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幻境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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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順著指尖滴在青石板上,謝星辰盯著自己發顫的右手——本該結痂的掌紋裏,竟嵌著一片不屬於此刻的銀杏葉。
“小崽子!別碰那麵鏡子!”太極劉大爺的拐杖砸在銅盆邊緣的瞬間,謝星辰眼前的病房突然扭曲。雪白的床單滲出墨色紋路,化作他三年前埋骨的亂葬崗,自己的墓碑正從腐葉堆裏緩緩升起,碑角“謝”字缺了半筆,像道永遠淌血的傷口。
“師爺你看,他又掐自己手腕了!”謝星辰徒弟李明浩的驚呼混著心跳聲在耳邊炸開,可謝星辰指尖觸到的不是皮膚,而是墓碑上冰涼的苔蘚。碑後忽然傳來細碎腳步聲,那個總在他夢裏穿紅鬥篷的小女孩探出頭,衝他張開掌心——裏麵躺著顆帶血的乳牙,正是他七歲那年掉進井裏的那顆。
正是謝星辰記憶反噬失控,多方力量角力,謝星辰的記憶徹底混亂了……
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的頻率越來越快,謝星辰聽見李明浩在喊護士,胖爺的手機攝像頭在晃,可他的鼻尖卻縈繞著亂葬崗獨有的腐葉味。墓碑上的“謝”字突然滲出血水,順著碑麵流成歪扭的“死”字。
“喝這個!”太極劉大爺的粗瓷碗懟到他唇邊,碗裏是黑褐色的藥湯,漂著幾片他看不懂的草葉,“當年你師父我被靈器反噬時,就是喝這味藥挺過來的。”
“老東西你這銀針是從香爐裏拔的吧?消毒了嗎就紮!”謝星辰偏頭避開老人遞來的銀針,卻在抬頭時撞見劉大爺發間新添的白發——記憶裏總把他扛在肩頭的師傅,此刻正用顫抖的手翻找《靈器反噬急救手冊》,書頁間掉出張泛黃的照片,邊角露出紅鬥篷的衣角。
“師父你堅持住!”李明浩舉著手機湊過來,屏幕上是他剛發的朋友圈:“家人們誰懂啊!我師父看見自己墓碑了!在線等一個心理醫生——順便問下能給超能力者開病假條嗎?”他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擊,“要不我再發個抖音?標題就叫‘震驚!天才能力者竟被童年陰影逼瘋——’”
“滾蛋!”謝星辰想踹人,卻發現腳邊的地板裂出蛛網紋路,裂縫裏冒出的不是醫院的瓷磚,而是亂葬崗的泥土。胖爺舉著直播手機擠過來,鏡頭掃過劉大爺慌忙藏起的照片:“別慌別慌!這要是直播出去,咱們賬號能漲十萬粉——哎劉大爺,你相冊裏那小姑娘到底是誰?怎麽跟小謝夢見的長得一模一樣?”
劉大爺突然摔了茶杯:“閉嘴!當年就不該讓他碰那口井……”瓷片飛濺的脆響裏,謝星辰眼前閃過七歲那年的暴雨——井沿的青苔滑膩如蛇,他伸手去撿掉落的乳牙,卻被穿紅鬥篷的女孩推下井去。
蘇璃月衝進來時,謝星辰正搖搖晃晃地往天台走。他眼前的護欄是童年爬過的危牆,磚塊在腳下鬆動,而現實裏的天台邊緣,蘇璃月舉著未幹的畫布尖叫:“看這裏!謝星辰!”
畫布上的天台護欄被她畫成金色鎖鏈,筆觸掃過的瞬間,幻覺中的危牆泛起金光。謝星辰踩空的右腳突然觸到實地,他踉蹌著撞進蘇璃月懷裏,指尖擦過她手腕,摸到真實的溫度——不是幻覺裏的冰涼苔蘚,是帶著體溫的、柔軟的皮膚。
“撐住,我的畫隻能維持十分鍾。”蘇璃月的聲音帶著顫音,畫布邊緣的顏料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暈開,“你看見的那個女孩……剛才李明浩發我照片了,劉大爺的舊相冊裏,她手腕上戴著銀鈴鐺。”
胖爺的直播鏡頭突然對準劉大爺:“老家夥!鈴鐺呢?你當年在亂葬崗遇見小謝時,是不是帶著個鈴鐺?”
老人的臉瞬間煞白。謝星辰摸到口袋裏的手機在震動,卻掏出一把潮濕的腐葉——手機明明在病床上,屏幕亮著未接來電“蘇璃月”,時間顯示1407,而他腕間的手表,指針正倒著轉動。
“還有三分鍾。”蘇璃月舉起畫筆,筆尖在畫布上快速勾勒,“告訴我,你現在看見什麽了?”
“井。”謝星辰盯著自己掌心漸漸浮現的劃痕,那是幻覺中女孩塞給他乳牙時留下的,“井裏有聲音,在喊我‘哥哥’……
“所以說你們搞玄學的都這麽硬核嗎?”胖爺舉著手機湊近劉大爺,“銀針配中藥, next eve啊!不過老家夥你藏照片可不對,小謝都看見墓碑了,還有什麽秘密不能說?”
“滾!”劉大爺抄起拐杖要打,卻被李明浩攔住:“師爺您冷靜!師父現在需要線索——對了,胖爺你直播時拍到照片了嗎?快發出來!”
“早存手機裏了!”胖爺得意地晃了晃屏幕,模糊的照片裏,紅鬥篷女孩轉身的瞬間,手腕上的銀鈴鐺清晰可見,“瞧這鈴鐺,跟小謝上次在古董店摸出的幻象一模一樣!”
謝星辰猛地抬頭:“你是說……三年前我在古董店摸到的鈴鐺,是她的?”
劉大爺突然轉身望向窗外:“當年那場雨……井裏根本沒有屍體。”他的聲音發悶,像被潮氣泡透的老木,“但你爬上來時,手裏攥著這枚鈴鐺,還有半顆帶血的乳牙。”
蘇璃月的第十筆落在畫布上,謝星辰眼前的亂葬崗終於褪去,卻在低頭時看見自己掌心多了道新鮮劃痕——正是幻覺中紅鬥篷女孩塞給他的乳牙留下的。
“手機!手機響了!”李明浩突然尖叫。謝星辰摸向口袋,卻摸到一團潮濕的腐葉,而本該在褲兜的手機,此刻正躺在三米外的病床上,屏幕亮著條未讀短信:
【來自“未知號碼”:哥哥,你終於想起我了呀。井底下的石頭,還壓著我的另半顆牙呢~】
與此同時,病房窗外忽然飄起銀杏葉。謝星辰渾身血液結冰——現在是六月,醫院樓下的銀杏樹分明還長著綠葉。
他轉頭看向蘇璃月,卻發現女孩此刻畫紙上的內容,不知何時從“穩定精神的山水圖”變成了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井沿蹲著個穿紅鬥篷的小女孩,正對著他微笑,手腕上的銀鈴鐺發出細碎的、不屬於現實的響聲。
而在畫紙背麵,不知何時多了行歪斜的小字:“哥哥,這次別再把我留在井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