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血繩纏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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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梅墜地的脆響驚起三隻寒鴉。
槐念安彎腰去拾的刹那,腕間紅繩突然繃直——方才還係在梅枝的朱砂繩不知何時纏上了她的手腕,繩結處滲出暗紅血珠,在晨曦中凝成"庚子年戌時"的字樣。
樹洞裏的童謠陡然變調。七歲的小念安哼唱著"金鎖銀鐲繞梅枝",稚嫩指尖卻開始生長青銅指甲,每劃一道都在樹壁刻下帶血的年輪。
"當心纏歲劫!"林小滿的銀鐲突然勒緊槐念安腕骨。那些銅綠斑駁處裂開細縫,滲出帶著梅香的符水,"紅繩沾了你的心頭血,在煉時辰砂......"
地脈深處傳來鍾鳴。槐念安低頭望去,發現昨夜被青銅液浸透的泥土竟變得透明如琉璃——四百個時空的地脈正在她腳下重疊交錯,每個節點都係著染血紅繩。當戌時的更鼓從崇禎年間傳來時,她腕間的血珠突然墜向地底。
"咚!"
血珠落地的聲響竟與防空警報的餘韻共振。槐念安看見現代時空的孤兒院廢墟裏,自己昨夜埋下的銀鐲正在破土而出,鐲身纏繞的紅繩已延伸到百米開外的地鐵隧道。
沈墨的笑聲突然從紅繩震顫中傳來:"你以為斬的是龍脈?那些青銅液......"聲音被尖銳的金屬摩擦聲打斷,槐念安猛然抬頭,發現梅樹新生的枝椏竟全是鏽蝕的地鐵軌道。
"子時三刻!"章老的顱骨碎片突然從銀鐲濺出,在槐念安掌心拚成羅盤,"血繩要纏住歲星了!"
槐念安反手將銅錢劍殘片釘入羅盤。當沾著符水的青銅液滲入天池時,她看見紅繩網絡的核心——1940年的防空洞裏,紮雙丫髻的小念安正用青銅指甲在混凝土牆刻梅印,而2023年的地鐵施工隊正在鑿穿那麵牆。
"原來困鳳局要纏四百輪甲子......"她突然扯斷腕間紅繩。血珠飛濺的瞬間,四百條地脈突然顯現,每條都捆著個正在老去的自己。當最蒼老的那個宿主抬頭望來時,槐念安看見她腕上銀鐲刻著"續命人林小滿"。
防空警報突然化作龍吟。槐念安腳下的土地開始翻湧,那些紅繩正在吸取不同時空宿主的壽命。她折斷一截梅枝刺入心口,沾著青銅血的枝條突然暴長,順著紅繩網絡刺向每個時空節點。
"午時正!"所有時空的章老同時嘶吼,"歲星現!"
槐念安在劇痛中看見自己的魂魄正在分裂——七歲的、穿飛魚服的、現代的自己分別攥住紅繩一端。當她們同時拽動時,整個紅繩網絡突然發出皮肉撕裂的聲響,地脈深處傳來沈墨的哀嚎。
"用這個!"三個字己突然異口同聲。槐念安低頭看見掌心的羅盤正在融化,青銅液裏浮出枚刻著雙螺旋紋的銅錢——正是銀鐲內側缺失的那枚。
當地鐵隧道的鑽頭撞上1940年的梅印時,槐念安將銅錢按進心口。在青銅血濺上紅繩網絡的刹那,所有時空突然靜止——四百條地脈交匯處,沈墨的殘魂正攥著紅繩核心,而那核心竟是纏繞著銀鐲的胚胎臍帶。
"丙申年霜降。"槐念安念出銅錢背麵的銘文,突然笑了。她任由紅繩纏上脖頸,沾著青銅血的發絲突然暴長,與所有時空宿主的青絲絞成一股。
當歲星的光芒穿透雲層時,梅樹下的紅繩寸寸斷裂。槐念安聽見七歲的自己終於唱完那首童謠:"......鎖斷鐲碎梅魂歸,來年新枝係舊繩。"
最後一滴血珠墜地,化作霜花覆住樹洞。槐念安拾起新落的青銅梅,發現花心嵌著半枚銀鐲,內側清晰刻著"林小滿與槐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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