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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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回怎麽想都不懂鬱忱在想什麽,她不信鬱忱沒意識到她的身份。
    把她起名為珺璟就可見一斑。
    他總不至於是想留著把她徹底搞死,才隨身攜帶她這個定時炸彈吧?
    鬱忱毫無反應,隻是從他袖中湧現了無數張符紙,盤旋圍繞著。
    雲洲冷笑一聲,手持短劍,卻並未上前,劈下來那刻,劍氣成形,將符紙齊齊斬斷,保護罩應聲而碎。
    一劍劈在了鬱忱的肩膀,卻停在肩膀上,再難往下分毫。
    雲洲一驚,想扯出來再砍一劍竟也做不到。
    反觀鬱忱,血液從他的肩膀噴射而出,濺落一地,血腥而殘忍。
    血落,邪祟生。
    彌漫的黑氣如同炊煙而起,竟纏繞在金色的劍氣之上,滅了又起,源源不斷。
    千回瞪大了眼,看到鬱忱受傷的肩膀處正是邪祟之源,不斷外溢。
    如同破碎的杯子,不斷有水從裂縫中流出一般。
    月光徹底被烏雲遮掩,天地俱黑,隻餘珺璟之如玉光輝。
    鬱忱垂著頭,聲音不似平常,反而帶著濃烈的陰冷之氣:“僅憑斷劍,也配在我麵前叫囂?”
    千回:你可太狂了。
    雲洲的臉色再次血色盡失,旁邊的厲鬼瘋狂嚎叫,一瞬便被邪祟吞沒而去,最終了無聲息。
    他咬牙,終是將劍氣收了回來,再次化成劍氣,直直砍向鬱忱的脖子!
    當然,又卡在了半路,邪祟越生越多。
    有些已經纏上了阮娘的脖子。
    這樣不是辦法,鬱忱一受傷,體內的邪祟就會瘋狂湧動而出,而珺璟現今隻有三分之一,隻能鎮壓不能將他徹底殺滅。
    千回深吸一口氣,迫不得已頂著狂風,逐漸往鬱忱和雲洲走去。
    鬱忱顯然已經失去意識掌控權,他不怕被砍,隻怕被砍的不夠。
    然而雲洲卻在慌亂中,沒有意識到這點。
    他轉過身用劍斬了阮娘附近的邪祟,將即將昏倒的阮娘抱在懷中。
    仍堅持不懈地用劍氣毫無章法地亂砍。
    千回忍無可忍,大吼一聲:“雲洲!你再砍邪祟隻會越來越多,你個傻叉,停手!”
    沒人理她,雲洲已經開始發抖。
    千回又去叫鬱忱:“沉玉!不要被邪祟控製!”
    鬱忱的腳步頓了頓,竟回過頭來看了千回一眼。
    他的眸子已經徹底被黑色暈滿,那一眼不見任何情緒,他隨手一揮便是一簇邪祟朝她湧動而來!
    千回立即凝神,以手在胸前結了劍印,堪堪抵住。
    鬱忱沒再搭理她,繼續往雲洲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拖著一簇簇黑氣。
    千回止了步,凜然站在風中,靈魂亦如風中的殘燭,她恍惚間感覺到世界都旋轉,忽明忽暗,看不清楚。
    她極力控製自己的意識。
    二百五說過,劍供她的驅使,劍如何她如何,反之亦然。
    又有一道金光衝破陰翳而出,千回的身上竄出一股光,灑下一片落光。
    她在風中,白衣在金光照耀下,印上了流金,十分灼目。
    千回集中精神召喚:“珺璟!”
    同時心中瘋狂默念:劍來劍來劍來!靠!再不來,老娘要嘎了!
    雲洲手上的短劍逐漸嗡鳴而起,聲音越來越大,最終脫手而出,拖著金色的流光,照徹萬物,堪堪停在千回的麵前。
    而千回,差點被光刺瞎了狗眼。
    雲洲徹底癱軟,死死抱住了阮娘。
    而鬱忱也停了步,歪著頭看向了千回。
    千回將劍柄喚出,劍立即出鞘,一瞬間便自然地合二為一,她慌忙遮住眼睛,隱隱感覺到劍光更盛,激蕩的靈魂也安穩許多。
    鬱忱已經向她襲來,帶著濃厚的邪氣。
    迷茫的千回表示,她不會使劍啊!!!
    又不能像雲洲一樣亂砍,她慌亂地不知道怎麽樣才好,下一刻卻發現,她杵在這裏就行。
    因為邪祟靠近她要麽被滅,要麽就遊蕩在她的周身徘徊。
    千回覺得自己才是該狂的那個。
    但如何讓鬱忱恢複意識,倒是個好問題。
    如果容器壞了,就應該把容器補好,但是顯然鬱忱無法瞬間自我愈合。
    千回小心翼翼地控製劍氣,遊走在鬱忱周圍,貼著他的傷口,徹底圍住。
    她想得很簡單,在破碎的杯子外套個杯子,就可以防止水流出來了。
    金色的劍氣圍繞在鬱忱身邊,似是一個閃閃反光的小金人。
    鬱忱扶著疼痛的頭,一時間覺得自己被浸在水裏一般難受,竟莫名清醒了許多。
    他緩緩張開眼,看見了無邊的夜色。
    也看見了麵前,被流光圍繞的千回。
    她好像長高了一些,靈魂也不像之前一般一吹就去,凝實些許,倒叫人漸漸放下了心。
    她叫他:“沉玉。”
    小心的,無措的,關心的,熟悉的。
    鬱忱恍然間覺得,麵前這張臉,他是見過的,也許是在遙遠的前世,這樣的熟悉。
    千回猶豫著,伸出了手,用力搖了搖呆愣的鬱忱:“沉玉?你清醒一點啊!螞蟻已經競走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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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忱正想說自己已經清醒了,聽到千回的後半句,又一瞬間迷茫了。
    他怎麽越來越聽不懂千回在說什麽了?
    千回已經在躍躍欲試要不要給鬱忱兩巴掌了,卻在半路被握住了手腕。
    他的眼睛恢複了往常的琥珀色,很是淺淡,在劍光中,有個她。
    一如往常般的無奈,與溫和。
    “已經醒了,再打就要暈了。”
    千回狠狠鬆了一口氣,下意識抱住了鬱忱:“你把我嚇死了!”
    鬱忱被她拱地往後搖晃了一步,無奈摸了摸埋在自己胸口那顆毛茸茸的頭:“別怕。”
    千回卻突然反應過來,她對於他來說可能是利刃,會讓他不適,所以又立即往後退了三步,又覺得可能不太夠,往後再退兩步。
    鬱忱白著臉,微微歪了頭:“沒事,覆在我身上的劍氣已經足夠刺痛,不差你那點。”
    他的聲音很是平和,完全看不出來一點怨懟或是痛苦的樣子。
    千回卻被他說的有點愧疚:“我把劍氣收了?你控製得住你自己嗎?”
    鬱忱輕聲道:“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
    話音剛落,千回就立即揮手撤了劍氣,一時間金光不再,唯有月色點點。
    “我信你。”
    她的聲音清脆如鈴,穿透了夜色,毫不猶豫地落在鬱忱的耳邊。
    鬱忱怔了怔,自他成為邪祟後,再也沒人對他說,我信你。
    一時間,竟有些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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