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了裴長安三人，杜嬤嬤走到內屋，來到衛國公老夫人床前，衛國公老夫人靠著軟墊，抱著暖爐，半臥在床上打哈欠。
    她這個姿勢，如果裴長安三人硬是要進來，她也方便馬上躺下。
    “走了？”衛國公老夫人見杜嬤嬤一個人進來，便問了一句。
    “是，走了。”
    衛國公老夫人見杜嬤嬤臉色不好，便問道，“怎麽了？”
    杜嬤嬤便將裴長安剛剛涼薄的表現說與了衛國公老夫人。
    這事要是擱在以前，杜嬤嬤是不會說的，因為有挑撥衛國公老夫人和裴長安母子感情之嫌。
    可是要是以前，杜嬤嬤也是察覺不出裴長安的涼薄無情。
    現在受衛國公老夫人的影響，她看事的角度發生了改變，才後知後覺的看出裴長安的本質。
    “老夫人，你說國公爺和二少爺、四少爺沒見到你，他們會收心，以後老老實實的去虎賁軍磨練心性嗎？”
    知子莫若母，衛國公老夫人這一世比上一世通透得多，她搖了搖頭，
    “當然不會。妙儀還是太良善了，還要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可是狼子的野心，怎麽會輕易就悔改。不過讓他們受些苦也好，如果讓他們死的太痛快，也是便宜了他們。”
    上一世她雖毒發的很快，但死時那種心痛和絕望，她現在回想起來都會讓她喘不過氣。
    更別提裴南鳶十幾年的幽禁，和四位姨娘淒慘的結局。
    所以裴長安、裴長行、裴長斛也要嚐嚐那種無助的絕望感。
    “老夫人，如果國公爺他們不死心，他們會如何打算呢？”杜嬤嬤有些擔心，裴長安幾個會到外麵闖禍，再連累了衛國公府。
    衛國公老夫人知道現在裴長安三人沒有那個能耐，但他們去哪，她還是能猜到的。
    “長行、長斛應該還指著長安給他們出頭，所以現在會回自己院子等著消息，長安嘛，現在估計是去妙儀那了。”
    “找夫人？那夫人那邊......”
    衛國公老夫人一點都不擔心，她吩咐杜嬤嬤道，
    “放心，妙儀能應付，你去讓小廚房今晚加兩道菜，晚上估計妙儀會留在我這。”
    “老夫人，你怎麽夫人會過來？”
    看見衛國公老夫人淡淡一笑，杜嬤嬤恍然大悟，
    “老夫人，你與夫人早就商議好了。”
    裴長安讓裴長行和裴長斛各自回自己院子去梳洗，他自己則是冷著一張臉來到清芷院。
    謝妙儀見裴長安髒兮兮的來到她這，還麵色不虞，知道一定是在虎賁軍待的不好，回來又在衛國公老夫人什麽也沒討到，心中憋著氣，到她這來撒氣來了。
    或許還有其他打算，但是也一定會用言語指責打壓她一番，讓她心懷愧疚，然後按他指示行事。
    可是謝妙儀可不想當那個撒氣桶，也不想被他當槍使，她還要再給他添添堵。
    她裝作不知情，表情訝異的看著裴長安，道，“國公爺回來了，這陣子在虎賁軍可還習慣。”
    說完，又上下打量了裴長安一遍，笑著說，“國公爺黑了，也瘦了，但是顯得結實許多，看來虎賁軍真的是鍛煉人，國公爺要是能熬過這一關，以後一定會蛟龍得水，青雲直上。”
    裴長安聽後果然心裏更堵得慌，他這十幾日備受煎熬的經曆，在謝妙儀口中就是輕飄飄的幾句話，什麽熬過這一關，就會蛟龍得水，青雲直上，感情熬這一關的不是她。
    裴長安剛想動怒，就見梔青給他奉茶，他才想起自己從軍營回到府中一口水還沒喝過，心裏又窩著火，看見水，感覺口幹舌燥。
    他拿起茶盞，一口氣將裏麵的茶飲盡，還覺不解渴，他就將茶盞遞與梔青，讓梔青再給他添一盞茶。
    梔青剛想給裴長安添茶，謝妙儀就阻止道，
    “國公爺，茶不是這樣喝的，你如此喝法，不就成了飲馬飲牛了，還是歇歇再喝吧。”
    裴長安本就很厭煩謝妙儀總是事事規勸他，大事也就算了，現在怎麽連喝口茶都要來管著他。
    他又見謝妙儀紅光滿麵，沒有一點病容，哪裏如杜嬤嬤所說的那樣，身子不好，怕是謝妙儀的身體比他都還要健康。
    裴長安麵色更加陰鬱，他冷冷盯著謝妙儀，語帶諷刺道，
    “好一個謝家女兒，好一個知書達理，好一個賢良淑德，我就是喝盞茶，都要遵從你的規矩，可是母親臥病在床這麽些日子，我回來都不見你去侍疾，可見以前你的孝順，你的賢良都是裝出來的。”
    謝妙儀麵露委屈，急忙為自己辯解，
    “我也是日日侍奉在母親身邊，尋醫問藥，可是母親的病一直在反複，我已經是盡力了。”
    裴長安冷哼，“如果真如你所說，母親的病如何不好，以前我在府中時，母親也沒見病這麽久，可見就是你趁我不在家，沒那麽盡心盡力照顧了。”
    “是，國公爺說得對，是我不夠盡心盡力，我現在就到母親那裏去侍疾，今夜也會宿在母親那裏照顧，還請國公爺去往別處吧。”
    謝妙儀掩麵拭淚，也不等裴長安反應，就帶著梔青、菊蕊、蓮香、柳翠趕去了鬆鶴堂。
    剩下的小丫鬟，都怕惹裴長安不快，也都一溜煙的不知躲到哪裏去了。
    眨眼的工夫，裴長安隻覺得偌大的清芷院，空蕩蕩的，就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了，連一個給他倒水的人都找不到。
    可是他想撒的氣還沒撒完，不僅沒撒完，他應該是剛一開始，就結束了。
    還有他好像還有正事沒跟謝妙儀說呢，謝妙儀怎麽就走了呢。
    而且看上去還是他給趕走的。
    不過好像又不對，裴長安有種錯覺，他是不是被晾在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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