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反轉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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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光跌跌撞撞的狂奔了十多分鍾,終於在一片荊棘叢生的灌木叢前追上三個同夥,月光冷冽,映得刀疤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越發可怖。
    ‘’你小子幹啥不能麻利點?撕個票就用了這麽長的時間?‘’刀疤臉滿臉不耐煩,眼神中透著凶狠。
    陳光撐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強壓心中的怒火,臉上擠出諂媚的笑,‘’老大,我不是看那娘們長得標致…沒忍住多玩了會嗎?‘’
    ‘’啪!‘’一記重重的耳光落在陳光臉上,刀疤臉又狠狠踹了他一腳,‘’就知道你這色鬼沒出息,早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快走!‘’
    四個人在月色中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腳下的碎石不時發出咯吱聲。遠處,清風山北崖的輪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現。仿佛是一頭蟄伏的巨獸,正在等待這些罪惡為靈魂。
    走著走著,黃毛混混突然被荊棘扯住了腳,踉蹌著坐在地上,把懷中的富瑤往藤蔓上一丟,罵罵咧咧地踹開腳邊的枯樹枝,‘’這他媽的哪是人走的道,老子還抱著這個累贅,骨頭架子都快散了。‘’
    刀疤臉回頭瞪了他一眼,月光掃過他眼底翻湧的戾氣,又順著崖壁蜿蜒的陰影爬上陡峭的山脊,‘’少廢話,你抱一會這個小崽子。現在她可是咱們的護身符!看好了!‘’刀疤臉指著地上的富瑤對瘦猴模樣的混混說:‘’大哥這會指不定在山下快活呢!兄弟們,加把勁,翻過崖頂走後山的小路,山腳下就是公路。‘’他猛地攥緊腰間的匕首,刀鞘與金屬扣碰出清脆的聲響,‘’到時候再劫輛車衝出去!條子那破警車能追上咱們。‘’
    夜風掠過崖邊的野蒿,發出沙沙的低鳴,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逃亡。四個人裹挾著人質,跌跌撞撞地向前挪動,腳下的枯枝在重壓下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與遠處山澗若有若無的流水聲交織成詭異的節奏。
    ‘’老大!‘’我們到崖底裏,前方沒路了!‘’黃毛混混氣喘籲籲地回頭喊道。染成枯草色的頭發在月光下淩亂飄動。他握著寒光閃閃的匕首,眼神裏充滿了驚慌。
    刀疤臉踩著腐葉走過來,左耳的金耳環隨著步代晃動。他眯起眼睛,借著月光掃過陡峭的崖壁,忽然咧嘴笑了,露出缺了半顆的門牙:‘’都跟緊了!看見那棵鬆樹沒有?從它右邊的藤蔓往上攀,到了崖頂有條羊腸小道,天亮前送能到山腳。我十多年前從山那邊來到崖頂,那時候那棵鬆樹才不高。‘’他快步走到崖底的那棵鬆樹旁。抓起藤蔓就往上爬,黃毛混混也跟著往上爬了上去。
    瘦猴混混用右胳膊挾著人質,正要往上爬。此刻的陳光看見機會來了,他突然發力撞開瘦猴混混,鐵鉗般的手臂死死箍住被膠帶沾住嘴的富瑤。他踉蹌著朝原路狂奔,身後傳來金屬出鞘的清冽的寒芒。
    瘦猴混混一下子反應過來,他拔出腰間的匕首轉身就追,‘’老大,陳光這小子反水了!‘’
    ‘’什麽?‘’刀疤臉一聲驚呼,‘’抓住陳光這小子,看我不剝了他的皮!絕不能丟了咱們的護身符!‘’
    刀疤臉和黃毛混混鬆開手中的藤蔓,兩人跌跌撞撞地滾下崖底。
    陳光的腳突然被藤蔓纏住,失重的瞬間,他將富瑤護在懷中重重摔在岩縫間,後腰硌在尖銳的山石上,喉間腥甜翻湧。
    瘦猴混混的鞋碾在他的手背上,匕首寒光直逼咽喉:‘’跑啊!接著跑啊!‘’腐臭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看老子不挑斷你的腳筋!‘’
    陳光突然笑出聲來,口水混著血水順著嘴角流下來。他偏頭看向山腳下的紅藍警燈和半山腰縱橫交錯的手電光柱,‘’你們的末日到了。‘’
    瘦猴瞳孔驟縮,刀鋒陡然下沉。千鈞一發之際,陳光屈腿踢向對方膝蓋,抱著富瑤借著反作用力滾進陰影。刀疤臉暴怒的咆哮:‘’給我活剮了他。‘’
    瘦猴混混獰笑著揚起手中的匕首,正要朝蜷縮在地上的陳光刺去。這時,一道黑影裹挾著勁風撲來。孫德才的身影破出荊棘,柴刀寒光以至瘦猴混混的麵門。
    ‘’畜生!‘’爆喝聲撕裂死寂,柴刀帶著破空銳響劈下。瘦猴混混本能的偏頭閃避,鋒利刀刃擦著顱骨劃過,頓時血霧飛濺。帶著毛囊的頭皮像破布般被削落,劇痛讓他踉蹌著撞向樹幹,匕首當啷墜地。溫熱的血糊住眼睛,順著嘴角滴落在胸前,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紫黑色。
    孫德才握著滴血的柴刀對著陳光喊道,‘’抱著富瑤,滾!‘’他轉頭時,後頸青筋隨著急促呼吸突突跳動。陳光站起身抱著富瑤剛要跑。
    ‘’叛徒!今天誰也別想活著離開!刀疤臉跨出半步。他手中的匕首劃出森冷的弧光,鋒利的匕首直指孫德才的咽喉,轉頭朝黃毛混混獰笑:‘’愣著幹什麽?廢了這老東西!‘’他扭曲的臉龐在慘白的月光下宛如猙獰的惡鬼。
    晨光將懷中昏迷的富瑤換到左手,右手刷的抽出匕首,額頭冒起汗珠,卻穩穩地擋在孫德才身側。
    ‘’廢物!‘’刀疤臉啐了一口,轉頭對著捂頭哀嚎的瘦猴混混踹出一腳:‘’還不快上?,你們倆一起把他剁了!‘’瘦猴混混被踹的跌落在地,血水順著指縫滴滴答答落在衣襟上,他咬著牙爬起來,抽出腰間短刀,與黃毛混混呈鉗形包抄過去。四道寒光在夜色中交錯,血腥味越發濃烈。
    站在一旁的刀疤臉瞅準機會,鋒利的匕首照著孫德才的後心刺去。千鈞一發之際,趙遠山如鬼魅般掠至,手腕猛地一抖,皮鞭撕裂空氣,帶著破空銳響抽向刀疤臉。鞭梢精準命中刀疤臉的太陽穴,暴喝聲與悶哼聲同時炸開,匕首偏斜三寸,卻仍在孫德才左臂劃出半尺長的血痕,殷紅血珠瞬間浸透出布衣衫。
    ‘’畜生!‘’孫德才咬碎鋼牙,手中柴刀挾著怒火劈開而出。趙遠山鞭影連閃,第二鞭如毒蛇吐信,這一鞭狠狠抽在刀疤臉的眉骨,血花迸濺間,凶器當啷墜地。刀疤臉額角裂開猙獰傷口,鮮血順著刀疤紋路蜿蜒而下,將整張臉染成可怖的赤色。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汙,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瘋了似的撲向趙遠山。
    趙遠山沉腰墜馬,第三鞭急如閃電,刀疤臉鐵鉗般的手掌突然攥住鞭梢,青筋暴起的手臂猛然發力,鞭子在兩人之間繃成直線,趙遠山借力不及,整個人被拽的踉蹌前衝。下一秒,奪來的皮鞭如靈蛇反噬,帶著撕裂空氣的尖銳抽在他左肩,鞭痕處瞬間滲出細密血珠,不等他站穩,第二遍已重重抽在他膝彎,劇痛讓他單膝跪地痛。
    ‘’去死!‘’刀疤臉獰笑,皮鞋裹挾著碎石狠狠踹向趙遠山心口。趙遠山本能的用左臂擋在胸口。悶響聲中,趙遠山雙眼一翻,癱倒在血泊之中。刀疤臉手中的皮鞭又狠狠抽向陳光握刀的右手,武器墜地的脆響裏,黃毛的匕首精準沒入他的小腹,溫熱的鮮血順著指縫汩汩湧出,陳光喉間發出瀕死的嗬嗬聲,倒在地上的他卻仍用最後的力氣死死箍住懷中的富瑤。刀疤臉一個箭步跨上去,去搶陳光懷中的富瑤。
    孫德才的柴刀裹挾著雷霆之勢,‘’哢嚓‘’一聲劈進瘦猴混混的左肩。骨肉撕裂的悶響中,黃毛混混慘叫著癱倒在地,染血的手指在泥裏瘋狂抓撓。孫德才雙目赤紅如獸,用盡全身力氣,踩著滿地的枯枝衝向刀疤臉,畜牲正掐著富饒的脖子往山崖邊拖。
    刀鋒破空聲驟然逼近,刀疤臉就地翻滾,躲過了孫德才的致命一擊。孫德才因衝勢過猛撲倒在地,掌心擦出猙獰血痕。千鈞一發之際,黃毛混混從斜刺裏竄出,寒光凜冽的匕首直取孫德才心髒。
    ‘’砰!‘’震耳欲聾的槍響撕破死寂,滾燙的子彈精準洞穿黃毛混混手腕,匕首掉在地上,黃毛混混亮向後退,腕間血如泉湧。幾名荷槍實彈的警察從陰影,灌木叢中走了出來,為首警官緩緩摘下墨鏡,槍托重重敲擊在地麵上發出金屬震顫,‘’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刻放下武器,放開人質!負隅頑抗的下場是你們承受不起的!‘’他身後,警察的槍口隨著綁匪的動作微微轉動,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現在投降,還能爭取寬大處理!繼續抵抗,等待你們的隻有法律的嚴懲!‘’
    倒在地上的刀疤臉,望著近在咫尺的救命稻草,他如困獸般嘶吼著,渾身浴血卻應暴起發難,帶著最後的瘋狂撲向一旁的富瑤,就在他躍起的同時,夜空中驟然炸開,兩聲驚雷般的槍響,第一顆子彈撕破呼嘯的風聲,精準貫入他的左太陽穴,猩紅血花瞬間綻成妖冶曼陀羅,緊接著第二顆子彈直取心髒,熾熱彈丸穿透胸腔的刹那,這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暴徒雙眼圓睜,喉嚨裏發出瀕死的嗚咽,龐大的身軀如同斷線的風箏轟然倒地,抽搐兩下後,徹底歸於死寂。月光灑落,映照著他扭曲的麵容,這個曾讓無數人膽寒的狠戾身影,終於在正義的槍聲中,為他罪惡的一生畫上句號。而等待張才和他手下的小弟,將是牢底坐穿。
    李陽瘋了似的衝上前,一把將女兒富瑤攬進懷裏,指尖觸到女兒嘴上粗糙的膠帶時,他心髒猛的一縮,顫抖的扯下了膠帶,露出富瑤被勒的泛紅的嘴角,剛醒過來的富瑤看到爸爸,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兩隻小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愛的哭腔直發抖:‘’爸爸,我怕,我要媽媽……‘’
    ‘’不怕不怕!寶貝不怕。‘’李陽把女兒裹在懷裏,掌心一遍遍拍著後背,聲音啞的厲害,‘’爸的乖女兒,咱們回家,找媽媽去!‘’懷裏的小身體還在輕輕抽搐,他低頭聞到女兒頭發裏沾的塵土味,眼眶瞬間紅了。
    這時,遠處傳來警官的喊聲,‘’快,救傷員,醫療兵背著急救箱箭步衝過去,戰術手電的光束在傷者臉上掃過。趙遠山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蜷縮在地,小臂骨頭穿透皮肉支棱著,已經陷入深度昏迷,孫德才的衣服上被鮮血浸透,暗紅色的液體正順著褲腳滴滴答答滲進泥土,指尖無意識的抽搐著。左前臂開放性骨折伴休克。此刻,昏迷在血泊中的陳光踉蹌的坐了起來,指縫間滲出的血把灰色襯衫染成詭異的深褐色,喉間發出瀕死般的嗚咽。醫療兵踩著滿地狼藉衝過來,撕開沾滿血汙的布料時,一道猙獰的傷口正汩汩冒著血泡。碘伏棉簽剛觸到皮肉,陳光突然抓住對方的手腕,指甲縫裏還嵌著幹涸的血痂:‘’孩子沒事吧。‘’說完他兩眼一黑,昏了過去。醫療兵快速把他的傷口纏緊繃帶,‘’傷者失血過多,必須馬上送醫院!‘’
    三名警察背著傷者直接朝山下跑去。餘下的警察押著劫匪,又領著鄉親們往山下走。剛轉到半山腰,就撞見派出所的人押著張才迎麵過來。
    這張才平日裏魚肉鄉裏,此刻被壓著走,鄉親們瞬間紅了眼,他的怒火‘’騰‘’地炸開,有人抄起路邊的樹枝,有人指著他的鼻子怒罵,唾沫星子飛濺間全是咬牙切齒的控訴:‘’狗東西,你也有今天,總算遭報應了!‘’‘’以前偷我們家狗的時候,咋沒想到有今天?‘’叫罵聲混著推搡,張才被圍在中間根本抬不起頭。
    ‘’鄉親們!住手!‘’警官急忙上前張開雙臂阻攔,他跑不了!法律會判他的!‘’這才稍稍平息,但眼神裏的憤恨卻像火一樣燒著。
    到了山腳,120急救車早等在路邊,鳴著笛載著趙遠山、孫德才和陳光,還有李陽懷裏抽泣的富瑤疾駛向縣醫院。
    暗藍色的天幕開始泛起漣漪,星子一顆顆沉入夜的河底。不知何時,天邊裂開一道縫隙,乳白色的晨暉從中流淌出來,為將沉的夜色暈染成朦朧的魚肚白,為新日登場鋪成柔軟的綢緞。
    這場精心策劃的綁架案,就在警察的果敢與鄉親們的合力下,像戳破的紙燈籠一樣徹底散了架。山風掠過樹梢,仿佛還帶著剛才的驚險,卻也捎來一陣塵埃落定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