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骸骨山脈:無間初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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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骨山脈:無間初啼
楚燼是被時空的嘔吐物強行擠出來的。
從時間墳場那毀滅性的自爆亂流中,他像一顆被宇宙巨炮轟出的炮彈,裹挾著破碎的骨甲、焦糊的氣息和滿身的血汙,狠狠砸進一片新的死亡之地。
轟——!
骸骨碎裂的聲響沉悶而密集,如同碾碎了一座山巒的枯枝。巨大的衝擊力讓他深陷其中,幾乎被淹沒。他掙紮著撐起身體,碎骨簌簌落下。目光所及,是一片無邊無際、死寂凝固的“山脈”。
山,是由屍體堆砌而成。
不是別人的屍體,是他自己的。
無數的“楚燼”,以各種死亡姿態,構成了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屍骸山脈。
山腳處,堆積著許多少年形態的骸骨。他們大多身形單薄,骨骼上布滿了鞭痕和灼燒的焦痕。其中一具骸骨格外刺眼,一根斷裂的、扭曲的脊骨,如同不甘的利矛,從它自己的胸腔內反向刺穿出來,白骨尖端凝固著幹涸的黑血,直指灰暗的天空。那是礦場奴隸的印記,是伽羅鞭子下的掙紮。
山腰處,形態開始變得猙獰。一具具身披殘破骨甲的屍體,保持著搏殺的姿態。有的被巨大的爪痕撕裂了半邊身體,內髒化為黑色的晶塵;有的頭顱被某種銳器貫穿,顱骨上留下規則的孔洞;更有一具龐大的骸骨,心口位置被硬生生炸開一個巨大的窟窿,無數漆黑如墨、邊緣閃爍著幽冷光芒的葬淵碎片,深深地嵌在碎裂的胸骨和焦黑的心髒殘餘物上,像一顆顆來自深淵的眼睛,散發著不祥的吞噬氣息。這是戰損的形態,是無數次血戰後的殘骸。
而在這骸骨山脈的最高峰,最頂端的位置,隻聳立著一具屍體。
它保持著半跪的姿態,如同殉道者的雕塑。骸骨高大,覆蓋著最厚重、也布滿最多裂痕的骨甲。它的右手,緊緊握著一柄由脊骨打磨而成的、鋸齒森然的匕首——那是葬淵的另一種形態,深深刺入自己的左胸心髒位置,貫穿了整個胸腔,從背後透出半截染血的刃尖。然而,它的左手,卻以一種與這自戕姿態截然相反的、近乎溫柔的姿勢,虛虛地托在胸前。在那枯骨掌心,一點微弱的紅光頑強地閃爍著——一枚小巧的、邊緣沾染著早已凝固黑血的……白璃的耳釘。
頂峰的寒風嗚咽著掠過這具自戕的骸骨,吹動它額前幾縷早已失去光澤的灰白發絲,發出空洞的聲響。它空洞的眼窩,似乎穿透了時空,凝視著下方剛剛墜落的楚燼。
“這是……我的終局?”楚燼的聲音幹澀沙啞,像是砂紙摩擦著骸骨。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大腦。這骸骨山脈,每一具屍體都像一麵鏡子,映照著他過去、現在,甚至是……未來的死亡瞬間。尤其是頂峰那具自戕托釘的骸骨,其姿態中蘊含的絕望與最後一絲眷戀,如同冰錐刺入他的靈魂。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低語,更為了印證這終局的宿命——
哢嚓!哢嚓嚓!
覆蓋在楚燼身上的最後殘餘骨甲,毫無征兆地發出刺耳的爆裂聲!蛛網般的裂痕瞬間遍布全身!一股粘稠、散發著濃鬱腥甜與毀滅氣息的黑血,如同被壓抑了萬年的火山熔岩,猛地從那些崩裂的骨甲縫隙中噴湧而出!
“呃——!”楚燼悶哼一聲,單膝跪地。那噴出的黑血並未落地,而是在空中迅速凝結、塑形!化為一枚枚尖銳、棱角猙獰、內部仿佛有血色閃電遊走的暗紅血晶!它們懸浮在楚燼周圍,如同忠誠又危險的衛兵,又像是從他體內剝離出的、凝固的痛苦。
與此同時,一個冰冷、貪婪、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最底層的嘶吼,不再是回蕩在耳邊,而是直接在他的顱腔深處炸開!那是葬淵的本源意誌,帶著無法抗拒的侵蝕力:
“你的軀殼……歸我了!這腐朽的輪回……該由我終結!”
劇痛!遠超肉體的劇痛!
如同億萬隻饑餓的毒蟻,帶著熔岩般的灼熱和冰獄的酷寒,瘋狂地啃噬著他每一寸靈魂,撕扯著他最後的神識!這痛苦源於他身體的深處,源於那力量的核心!
楚燼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雙手猛地抓住胸前龜裂最嚴重的骨甲,肌肉賁張,青筋暴起,不顧一切地向外撕扯!
嗤啦——!
堅硬的骨甲如同腐朽的樹皮被強行剝開,露出其下赤裸的胸膛。
那裏,心髒的位置,早已不是跳動的血肉。
一顆由純粹黑色晶簇構成的、不斷搏動著的恐怖之物,取代了心髒!它像一顆活著的、猙獰的黑鑽石,棱角鋒利,表麵流淌著粘稠的幽光。每一次搏動,都釋放出令人窒息的威壓和混亂的嘶鳴。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這不斷搏動增生的黑色晶簇內部,清晰地封印著兩道瘋狂衝撞、撕咬的虛影!
左側,是一頭縮小了無數倍、卻依舊凶威滔天的饕餮!它每一次撞擊晶壁,都張開吞噬萬物的巨口,發出無聲的咆哮,利爪撕扯著封印,留下道道燃燒的幽痕。
右側,則是一道身披破碎白金色甲胄、麵容模糊卻散發著冰冷裁決氣息的女性虛影——裁決者的力量烙印!她手持光芒凝聚的鎖鏈,每一次揮擊都帶著湮滅法則的威能,狠狠抽打在封印晶壁和饕餮虛影之上,引發劇烈的震蕩和刺目的能量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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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的吞噬本能,裁決者的湮滅之力,兩股同樣強大、同樣桀驁不馴的力量本源,此刻如同被關在同一個籠子裏的凶獸,在楚燼的心髒——這顆黑色晶簇構成的牢籠中,進行著永無止境的瘋狂廝殺!每一次撞擊,每一次能量的爆發,都讓那黑色的晶簇如同活物般猛地膨脹一圈,增生出更多尖銳、扭曲、如同荊棘般的黑晶尖刺!
噗嗤!噗嗤!
這些新生的黑晶尖刺,如同渴血的魔藤,瞬間刺破了楚燼的胸膛皮肉!溫熱的鮮血混合著粘稠的黑氣噴濺而出,滴落在他腳下的骸骨之上。那些沾染了楚燼之血和黑晶氣息的骸骨,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如同被強酸腐蝕,迅速失去原本灰白的色澤,被染成一種深邃、死寂、仿佛能吞噬光線的墨黑色!這股墨色如同瘟疫,正順著骸骨山脈向下蔓延!
“吞噬力量的代價,就是被力量吞噬。”葬淵的冷笑聲,不再局限於顱腔,而是清晰地、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從那搏動不休的黑色晶簇心髒中傳出。那聲音充滿了掌控一切的得意和冰冷:“掙紮毫無意義,楚燼。你的意誌,你的憤怒,你的痛苦……都不過是滋養我的養料。現在……”
黑色晶簇心髒猛地亮起,如同深淵睜開了眼睛!
“我才是主宰!”
轟——!!!!
一聲仿佛源自靈魂核心的劇烈爆炸!
取代心髒的黑色晶簇,在葬淵宣告的刹那,毫無征兆地炸裂開來!並非血肉橫飛,而是無數尖銳、漆黑、如同最純淨黑暗凝結的晶刺碎片,如同暴雨梨花般向四麵八方激射而出!
噗噗噗噗!
這些蘊含著恐怖吞噬與湮滅之力的碎片,輕易地洞穿了楚燼腳下堅硬的骸骨山體,深深嵌入其中!每一枚碎片嵌入,都引發一小圈黑色的漣漪擴散,被擊中的骸骨瞬間化為齏粉,又被那黑色漣漪吞噬同化!
整座由無數“楚燼”骸骨堆砌而成的山脈,在這一瞬間如同遭受了滅頂之災,劇烈地、痛苦地顫抖起來!山體發出沉悶如巨獸哀嚎的呻吟,大片的骸骨在劇烈的震顫中崩塌、滾落,露出下方更多扭曲猙獰的屍骸。巨大的裂痕如同黑色的閃電,在山體表麵瘋狂蔓延!
楚燼的身體在爆炸的中心猛地弓起,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一股難以形容的、靈魂被強行撕裂的劇痛席卷全身!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裏最重要的支撐,那貫穿了整個脊椎、承載著無盡力量和殺戮意誌的龍骨——正在被一股無法抗拒的黑暗力量強行剝離、抽走!
“呃啊啊啊——!!!”撕心裂肺的痛吼無法抑製地從喉嚨深處迸發。
他背後的皮膚、肌肉、骨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硬生生撕裂!一道模糊著血光與濃烈黑氣的虛影,如同被剝離的脊椎標本,帶著淋漓的血肉和靈魂的碎片,被強行從他身體裏抽離出來!
那虛影在空中劇烈地扭曲、凝聚、塑形!
黑光如同瀑布般衝刷而下,最終凝聚成一個清晰的人形。
黑衣,黑發,麵容與楚燼別無二致。隻是那雙眼睛,右眼是楚燼標誌性的、燃燒著不屈意誌的燦金豎瞳,而左眼……卻是一隻冰冷、暴戾、充滿了無盡吞噬欲望的——葬淵血色豎瞳!
他懸浮在半空,手中握著一柄剛剛成型的武器。那並非金屬,而是由一截被極致壓縮、打磨、閃爍著森冷骨質光澤和黑色幽芒的脊骨鍛造而成的鋸齒匕首!每一根鋸齒都如同鯊魚的利齒,流淌著毀滅的氣息。匕首的末端,似乎還連接著若有若無的黑色絲線,另一端……隱隱指向楚燼那被撕裂的、空蕩蕩的脊背位置。
黑衣楚燼抬起左手,修長的手指輕輕彈了彈手中那柄由楚燼自身脊骨鍛造的鋸齒匕首的刃鋒。
叮——
一聲清脆、冰冷、帶著金屬質感的顫鳴,在死寂的骸骨山脈上空回蕩。這聲音仿佛敲擊在楚燼的靈魂之上。
“三百八十次。”黑衣楚燼開口,聲音如同兩塊冰冷的黑鐵在摩擦,帶著一種刻骨的疲憊和更深沉的嘲弄,“我替你擋下伽羅抽向礦奴幼童的鞭子,攔下淩霄神帝在婚宴上必殺的寂滅神光,甚至引走幽冥深淵那足以撕碎你神魂的億萬邪靈狂潮……”
隨著他的話語,鋸齒匕首的刃鋒在虛空中輕輕一劃。
嗡!
空氣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一幅幅清晰到令人心悸的記憶畫麵,如同投影般浮現在楚燼眼前:
礦洞深處,幼小瀕死的楚燼蜷縮在角落,伽羅監工獰笑著揮下淬毒的骨鞭。就在鞭梢即將撕裂皮肉的瞬間,鞭子尖端毫無征兆地爆碎成齏粉! 畫麵角落的陰影裏,一個模糊的黑衣身影一閃而逝。
白璃大婚現場,神帝雕像的雙眸爆發出毀天滅地的金色光束,直射向強行闖入的楚燼!光束所過之處,空間湮滅。然而,就在光束即將吞噬楚燼的千鈞一發,一麵無形的、布滿黑色裂紋的屏障憑空浮現!寂滅神光轟擊其上,屏障劇烈震蕩、碎裂,卻也為楚燼爭取到了那致命的一瞬! 屏障碎裂的縫隙後,一隻冰冷的、流淌著黑氣的眼睛左眼)一閃而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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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深淵,無盡邪靈組成的黑色狂潮如同決堤的冥河,咆哮著撲向剛剛墜入的楚燼。眼看就要將他徹底淹沒吞噬!突然,深淵深處某個方向傳來一聲尖銳、充滿挑釁意味的葬淵嘶鳴!那聲音仿佛帶著致命的吸引力,龐大的邪靈狂潮竟詭異地、硬生生地扭轉了方向,如同被無形巨手撥動的黑色洪流,朝著嘶鳴傳來的黑暗深處洶湧撲去! 狂潮轉向的縫隙邊緣,一個黑衣身影如同礁石般矗立,手中鋸齒匕首指向深淵。
“而現在……”黑衣楚燼的血色左眼死死鎖定楚燼,手中的鋸齒匕首緩緩抬起,鋒利的刃尖遙遙指向楚燼的心髒位置——更準確地說,是那空蕩蕩的、被撕裂的脊背傷口。“你……卻要殺我?”
“為什麽?”楚燼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他艱難地抬起頭,覆蓋在身上的最後幾片骨甲,在對方那冰冷刺骨的目光注視下,如同被風吹散的枯葉,寸寸剝落、化為飛灰,露出其下布滿黑色晶化紋路和傷口的精悍軀體。巨大的困惑、被欺騙的憤怒以及靈魂被撕裂的虛弱感交織在一起。
“幫你?”黑衣楚燼嘴角扯開一個極端諷刺、甚至帶著一絲悲涼的弧度。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般瞬間消失!
下一個刹那,冰冷的、帶著脊椎骨特有森然氣息的鋸齒匕首刃尖,已經輕輕抵在了楚燼赤裸的胸膛上——那裏,一個古老而黯淡的金色胎記,如同最後的烙印,在黑色晶化紋路的包圍下頑強地閃爍著微弱的光。
“每一次你死亡……”黑衣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地鑽入楚燼耳中,“時間線重置,世界回檔……你以為隻是單純的重來?”匕首的尖端,開始緩緩刺入那黯淡的金色胎記!一股源自血脈本源的、撕裂靈魂般的劇痛瞬間席卷楚燼全身!
“不!”黑衣楚燼的血色左眼中爆發出瘋狂的恨意和貪婪,“每一次重置,葬淵的力量,都如同跗骨之蛆,多吞噬掉我一分本源!每一次都是你站在光裏,而我……在黑暗中被撕咬、被消化!你活一次,我就死一次!你越強,我就越虛弱!”他猛地將匕首向前一送!
噗嗤!
冰冷的鋸齒刃尖刺破了胎記的表皮!那黯淡的金光如同受到褻瀆般猛地一縮!
“現在……”黑衣楚燼的麵容因極致的渴望而扭曲,血色左眼幾乎要燃燒起來,“該換我當主體了!”
嗡——!!!
就在鋸齒匕首即將徹底刺穿胎記核心的刹那!那黯淡的金色胎記仿佛被徹底激怒的遠古神明,驟然爆發出無法想象的、純粹到極致的金色神罰之光!
轟隆!!!
如同太陽在楚燼的胸膛上炸開!一股磅礴、神聖、帶著審判一切邪佞意誌的恐怖力量,如同無形的金色巨錘,狠狠轟擊在近在咫尺的黑衣楚燼身上!
“呃啊——!”黑衣楚燼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仿佛被滾燙的岩漿潑中!他身上的黑氣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潰散,整個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被這股沛然莫禦的神罰之力狠狠掀飛出去!鋸齒匕首脫手飛出,在空中旋轉著劃出一道黑線。
機會!
劇痛讓楚燼的意識一陣模糊,但頂峰那枚染血的耳釘,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點,死死釘在他的視野裏!白璃!那是白璃的耳釘!
“呃啊——!”楚燼發出一聲混合著痛苦與決絕的咆哮,完全不顧胸膛上被匕首刺破的傷口和那灼熱的神罰之力,雙腳狠狠蹬地!腳下的骸骨被他狂暴的力量踏成齏粉!他如同一道燃燒著血焰的流星,無視了身體撕裂般的痛苦,朝著骸骨山脈的最高峰,朝著那具自戕托釘的骸骨,瘋狂撲去!
“找死!”被神罰之光擊飛的黑衣楚燼在空中強行穩住身形,血色左眼中爆發出滔天殺意!他雙手猛地虛握!那柄脫手的鋸齒匕首瞬間化作一道黑芒飛回他手中,並且迎風暴漲!
嗡——!
恐怖的吞噬黑光從黑衣楚燼身上爆發!他整個人仿佛與葬淵徹底融合,化作一柄頂天立地的巨大葬淵之刃!刃身漆黑如墨,無數扭曲的、痛苦哀嚎的亡靈虛影在刀鋒上沉浮!刀鋒劃過的空間,如同脆弱的布帛般被無聲撕裂,留下久久無法彌合的漆黑裂痕!巨刃撕裂空間,帶著斬斷宿命、滅絕一切的恐怖威勢,朝著撲向峰頂的楚燼,當頭劈下!刀鋒未至,那毀滅性的壓力已將下方無數骸骨壓成齏粉!
快!再快一點!
楚燼眼中隻剩下那枚耳釘!他猛地撲到那具自戕骸骨前,骨爪般的手不顧一切地抓向那托在骸骨左掌心的、染血的耳釘!
指尖觸碰!
嗡——!
一股微弱卻無比熟悉的悸動傳來!那枚染血的耳釘,與他懷中貼身收藏的、另一枚屬於白璃的耳釘殘片,仿佛跨越了生死與輪回,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轟!
兩道血色的光芒,一道來自山頂耳釘,一道來自楚燼懷中,驟然衝破骸骨山脈的灰暗,在楚燼頭頂的虛空中交織、碰撞!沒有爆炸,隻有一道由純粹血光構成的、清晰無比的坐標圖紋瞬間成型!那坐標指向的方位——正是血浪滔天、埋葬著無數秘密的歸墟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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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楚燼心中狂吼。
也就在這一瞬,那柄撕裂空間的葬淵巨刃,已然劈至頭頂!冰冷的刀鋒切割著楚燼後頸的皮膚,死亡的氣息將他徹底籠罩!
“歸墟海!”楚燼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猛地攥緊手中的染血耳釘,身體借助前撲之勢,毫不猶豫地朝著那血光坐標指引的方向——那被葬淵巨刃撕裂的空間裂縫,縱身躍入!
眼前光影瘋狂扭曲、破碎。腥鹹的海風混雜著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楚燼重重地砸在冰冷、粘稠、如同血漿凝結的海麵上。他幾乎在落地的瞬間就彈射而起,目光如電般掃過這片熟悉又陌生的血色海域。遠處,一座孤零零的、由蒼白礁石構成的島嶼上,那座為了救他而化作石像的白璃石像,依舊保持著伸手的姿態,凝固在永恒的守望中。
目標——石像背麵!
身後,空間裂縫如同巨獸的傷口般劇烈波動!那柄恐怖的葬淵巨刃,帶著黑衣楚燼瘋狂的咆哮,緊追不舍地從裂縫中劈斬而出!刀鋒撕裂血浪,卷起滔天血海,朝著剛剛落地的楚燼,以更快的速度斬落!
“來不及了!”楚燼瞳孔緊縮。他猛地轉身,不再試圖完全閃避,而是將全身的力量、剛剛共鳴耳釘獲得的血光、以及胸膛神罰之力的餘威,全部灌注於雙腿,如同炮彈般迎著斬落的刀鋒,朝著白璃石像的方向,瘋狂衝去!
嗤啦!
葬淵巨刃的刀鋒邊緣,終究還是擦過了楚燼的左肩!一塊帶著骨甲的皮肉瞬間被湮滅為虛無,鮮血狂噴!劇痛鑽心!
但這以傷換來的衝擊力,卻讓楚燼的速度達到了極限!
在葬淵巨刃徹底斬落的前一刹那,他染血的右手,帶著所有的力量、疑問和對真相的渴求,狠狠地、不顧一切地按在了白璃石像冰冷堅硬的——後背上!
哢嚓!哢嚓嚓——!
如同打破了千年的封印!覆蓋在石像後背、厚厚的一層灰白色岩殼,在楚燼手掌按上的瞬間,驟然龜裂、剝落!堅硬的石塊如同腐朽的牆皮般簌簌落下,露出了被掩蓋其下的、光滑如鏡的黑色岩麵!
岩麵上,四行古老的、仿佛用最粘稠的鮮血書寫而成、至今仍未幹涸的暗紅銘文,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烙印進楚燼的視野,更烙印進他的靈魂深處:
“摯愛殞,新神生。
白璃血染三日路,
葬淵刃破九重天。”
每一個字都散發著濃鬱到化不開的血腥、絕望和不祥!那暗紅的色澤,仿佛剛剛從心髒中泵出!
而在這四行觸目驚心的血讖銘文下方,一個清晰無比、邊緣還殘留著暗紅血漬的——掌印!深深地烙印在黑色的岩麵上!
那掌印的輪廓、大小、甚至細微的紋路……與楚燼此刻按在銘文旁、仍在滴血的右手,完全吻合!分毫不差!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楚燼的手掌死死按在冰冷的岩麵上,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深深嵌入銘文旁的石質中。他的血液順著掌印的凹痕流淌,與銘文上那仿佛永不幹涸的暗紅血漬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預言……弑殺摯愛……自己的掌印……
冰冷徹骨的絕望,如同歸墟海最深處的寒流,瞬間將他淹沒。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心髒被凍結、碎裂的聲音。所有的掙紮,所有的追尋,難道最終指向的,就是這銘刻在石像背麵的、由自己親手印證的……宿命?
“現在……信了?”冰冷、帶著絕對掌控意味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那柄龐大的葬淵巨刃懸停在楚燼頭頂不足三尺的空中,刀鋒上沉浮的亡靈虛影發出無聲的尖嘯。巨刃微微震顫,發出金屬般的嗡鳴,如同最後的通牒。黑衣楚燼的聲音從巨刃的核心傳出,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殘酷:“殺她,是唯一的生路!獻祭她,完成這血讖!你才能掙脫這該死的輪回!新神……才能誕生!”刀鋒緩緩下壓,冰冷的死亡氣息切割著楚燼的頭發。
唯一的生路?獻祭白璃?
楚燼緩緩抬起頭,看著懸在頭頂的葬淵巨刃。他臉上所有的痛苦、迷茫、絕望,在抬頭的瞬間,如同潮水般褪去,隻剩下一種極致的、近乎虛無的平靜。那平靜之下,是沸騰到即將爆炸的岩漿。
他沾滿自己鮮血的右手,離開了冰冷的石像岩壁。然後,在黑衣楚燼難以置信的意念波動中,那隻手,沒有去拿任何武器,沒有凝聚任何能量,就那樣平平伸出,五指張開,帶著一種義無反顧的決絕,徒手抓向那懸在頭頂、散發著湮滅一切氣息的葬淵巨刃的——冰冷刃鋒!
“那就先斬你!”楚燼的聲音低沉得如同深淵的咆哮,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
嗤——!!!
手掌與刀鋒接觸的瞬間,並非金鐵交鳴,而是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了寒冰上!刺耳的腐蝕聲和能量湮滅的白煙猛地爆開!
“你瘋了?!”黑衣楚燼驚怒交加的咆哮從巨刃中炸響!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源自楚燼體內、帶著決絕毀滅意誌的力量,正順著楚燼的手掌瘋狂湧入刀身!那不是對抗,而是……同化!是湮滅!是拉著對方一起走向終極毀滅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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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燼的掌心,被刀鋒割裂的地方,黑色的晶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那不是防禦,而是失控!他胸膛那空蕩蕩的傷口處,殘留的黑色晶簇瘋狂地搏動、增生,將湮滅的力量不計代價地通過手臂灌注到手掌!
黑色的晶層如同活物,順著楚燼的手掌,沿著葬淵巨刃的刀身,閃電般向上蔓延!所過之處,刀鋒上沉浮的亡靈虛影發出無聲的哀嚎,瞬間被凍結、凝固成黑色的晶雕!巨刃那恐怖的吞噬湮滅之力,在這同源卻失控的晶化麵前,竟被硬生生凍結、禁錮!
哢嚓!哢嚓嚓!
冰晶凝結的聲音密集響起!僅僅一息之間,那頂天立地的巨大葬淵之刃,從楚燼手掌抓握之處開始,被一層迅速蔓延的、深邃幽暗的黑色晶層徹底覆蓋、凍結!變成了一柄懸浮於血海上空的、巨大而猙獰的黑色水晶之刃!
“你……你甘願同葬?!這樣你也會……”黑衣楚燼驚恐扭曲的聲音被凍結在晶層內部,變得模糊不清。他能感覺到自己與葬淵融合的本源,正在被這股瘋狂的同化湮滅之力迅速摧毀、吞噬!楚燼不是在戰鬥,他是在自殺!是在拉著葬淵和他這個伴生的意誌一起……徹底毀滅!
“我甘願同葬!”楚燼嘶聲咆哮,如同瀕死凶獸的最後怒吼!他雙目赤紅,額前那縷血色發絲妖異地燃燒起來!抓住巨刃晶體的右手,用盡全身最後的力量,狠狠向下一摜!同時,體內所有殘存的力量,連同那剛剛覺醒的時之瞳的餘韻,不顧一切地注入凍結刀身的黑色晶層中!
轟——嘩啦啦!!!
巨大的黑色水晶之刃,從楚燼抓握之處開始,如同被億萬道裂痕同時貫穿,轟然爆碎!化作漫天飛濺的、大小不一的黑色晶塵!
晶塵的核心,一道由黑氣凝聚的、屬於黑衣楚燼的模糊身影,在爆碎的瞬間浮現出來。他臉上凝固著極致的驚愕、憤怒,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仿佛看透結局的悲涼。他的身體如同破碎的瓷器,布滿了黑色的裂痕。
“你……也……逃不掉的……”黑衣楚燼破碎的意念,帶著最後一聲充滿惡毒與某種奇異解脫感的嗤笑,回蕩在血浪翻湧的虛空:“去看看……石像的正麵吧……那才是……她留給你的……最後……”
話音未落,那布滿裂痕的黑色身影,連同漫天晶塵,徹底崩散,化為無數細碎的黑色光點,如同被風吹散的灰燼,紛紛揚揚地融入了下方翻騰的歸墟血海之中,消失不見。
葬淵的嘶吼,黑衣的冷笑,徹底消失了。
噗通!
楚燼再也支撐不住,雙膝重重砸進冰冷粘稠的血海之中,激蕩起暗紅的浪花。海水的冰冷刺骨,卻遠不及他內心的空洞與撕裂般的劇痛。他贏了?不,他隻是毀滅了另一個自己,一個源於自身力量、源於葬淵、源於無數次輪回絕望的倒影。
代價,是心髒位置那空蕩蕩的撕裂傷口處,失去了葬淵核心的壓製,新生的黑色晶簇如同掙脫了枷鎖的魔藤,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再生、蔓延!尖銳的晶刺如同黑色的荊棘叢,瞬間刺破了他胸膛和後背的皮肉,甚至從他的肩胛骨、肋骨處猙獰地穿刺出來!新生的晶簇深處,饕餮與裁決者虛影的搏殺變得更加狂躁、慘烈,每一次撞擊都讓晶簇劇烈膨脹,釋放出毀滅性的波動!
劇痛如同海嘯般衝擊著他的神經,幾乎要將他最後的意識撕碎。就在他即將被這失控的痛苦和晶化徹底吞噬的瞬間——
嗡!
一股冰冷、蒼茫、仿佛來自亙古風雪的氣息,猛地從他心口那瘋狂再生的黑色晶簇核心爆發出來!
眼前血海翻湧的景象瞬間扭曲、模糊、破碎!
幻境降臨:風雪契約
視野再次清晰,已置身於一片完全不同的天地。
刺骨的寒風卷著鵝毛大雪,呼嘯著掠過一片由巨大冰晶構成的古老祭壇。祭壇通體幽藍,散發著萬載不化的寒意。祭壇中央,並非供奉神明的雕像,而是一口巨大、沉重、散發著令人窒息威壓的——黃金巨棺!
棺槨緊閉,上麵雕刻著無數楚燼無法理解、卻本能感到恐懼的扭曲符文。
而在黃金巨棺之前,一個身影深深地跪伏在冰冷的祭壇冰麵上。
是白璃!
她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素白衣裙,在狂風暴雪中顯得如此渺小脆弱。然而,她的脊背挺得筆直,如同風雪中不肯折斷的寒梅。兩根粗大、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布滿倒刺的漆黑鎖鏈,從虛空中探出,殘忍地貫穿了她的琵琶骨!鮮血早已浸透了她肩背的素衣,凍結成暗紅的冰痂。鎖鏈繃得筆直,另一端深深沒入黃金巨棺下方的陰影,仿佛將她釘死在祭壇之上。
白璃的臉色蒼白如雪,嘴唇凍得發紫,長長的睫毛上凝結著冰晶。她的右手手腕,被割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滾燙的、帶著微弱金芒的鮮血,正一滴滴,沉重地滴落在她麵前攤開的一張古老、由不知名獸皮製成的契約卷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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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軸散發著暗沉的光芒,白璃的鮮血滴落在上麵,並未暈開,而是被卷軸迅速吸收。每吸收一滴血,卷軸上那些用暗金色書寫的、扭曲如蛇的契約符文,就亮起一分。
一個冰冷、空洞、毫無感情,如同億萬齒輪咬合摩擦而成的機械之音,從黃金巨棺的內部隆隆傳出,震蕩著整個風雪祭壇:
“確認獻祭:輪回之權。目標:楚燼。”
“代價:永世承受葬淵反噬噬心蝕魂之痛。烙印不滅,痛苦不息。契約成立?”
白璃的身體在寒風中微微顫抖著,因為失血和劇痛。她抬起頭,沾著雪花的睫毛下,那雙清澈的眼眸望向冰冷的黃金巨棺,眼中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死寂的平靜和……無法動搖的決絕。
她用盡全身力氣,沾血的手指,顫抖著,卻又無比堅定地,在卷軸的末端,屬於獻祭者的位置,劃下自己的名字——白璃。
最後一筆落下,卷軸驟然爆發出刺目的血光!
“契約定立。代價……即刻生效。”冰冷的機械之音,如同最終的審判。
轟——!!!
幻境如同被重錘擊中的鏡麵,轟然破碎!
“呃啊啊啊——!!!”
現實中的楚燼,在歸墟血海中發出了撕心裂肺、仿佛靈魂都被碾碎的痛苦咆哮!那幻境中最後審判的聲音,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入他的心髒!更準確地說,是紮入了他心口那瘋狂再生的黑色晶簇核心!
“永世承受葬淵反噬噬心蝕魂之痛……烙印不滅,痛苦不息……”
這冰冷的契約宣告,如同點燃了引信!
他心口處那些剛剛穿刺出來的黑色晶刺,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瞬間瘋狂暴漲、扭曲、分叉!每一根晶刺都變得如同遠古巨獸的獠牙,尖端閃爍著湮滅萬物的幽光!
哢嚓!哢嚓!哢嚓嚓——!
當這些失控暴漲的晶刺尖端掃過翻騰的血海——
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以楚燼為中心,方圓百丈之內,所有翻湧的血色浪濤,在觸碰晶刺尖端幽光的瞬間,被強行凍結!不是普通的結冰,而是連同浪花的形態、飛濺的血珠、甚至浪濤中蘊含的混亂能量和哀嚎的邪靈殘念,都被瞬間、永恒地凝固!化為一片片巨大、嶙峋、散發著刺骨寒氣和濃鬱血腥味的——赤紅色冰川!
無數被凍結在血色冰晶中的邪靈,保持著猙獰撲擊或痛苦哀嚎的形態,如同被封存在血色琥珀中的永恒標本。整個區域,瞬間從翻騰的血海,化為一片死寂、詭異、令人毛骨悚然的赤紅冰獄!
楚燼跪在冰獄的中心,渾身被新生的黑色晶簇包裹,如同一座猙獰的晶簇雕像。劇烈的痛苦讓他意識模糊。他下意識地伸出同樣被黑色晶層覆蓋的右手,顫抖著,觸碰向一根從自己心口穿刺而出、距離他最近、最為巨大的黑色晶刺尖端。
指尖與冰冷的晶尖觸碰的刹那——
嗡!!!
一股無形的漣漪,以楚燼為中心,瞬間掃過整個無邊無際的歸墟血海!
下一刻,血海沸騰了!
不是浪濤的翻湧,而是……無數矗立在歸墟血海各處、或沉於海底、或立於礁石、或漂浮於血浪之上的——白璃石像!
成千上萬!數之不盡!
它們形態各異,或伸手欲挽,或垂首祈禱,或怒視蒼穹……在楚燼觸碰晶刺的這一刻,所有靜止的、凝固了萬載的石像,仿佛被同一個意誌喚醒!
哢…哢…哢…
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聲從血海的每一個角落響起!
所有石像,無論朝向何方,它們的頭顱,在同一個絕對的瞬間,如同被無形的巨手強行扭轉,精準無比地——轉向了跪在赤紅冰獄中心的楚燼!
萬座石像,萬張屬於白璃的、被永恒凝固的麵容,此刻全部“望”向了他!
緊接著,一個聲音,一個楚燼熟悉到靈魂深處、此刻卻冰冷空洞得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仿佛從血海的最深處,又仿佛從每一座石像的內部核心,如同億萬亡魂的合唱,轟然響起,匯聚成一股無法抗拒的洪流,直接灌入楚燼瀕臨崩潰的意識:
“楚燼……”
“這是……”
“最後一次輪回了……”
聲音層層疊疊,回蕩不息,帶著一種宿命終結的冰冷宣告。
“嗡——!!!”
跪在冰獄中的楚燼,心口那瘋狂搏動的黑色晶簇心髒,仿佛被這萬座石像的凝視和冰冷宣告徹底激活!猛地迸射出一道粗大無比、貫穿天地的暗紅血光!
血光衝天而起,撕裂歸墟海上空終年不散的陰霾血雲,直射入浩瀚無垠的冰冷宇宙深空!
在那宇宙的幕布之上,暗紅血光如同最狂暴的畫筆,瘋狂交織、蔓延、勾勒!
一幅覆蓋了整個歸墟海天穹、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滅世時鍾,轟然成型!
時鍾的邊框由燃燒著暗紅血焰的骸骨構成,內部是不斷流淌、仿佛由億萬生靈血液匯成的粘稠血池。巨大的、如同由凝固黑血構成的指針,在血池中沉重地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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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鍾中央,一行由極致毀滅意誌凝聚的、如同泣血般的巨大文字,冰冷地昭示著倒計時:
【無間吞噬萬界——剩9日06時】!
猩紅的數字,在血池背景上冰冷地跳動著:【9日05時59分】…【9日05時58分】…無情地倒數著!
在這滅世倒計時的下方,血光並未停止描繪。血池的深處,暗紅血光勾勒出一扇巨大到難以想象的輪廓——青銅巨門!
那巨門古老、斑駁,布滿銅綠和難以名狀的戰爭痕跡。門扉緊閉,沉重得仿佛能壓塌萬古星辰。然而,就在楚燼以及整個歸墟海所有存在)的注視下——
一隻巨大的、蒼白得毫無血色、仿佛由最純淨的寒冰和死寂星辰構成的手掌,無聲無息地……從青銅巨門那緊閉的、看似連光線都無法透過的門縫中……緩緩伸了出來!
那隻手,大得超乎想象,僅僅一隻手掌,就占據了天穹血幕的十分之一!它蒼白、修長、完美得毫無瑕疵,卻散發著凍結靈魂的極致冰冷與漠然。
蒼白的手指,無視了空間的距離,仿佛就在楚燼的頭頂,對著下方翻騰的血海、凝固的冰獄、以及跪在其中的楚燼,如同敲擊桌麵般,隨意地、輕輕地……叩擊了三下。
咚…咚…咚…
沒有聲音,但整個歸墟血海,連同其上的萬座石像、赤紅冰獄、乃至楚燼身下凍結的血浪,都隨著這三下無聲的叩擊,產生了同步的、劇烈的、仿佛心髒被攥緊般的——震蕩!
緊接著,一個聲音,冰冷、漠然、宏大得如同宇宙法則本身,無視了所有物理阻隔,直接在楚燼的靈魂核心深處響起,每一個字都像冰錐刺入骨髓:
“實驗體……9999號……”
“處決日……”
“我將……親至。”
滅世時鍾的血色指針,在宣告聲中,冰冷地跳動了一下:【9日05時57分】。
萬籟俱寂。血海無聲。唯有那覆蓋天穹的滅世時鍾,在無聲地倒數著最終的毀滅。
就在這死寂的絕望如同寒冰般要將一切凍結之時——
異變陡生!
那覆蓋天穹、由血光構成的滅世時鍾巨幕,毫無征兆地劇烈扭曲起來!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揉皺!
巨幕中央,那行猩紅刺目的倒計時數字——【無間吞噬萬界——剩9日05時57分】——其跳動的軌跡,猛地一滯!
緊接著,在楚燼驟然收縮的瞳孔倒影中,在歸墟海億萬生靈哪怕是被凍結的邪靈)無形的注視下……
那代表“9日”的數字,“9”,如同被強行抹除,瞬間扭曲、模糊,然後……猛地一跳!
變成了——“10”!
【無間吞噬萬界——剩10日05時57分】!
倒計時……在瘋狂倒跳!
這違背常理、顛覆認知的一幕,讓整個歸墟血海陷入了更深沉的死寂。連天穹上那隻從青銅巨門縫隙中伸出的、蒼白得毫無血色的巨大手指,似乎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微微頓了一下。指尖縈繞的、足以凍結星辰的漠然氣息,出現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
8日23時→3日17時→00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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