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小洞(月神殿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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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還是得從夏清朗今夜晚膳吃得太撐說起,他夜裏無趣想來吹吹風消消食。誰知走到這靈湖邊,竟看到兩人活靈活現出現在石壁之上,險些把他的魂嚇沒。
謝展問:“方才你都看到什麽了?”
夏清朗越想越覺得奇妙:“就同那日看到的那樣,你同柳兄你倆倒掛著,出現在石壁之上。就好像,靈魂出竅一樣!”
靈魂出竅?謝展追問:“還有呢,想想細節。”
“你倆雙眼盯著對方一動不動,算細節嗎?”夏清朗一臉茫然,甚至有些渴望被認可。
“咳。”祝餘打斷他,語氣正經說道,“方才夏兄所見應是這屋內的景象,隻是這屋內的景象是如何映到對麵石壁上?”
謝展緩步靠近,方才黑暗中他曾挪開過這幅畫,自己仔細觀察過牆上的小洞。他們身處的這個空間與靈湖僅僅隻有一牆之隔,而唯一能透過光線的隻有這個小洞。
他忽然想起什麽道:“我曾看過刑部案宗中記載的一件奇事,說有百姓在漆黑的屋內看到了鳳凰飛天的神跡,可待那人走出屋子,卻發現這鳳凰實際上是屋外走過的一隻紅腹錦雞。”
夏清朗琢磨著,還是搖頭道:“這神女飛天還未弄清楚,老謝,你怎麽又扯出個鳳凰來?”
祝餘眉梢一動:“那間屋子的牆上難道也有個洞?”
謝展頷首,溫柔道:“不如我們再試一次。”
夏清朗雖摸不著頭腦,聞言還是激動抬起手:“老謝,你倆剛剛都飛過一次了,這次讓我來,我也試試!需要我做些什麽……”
“好啊。”謝展欣然接受,拉著他走到畫前,“待會你將這幅畫挪開,然後站在這裏把蠟燭點燃。”
“這麽容易啊?”
“就這麽容易。”
今日的靈湖仍舊漆黑一片,恰好是這漆黑的環境造就了神女飛天。
“謝大人今夜為何出現在此?”祝餘緊跟著他的腳步,又或者說是在緊跟他手中的燈籠。
“和柳兄一樣,來找答案。”謝展放緩了腳步,與她並肩而行,又將手中提著的燈籠拿近。
她抬眸瞧著他麵無表情的一張臉,如同曾經,溫和君子的外表下書寫著生人勿進。如今她是柳大壯,分明與他沒有半點幹係,可為何有種錯覺,覺得謝展在故意接近。
“柳兄有沒有發現,神殿後麵空間剛好靠著靈湖,而燭台,牆上的小洞與靈湖石壁恰好在一條線上。”謝展打斷了她的思緒,重新回到這案子中來。
柴剛曾修繕過月神殿,他當時不可能沒有發現牆上的洞。隻能說明,他是刻意留下的。
夏清朗正扒著小洞往外看,朝外麵喊道:“老謝,我準備好啦!”
謝展抬手,燈籠裏昏黃的光照著兩張極為相似的臉。
謝展溫和的語氣盯著手中的燈籠:“柳兄,我要將這火吹滅了,千萬不要亂跑。”
祝餘眸光一閃,微微攥緊了自己的衣服,難不成謝展已經察覺自己患有雀盲?
謝展滅了燈,四周霎時昏暗一片。不安感從四麵八方蔓延過來,她不能驚慌,更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驚慌來。少年清朗清朗的聲音忽而擊破一切。
“柳兄可有聽說過,墨經中曾記載景到有端。”他的語氣像是個說書先生,“講得就是這光線會聚到小洞後會交叉,因而人的頭會出現在下方,人的腳會出現在上方,就成就了倒掛飛天……”
殿內的夏清朗按照計劃點燃燭火,一時間他整個人被照亮。當日他們都被這神女飛天所吸引,因而沒有注意到牆上的小洞。
光線透過牆上的小孔,落在石壁之上,形成倒立的人像。
模糊的視線裏逐漸清晰的石壁上的夏清朗,祝餘不自主驚歎:“真的做到了。”
當日,陸銀川也借助了這個小洞偽造出自己飛天的假象。
祝餘道:“如此說來,陸銀川很可能還活著。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當日柴剛的屍體就出現在神像後,說明陸銀川在柴剛死前曾經見過他,而後偽造了神女飛天。
謝展推測:“或許柴剛死了,她與柴剛的計劃也就失敗了。陸銀川想利用神女飛天脫離月神廟,從此在這世上銷聲匿跡。”
不對!此處疑點有二,一來柴剛的目的是殺襄王,可當初月獸吞人,若非陸銀川出手,襄王早就死了。二來,那日在月神洞陸銀川虔心跪拜月神,應是出自真心的。究竟陸銀川在這之中的立場是什麽?
“還有一事,我記得宋內官說過,三年前的雲娘是仰天飛舞的。難不成……”謝展猜測。
如果說石壁上的像是顛倒的,那麽當初雲娘在殿內應該是頭朝下,腳朝上……
祝餘的眼眸先是難以置信,而後又不得不說出內心的這個想法:“那日的雲娘倒吊著,被人活活打死了。”
三年前,神女飛天的背後,竟是罪惡之源。所謂仰天飛舞,伸手觸著眾生的神跡,其實是雲娘掙紮求救的最後一瞬。
“他們為何要如此對雲娘,她不是神女嗎?”
謝展的眼中浮上一絲悲憫:“柳兄可還記得瘋婆子說的話,雲娘和男人私通,曾誕下過一女。”
月光純淨無暇,月神所選出的神女必然也是世上純潔的象征。寒江百姓對月神之說堅信不疑,他們將神女捧上高位,必然不會接受神女私通的事實。
而月神背後操縱之人,畫了如此多的心思收斂民心,必然不會將這醜聞暴露。
神女飛天,意外將這醃臢事變成了傳奇。
“謝大人覺得三年前打死雲娘的會是襄王嗎?”祝餘試探性地一問。
一直以來她都想要改變薑異人的命運。可現如今,她不得不想,薑異人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他在人前是個無可挑的賢王,可夜裏卻跪神懺悔。
謝展眼下還無法下定論:“除了陸銀川,在這世上還有一個人知道當年的真相。”
“你是說,胡娘?不成,她心思太重,不肯說真話。”祝餘眸色深沉,此女子與柴剛關係不淺,且她身邊的女孩柴桂更是有疑點。
謝展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勞煩柳兄明日出城一趟,帶上這個,胡娘她或許願意幫我們。”
祝餘半信半疑:“這是什麽?”
“一個能讓她信任我們的東西。”
難不成這就是謝展來寒江的目的?
“謝大人不與我同去?”祝餘狐疑。
謝展眉目一定,自有深慮,拱手相告:“明日是新神女的問天儀式,襄王邀我前去。我想明日這寒江必然不會太平。所以這一次,隻能靠柳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