
    同時，他對煉丹術的追求不會止步於此，還要繼續向著更高品質、更高成功率發起衝擊。他的《疾影步》和《木甲術》也需要持續練習，力求更加熟練，乃至早日達到大成之境，這都是他保命的本錢。
    知識的拓展同樣重要。下次坊市開啟，他一定要想辦法找到墨老，購買更高級的《靈藥譜錄》，以便認識和了解更多的天地靈藥。更重要的，是要購買那些進階的煉丹心得、技巧玉簡，拓寬自己的煉丹知識體係。甚至，可以開始留意是否有關於培育高階靈植、或者陣法入門、煉器入門等其他修仙百藝的知識，為未來打下更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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