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年隻有除夕到初六這一周，高考在人們眼中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小楓啊，高三了吧？”
    “啊......昂，高三了。”煜楓木愣地點頭，他已經猜測出了這位長輩接下來的一係列關心問候。
    “耶~那不是今年子高考噢？要努力了……”
    “學習咋樣？”
    “要考個好大學噢.......”
    煜楓臉上掛著一副不失禮貌的笑容，他上次的成績也不過剛摸到一本線，學習好肯定是談不上的，至於考上好大學什麽的，全看運氣。
    過年的煜楓完全沒有翻開帶回來的書本，按他的意思說與其煎熬的學習，不如愉快的玩耍，倘若他能考上清北，那也不會因為這七天的時間與其失之交臂。
    初五下午，他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出租屋，在這裏他將度過高中最後的幾個月，踏入門的那一刻，他心中生出莫名的感慨，恍若隔世。
    高三的寒假以時間來算的話，其實不足七天。
    簡單打掃了下屋子，煜楓仰躺在床上，翻看林七月的消息，最後一次停留在昨天的晚上，翻身將被子蓋在身上，不知不覺間他合上眼，夢裏他做了一個不怎麽好的夢。
    “呼......有點嚇人了。”窗外已然天黑，遠處高樓亮著燈火，茫然的目光看著燈光發散光暈時間來到九點半，這一覺他足足睡了四個小時，手機卻依然沒有消息。
    “算了，收拾收拾明天上課吧。”
    煜楓放下手機去洗漱，躺在床上關燈後呆傻地望著黑暗，什麽時候睡的他也不知道......
    “我們還是分開坐吧。”
    “為什麽？”
    煜楓極其不解地問向身邊的人，為什麽好好的突然說出這話來。
    哪知林七月隻是搖搖頭，平靜道：“沒有為什麽。”臉色宛如古井般沒有絲毫波瀾。
    煜楓心跳陡然加快了許多，天邊雲朵緩緩移動，他下意識地感覺不妙，繼續追問道：“所以，為什麽？”
    他很少見林七月露出這樣的態度，事出反常便意味著將發生非常不好的事情，類似於蜻蜓低飛。
    “真沒為什麽。”她回答道，側過頭對上煜楓那緊張的視線，“你不要想多了。”
    煜楓心裏一陣苦笑，換誰誰能在這種時候不多想，他的心跳愈加快。
    “總得有個理由吧？”
    林七月還是那副表情，“沒有理由。”
    煜楓恍惚，他突然察覺，他對認識了三年，也當了三年同桌的人一知半解，或者不了解。
    桌麵的卷子第七個選擇上“b”正寫到一半，筆滯留在半空，煜楓欲言又止，喉嚨裏想蹦出千言萬語，但喉間卡著一根魚刺，於是便什麽也說不出。
    他很想不斷追問下去，問到真相，但她的神情在告訴他，繼續追問除了惹得厭煩，別的什麽也不會有。
    “行吧，我不問了。”煜楓果斷選擇放棄，他明白一定有什麽理由，但她現在不想說，所以需要等一等時間，反正距離周五還有兩半天，時間再怎麽樣都來得及……
    “你怎麽了？”
    “沒怎麽，想些事兒。”
    楊樹聽著他前後矛盾的話，不由失笑，“我還不知道你嗎？”作為在學校天天和煜楓廝混的他怎麽可能看不出煜楓的情緒變化。
    “你們又怎麽了？”他好奇又帶著點篤定。
    “不是又，這次不一樣。”煜楓麵如死灰道：“她說讓我們分開坐。”
    楊樹的笑臉驟然一滯，神情忽地嚴肅，“聽起來有點嚴重啊~”
    煜楓無語地瞥了他一眼，“這是有點嚴重嗎？這是很嚴重！”
    “對對對，很嚴重！”楊樹重重地點頭，“所以怎麽了？”
    “我還想知道怎麽了！我怎麽知道？”煜楓音調提高三分，似乎情緒管理有些失控。
    楊樹連忙安慰，“行了大哥，聲音小點啊。”
    “又沒人偷聽，慌什麽？”他無所謂地聳肩。
    楊樹扶額，“好吧好吧，不過發生了啥，得讓我知道吧？不然怎麽分析不是？”
    煜楓歎了口氣，簡短地說明了早上發生的一切，其實事情本來就很簡短......
    “嘶......這......”
    “你分析出來了？”
    “啊......沒有。”
    “那你嘶啊嘶的。”
    “這不是語氣助詞嗎？”楊樹尷尬笑笑，“我覺得她肯定是有事兒。”
    “......這種顯而易見的事就不用你重複了啊！說重點。”
    “不知道......”楊樹訕訕一笑，就那麽幾句話，估計換福爾摩斯來也推測不出來什麽信息。
    “算了算了，我自己想吧。”煜楓擺擺手，指望別人是指望不上了，自己的事兒還需要自己來解決。
    “好吧，你加油。”楊樹對煜楓做了個打氣的手勢，“我看好你。”
    “你看好也沒用啊…”煜楓欲哭無淚，懷著滿腹疑問，回教室上最後一節課，等會兒還得出校門去上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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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啥想吃的不？我給你帶。”
    “不用，我去食堂。”她拒絕道。
    “行吧。”煜楓隻得點頭。
    “還在上課。”
    “噢。”煜楓聽懂了林七月的第二層意思，不過離下課也就剩幾分鍾.....
    黃昏的天色，一抹殘陽裸露天邊，街邊的枝丫被吹動作響，春天的生機氣息正徐徐溢散。
    “吃包子不？”
    “來兩個。”煜楓跟他同路學外語的同學來到包子鋪，他們已經成了這店家的常客。
    “來了哇？還是一樣嘛。”
    “昂，謝謝阿姨。”煜楓點頭，手上接過包子。
    “走了嗷。”
    在教學樓拐角的樓梯口煜楓和眾人分別，獨自走向教室。
    楊樹和陳新悠閑地站在門口的台階上，看到煜楓後朝他揚了揚頭，笑道：“回來了？”
    煜楓同樣回應著，隨後走進教室。
    幾秒鍾後，他看見了讓他心亂如麻的一幕，他走到座位邊道“我放個包。”
    “你坐你坐，我出去待會兒。”煜楓按住那人的肩膀，把包放在椅子上，轉身走了出去，他在一瞬間認為過早進教室是個錯誤的決定。
    “喲？楓哥這是咋了？”楊樹看到出現在一邊的煜楓擺著一張臭臉，笑嗬嗬道：“怎麽，聽寫又沒過？”
    “教室.....”
    楊樹和陳新聞言，相互對視一眼後默契地往教室裏某個座位望去，不出意外的話從他倆的表情判斷，他倆絕對看明白了。
    楊樹沉重地拍了拍煜楓的肩，重歎一口氣，“楓兒啊，看開點是不？人家聊天而已啦。”
    “就是就是，雖然他們笑的很開心，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麽不是？”陳新一副認同的神情，煽風點火。
    “我真是謝謝你倆啊，眼睛不要請捐給需要的人好嗎？”煜楓望著麵前的教學樓，天上被擋了半邊的火紅的太陽，看看時間，應該快沉沒了。
    “咳咳——”
    “哥，不至於真的，馬上百日誓師了，關鍵時刻，是考慮兒女情長的時候嗎？”楊樹聽到我的咳嗽，勸慰道。
    “身體不太舒服。”煜楓疲憊地說著，從過年那段時間開始他就感覺身體不太舒服，可能是感冒，沒想到還沒好。
    “看你臉色挺不好的，要不回去休息？”
    “感冒了吧？用不著。”煜楓擺手，“可能之前感冒沒好。”
    “那你可得注意了。”陳新玩笑道：“咱馬上高考可不能感冒了。”
    “......”我倆無語地盯著他。
    “嘿嘿，這個冷笑話不好笑嗎？”陳新收回賤賤的笑容，“好吧，不好笑。”
    “這有啥大不了的不是？”楊樹把話題拉了回來，“哥以前經常遇到這種，習慣就好了。”
    “那你現在習慣了嗎？”煜楓犀利地問。
    “額......沒有......”楊樹撓頭，這種事兒能習慣就有鬼了！
    “別影響學習。”
    “我知道。”煜楓回答道，“我們現在居然會說這種話？”以前聽到最多的話就是“學習重要”、”不要影響學習”、“好好學習”諸如此類令他們厭煩的話，而到最後居然會從自己口中說出來。
    楊樹啞然失笑，悵然道：“高三了嘛不是，總該有點變化。”
    煜楓忽地想到高一時初見林七月的時候，或許在當時就該保持那種理性的情緒，後麵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罷了。
    上課鈴響了，林七月正寫著作業全然沒有交流的意思。
    他想了想，興許是情緒上頭，終是說了違心的話。
    “你跟誰坐？”
    “有人了。”
    “噢，行吧。”
    “你呢？”
    “噢，楊樹吧.....”
    “挺好，這樣你也不用經常出去聊天了。”林七月的態度很平淡，煜楓的心中卻是驚濤駭浪，“你說的對。”
    他以為兩天半的時間再怎麽也能解決，但僅僅一天不到就解決了，不過是反向解決。
    ......
    “解決了。”
    “這麽快！”楊樹顯然會錯了意思，加上晚上放學路上光線不足，他看不到煜楓的臉色。
    “嗯，反向解決的。”煜楓說。
    “啊？什麽意思？”楊樹心中有了猜測，但他更希望猜測隻是他多想。
    “字麵意思.....就是你理解的那樣。”煜楓看清了楊樹驚訝的神情，解釋道：“分開坐唄，還能啥意思？”
    “你不是去問清楚嗎？”
    “夠清楚了。”
    “你別意氣用事啊！”
    “我沒有。”
    “你敢說你沒有？”
    “我真沒......好吧有點，但事實就是如此。”煜楓意識到了現在情緒的不對，“明天吧，不還有時間嗎？”
    “你好好想想吧......明天見。”同行一段路後，兩人分道揚鑣。
    “嗯...明天見。”
    十字路口人行橫道邊，煜楓想著剛才的畫麵，內心深處傳來一絲不安和絞痛，“真蛋疼…”抬頭一望，紅燈重新開始了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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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節有病吧）
    “你還好吧？”
    “現在還行吧”
    “過兩天百日誓師了，能來不？”
    “來不了”
    “還沒好嗎？”
    “沒有”
    “對了，給你說個事兒”
    “什麽？”
    “她回家了”
    “為什麽？”煜楓從床上坐起，他心裏莫名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你去問問？”
    “那還是算了吧......”
    “害”楊樹那頭似乎在整理措辭，“對方正在輸入”在界麵上反複跳動，“也行，你先照顧好身體”
    “自己重要”
    煜楓靠著枕頭坐在病床上，他旁邊就是窗戶，外邊是城市的霓虹燈閃爍。
    “我知道”
    “好吧，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行”
    晚上十點，楊樹這會兒估計才剛下課。
    “小夥子，還不睡嗎？”
    “等下睡。”
    “行，我先睡了。”
    煜楓旁邊的床位拉上窗簾，隨後傳來一陣輕微的簌簌聲。
    煜楓想了又想，放下枕頭側躺在床，盯著手機屏幕怔怔出神。
    不多時，房門打開，輕聲輕腳的聲音愈加清晰，“睡不著嗎？”
    煜楓抬頭看了看，搖頭道：“沒有，等下再睡。”
    “好，別玩太晚。”來的人正是煜楓母親，“剛接的熱水，晚上口渴可以喝。”
    “我知道了，媽，你睡吧。”煜楓點點頭。
    後者瞳孔裏倒映著愧疚，坐在旁邊低矮的便捷床上，望著煜楓，什麽也沒說，良久“好，我睡了，有什麽叫我。”
    煜楓點了點頭，“知道了。”隨後，側過身背對著母親，漫無目的地刷抖音。
    深夜的病房很安靜，安靜到能聽見走廊上路過的腳步，煜楓聽著背後淺淺的呼吸，一滴水漬留在臉頰，“睡了睡了。"手機放在床頭，借著窗外燈光看著藍色的褶皺窗簾，又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過去。
    翌日，煜楓被叫醒吃早飯，“媽你不吃嗎？”
    “噢，我剛吃完。”她指了指桌上的雞蛋殼說，“看你睡得沉，沒叫你。”
    煜楓沒有說話，其實他早就醒了，在她起床出去的時候就醒了。
    “等會兒醫生來帶你去檢查哈。”
    “嗯，曉得嘞。”煜楓平淡地說，“我又不小了。”
    “隻是檢查，沒得啥。”
    “那肯定沒啥。”
    兩人自顧自地說著，你一言我一句完全是兩個頻道。
    檢查做完，到了中午，隔床的人很自然地跟煜楓聊天。
    “叔，你感覺身體好點了嗎？”
    “哈哈，挺好的。”回話的人莫約三十五歲左右，身體孱弱，臉色消瘦，和他堅毅的眼神壓根不匹配，“感覺能活到一歲百！”
    “是嗎？那很好啊！”煜楓樂嗬地回答道，他現在還做不到這位叔一樣豁達。
    “小夥子，心情不好啊？”
    “在這兒心情很難好啊。”煜楓哭笑不得。
    “哎~生活的難易程度選擇不了，自己的心情還左右不了嗎？”大叔露出一副淡然的神情道：“叔給不了你安慰，但你還有家人。”
    煜楓沉默地聽著，他之前無意間問了一個不禮貌的問題，才知道這樂觀的叔已經孑然一身。
    .......
    “你怎麽了？”煜楓在一通思想鬥爭之後決定給她發個消息，上一次發消息的時間顯示在一周前。
    他本以為會等很久才會收到回複，但出乎意料幾分鍾之後便收到了，“沒怎麽”
    “那你怎麽請長假了？”煜楓直言道：“現在還不能說嗎？”
    “沒什麽”對麵那頭回道。
    煜楓想了想，鼻間探出一口氣，打字回道：“好吧，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說，沒關係，等你願意說的時候我再問”
    煜楓回完便退出界麵開始刷抖音，當然這種行為並不能平複他起伏的心跳，幾分鍾後獨屬的消息的提示音響起。
    “你身體怎麽樣了？”
    “挺好的，醫生說沒啥大問題”
    “那就好”
    哪怕隔著手機依舊能感覺到聊天的氛圍在逐漸尷尬，煜楓的手指打了又打刪了又刪，終究是沒有發出去。
    “爸？你怎麽來了？”
    “怎麽？我是你爹我不能來？”進來的中年男人笑罵一聲，“今天給你辦出院手續。”
    “出院？”煜楓一時沒有跟上思路。
    “換醫院。”中年人收拾著東西，“等會兒你媽過來帶你去，我先來辦點事兒的。”
    “噢，行。”煜楓又靠在枕頭上，隔床的叔聽到他們沒有掩飾的談話道：“小夥子再見咯。”
    “叔，我還有會兒才走呢。”煜楓笑笑回道。
    “害，這個拿著，相逢就是緣。”叔從枕頭下掏出幾張紅紅的票子，作勢就要遞給我。
    “嘿，兄弟使不得！”我爸擋手拒絕，哪兒有隨便收病友錢的理由？
    “我給孩子的，陪我這麽多天，也沒什麽可送的，就當送別禮了。”叔依舊固執地伸出手，那架勢就在像在說，“你不收，我手就一直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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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拗不過叔的倔，煜楓雙手接過了幾張象征著緣分的薄紙，“謝謝叔！”
    “害，客氣了孩子，祝願你早點好起來。”叔一擺手，絲毫不在意，“看開點，這種病治得好的，不用怕。”
    煜楓望著叔堅毅的眼神，他想到之前還有一位同房的病友，在某一晚突然嚴重，被弄到了重症監護室，現在也不知道如何。
    “那啥，兄弟我們先走咯，你好好養病，早日好起來！”煜楓的父親和那位叔的年紀相仿，相互稱個兄弟也沒什麽。
    “要得，兄弟祝你兒子早點好起來。”走出病房前，煜楓兩人和這房間內僅剩的一個人揮手道別。
    煜楓其實也想過加個聯係方式，但有句話卻打消了他的想法，“君子之交淡如水”總之意思大致是那個意思，大差不差。
    “爸，我們去哪兒？”
    “華西。”我爸精簡道，他開著車目視前方，但煜楓能注意到坐在駕駛位的男人的注意力總是通過車內的後視鏡集中在他身上，對此他隻好望向窗外借此來逃避那道複雜到令人心虛的視線。
    車窗外是車水馬龍，煜楓的思緒隨宛如他所乘坐的這輛小轎車一樣在公路上疾馳，手機內的垃圾消息多如牛毛，不乏一些垃圾宣傳保健品廣告。
    “還沒到嗎？”半小時後，車內靜謐的視線使得他承受不住。
    “快了，這個轉角過去就到了。”駕駛座上的男人回答道。
    這次跟從前不一樣，沒有像曾經煜楓聽到的“還有十分鍾就到了”但事實上卻有半小時這種情況，轉過這個路口，幾分鍾後車輛平穩下來。
    “走，兒子。”他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煜楓隻拿著一個診斷報告慢步跟在身旁.......
    百日誓師的那天，煜楓顯然是不可能參與的。
    “你沒來嗎？”
    “沒有”
    中午煜楓手機收到消息，他打字回複道，“在醫院”
    接下來就是幾句正常的問候，以及注意身體之類的，而煜楓也禮貌地回複了“加油”之類的社交通用話術。
    這對話顯然不是楊樹和林七月會發的。
    前者在前幾天和煜楓的網上聊天就沒斷過，而後者自上次之後便沒了消息，至於上述的對話是鄭秋葉傳來的同學間禮貌的關心和問候。
    “還在看手機嗎？先吃飯。”一道沙啞女聲適時響起，煜楓微微撇頭，他母親正擺好小桌子在床上，飯菜放在桌麵。
    “哦哦，好。”煜楓點頭，一手捧起碗，一手拿筷，他依舊是躺在離窗戶最近的病床，此刻的太陽明媚，斜射入的陽光正正好將旁邊看著煜楓吃飯的人頭上的那幾根白絲照得透亮，而他眼角的餘光也恰好捕捉到了兩縷別樣的光。
    煜楓沉默地吃著飯，眼角頓時有些濕潤，不過這飯挺好吃的，香味壓抑住了他悲傷的情緒。
    “婆婆呢？”
    “噢，你婆婆啊，今天讓她回去了，這兒也不需要那麽多人是不。”她撐起笑臉說，“你婆婆生怕你吃不慣這兒的飯，今天弄了好多，好吃不？”
    煜楓點頭，開口道：“好吃。”
    “那明天再給你熱。”
    “嗯。”
    煜楓不知道家裏為了他消耗了多少精力和時間，他隻知道現在不要給他們增添更多的負擔就是他力所能及能做的。
    “要不你回去睡吧，折疊床睡著不舒服。”煜楓吃完飯，放下碗筷，“現在我身體挺好的。”
    聞言，她搖搖頭，玩笑道：“哪兒得行？留你一個人在這兒你婆婆不得說我啊？”
    煜楓心裏默歎一口氣，雖說和他預料的結果一樣，但他依舊希望事情能出現一絲預料之外，“好吧。”
    下午，平平無奇，煜楓困了睡，睡醒玩會兒手機，中途順便應付一下醫生的詢問，一下午的時間便簡單地過去了。
    是夜，十點，煜楓正樂嗬地刷著抖音，隻見消息彈窗從屏幕上方顯現出來，“咋樣？”
    煜楓點進去，回道：“還活著”
    “廢話”
    “活到九十九得行不？”
    煜楓想了想，決定整一整他，“那估計有點懸，十九差不多”附上一張狗頭。
    “別……”
    “現在還行吧，剛轉院”
    “好點了？”
    “嗯......應該是更壞了...吧？”煜楓不確定道，他極少問醫生自己的身體情況，但他無疑清楚得很。
    “真的?”
    “這有什麽好騙的？”煜楓苦笑一聲，“不過最近挺好的”
    煜楓也隻告訴了楊樹一人他自己真正的情況，林七月？煜楓想過但他還是覺得不告訴的好。
    “好吧好吧.......”
    接著，他倆聊的話題開始擴散，或許是出於一人對另一人的同情，又或者是一人對整日待在一個房間的沉默，時間臨近十二點。
    “你不睡嗎？”
    “今天例外”
    “噢，我說你病成那樣還敢熬夜”
    “嗬，你明天不也上學嗎？”
    “那能一樣嗎？”
    “怎麽不一樣？”煜楓小心地翻了個身，這時暗沉的房間內，傳來一道輕聲的詢問。
    “又睡不著嗎？”
    煜楓身體一頓，輕聲回道：“沒有，我翻個身。”
    “嗯...好好睡覺，還玩手機呢？”
    煜楓輕“嗯”了一聲，以前，他被抓到淩晨還玩手機指定會被一頓訓的，但現在“今時不同往日”那語氣之中的擔憂簡直令煜楓發怵。
    “睡了”
    互道晚安後，煜楓放下手機，聽了聽身後的動靜，呼吸很平穩安靜，他頭往被子裏一縮，安靜的夜色上是黑漆漆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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