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智聞言，激動的臉上先是閃過茫然，接著似想起了什麽，眼裏閃過震驚，最後是呆滯。
    秦宴卻是平靜的看著。
    “時間差不多了。”
    秦宴隨後起身，毫不遲疑地走了出去。
    秦明智從呆滯中回過神，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嘴唇蠕動了一下。
    “秦總，公司吳秘書打電話過來，說聯係不上明副總，有些文件需要他簽字。”
    看到秦宴從看守所出來，李助理上前道。
    “讓她放我辦公室吧，暫時不用聯係明祁。”秦宴上車道。
    李助理愣了一下，但還是照辦了。
    另一邊，寧晞終於睡醒。
    方阿姨聽到她下樓的聲音，就將廚房裏還熱著的早餐準備好，端了出來。
    “少夫人，這是大少爺讓我給您準備的八寶粥，您快嚐嚐。”
    “謝謝您，方阿姨，爍爍呢？”
    “和保姆一起帶著小小姐，出門散步了，您放心，方也讓人跟著呢。”
    “好。”
    在小區裏，寧晞倒是不擔心，因為周圍秦宴都安排了人保護。
    不過，她剛坐下來，手機就響了。
    看到是個陌生的手機號，寧晞頓了一下才接起來。
    “您好是寧晞女士嗎？我這邊xx看守所的公職人員。”
    “我是，請問有什麽事嗎？”一聽是看守所的人，寧晞不禁有些奇怪。
    “是這樣的，這邊的0812號犯人，寧蘭住院了，您能過來一趟嗎？”
    “什麽？”
    寧晞蹙眉。
    因為幫助趙凱琳逃跑，寧蘭已經被定為幫凶，而且還和她爸爸的事情有關係，所以還在被調查。
    現在就和趙凱琳一樣，關在看守所中。
    怎麽會突然住院了？
    難道是又發病了嗎？
    寧晞思索著，同時應聲道：“好，我等會兒就過來。”
    倒不是她還在關心寧蘭，而是她知道，她現在算是寧蘭唯一外在親屬，所以，就算她不想理她，也得去看一下。
    “好的，就在xxx醫院。”
    寧晞記住了地址後，就掛斷了電話。
    “少夫人，您怎麽了？”方阿姨重新給她熱了牛奶，看到她臉上的凝重，關心道。
    “沒什麽，我等會兒要出去一趟，爍爍和念念就暫時交給您照顧一下了。”寧晞收斂思緒搖了搖頭。
    “好的，您放心。”
    寧晞很快吃完東西，然後上樓換了衣服，見爍爍和保姆還沒回來，就沒跟他說。
    閆璐已經將車準備好了，很快帶著她離開了小區。
    四十分鍾後，寧晞來到一家公立醫院。
    根據電話的信息，她來到了普外的病房外。
    推開門，就見裏麵有一個穿著製服的女警員，以及躺在病床上，閉著眼，身形消瘦、麵色憔悴，已經滿頭灰白的寧蘭。
    看到她的樣子，寧晞一時間五味雜陳。
    然後又看到她的兩隻手，都被拷在床欄上，而一隻手的手腕上，裹著厚厚的紗布。
    “寧晞女士？”女警員看到她進來，馬上起身不確定道。
    “是，我是，她這是……”寧晞看著她，又看著床上的寧蘭。
    “割腕，她用吃飯的勺子，生生磨開了手腕。”女警員表情也有些複雜。
    為了防止收監的人員發生意外，他們用的餐具都是特製的，可不知道這寧蘭是怎麽回事，居然能把勺子磨開了，用來割腕。
    而且不是割了一刀，而是生生磨開了自己的手腕皮膚和血管。
    寧晞皺著眉，不知道該說什麽。
    “聽說她之前有精神疾病？”女警員又道。
    寧晞點了點頭。
    “那你們可能要帶她再做個檢測，看看她現在是不是……”女警員沒說下去，但寧晞明白她的意思。
    是擔心寧蘭又發病了。
    如果是這樣，那寧蘭肯定不能再回看守所了，隻能去精神病院。
    “好。”寧晞應聲。
    這時，本來閉著眼的寧蘭，已經醒了過來。
    混沌的眼珠子先是茫然轉了轉，最後將目光停在了寧晞身上。
    “你來了。”她道。
    寧晞沉默著。
    “我知道你恨我。”寧蘭忽然笑了笑，幹裂的嘴唇扯出一絲弧度，眼裏帶著幾分嘲諷。
    寧晞收回目光，“我出去辦手續。”
    她不想再跟她多說什麽。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有話想跟你說！”寧蘭急忙道。
    “0812號！”女警員蹙眉看著她。
    按規定，在押人員是不能隨便和家屬溝通的。
    “俞警官，我不說案子的事情，而且案子的事情也沒什麽好說的，我就想和我外甥女聊兩句家常不行嗎？”寧蘭看向女警官，這樣子，可不像是有精神病。
    反而，思路明明很清晰。
    女警官看看她又看向寧晞，最後道：“不能說和案子有關的事情，也不能打啞謎，而且，我就在旁邊。”
    “好，我們就聊聊家常而已。”寧蘭說著又看向了寧晞，“隻是說幾句家常，這都不行嗎？”
    寧晞凝視她一眼，最後沒有再說離開的話。
    而寧蘭已經繼續開口，“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那時候姐姐才生下你，你小小的一個躺在她身邊，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笑了。
    姐姐還說，你一定是因為喜歡我，才會在看到我的第一眼，笑得那麽開心。”
    “……”寧晞沒有接話。
    也沒什麽表情。
    隻是冷冷地看著她。
    寧蘭也看了她一會兒，然後逐漸濕潤了眼眶。
    “小晞，你真的不能原諒我嗎？”她道。
    “不能。”寧晞毫不遲疑道。
    和秦明智或者榮安國不一樣。
    他們是純惡，真正的壞人。
    寧蘭卻是因為嫉妒，因為嫉妒她媽媽，就選擇成為壞人的幫凶，甚至還在後麵，欺騙她們姐妹這麽多年。
    所以，相比那些惡人，對寧晞來說，她更不能讓人原諒。
    聽到她回答得這麽幹脆，寧蘭本來珠黃的眼裏，更加晦暗了幾分。
    她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最後卻又自嘲地笑了笑，接著才道：“當年，我去見你媽媽最後一麵的時候，她說有一些你們外公留下的東西，想交給我保管。
    但是，因為我跟她吵架，讓她知道了你們爸爸去世的真相，所以，她沒給我。
    後來，我也沒有在她的遺物中發現，想來，她是藏在那個家裏了，如果你有空，就去找一找吧。”
    寧晞愣了一下。
    然後不等她回答，寧蘭已經閉上眼，轉頭朝向另一邊，“你走吧，不用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