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器匣鑄成,饕餮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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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墜的幽光不再狂暴外溢,反而如同凝固的液態翡翠,沉甸甸地包裹著楚燼的胸膛。那層覆蓋了巨大創口的暗銅色“皮膜”徹底硬化,呈現出曆經歲月侵蝕的古銅色澤,表麵流淌著細微的、仿佛活物的幽綠紋路,每一次搏動都伴隨著沉悶如鼓的“咚!咚!”聲。這聲音取代了心跳,成為溶洞內新的主宰,每一次響起,都震得地麵細微的石礫簌簌跳動。
    鑄造,已至最後關頭。
    幽綠光芒如同有生命的觸手,探入楚燼四肢百骸的每一個角落。冰冷的“血液”——那粘稠、沉重、散發著金屬腥氣與衰敗死氣的暗金綠色液體——在強行貫通的青銅脈絡中奔湧得愈發順暢。所過之處,生機被徹底凍結、覆蓋、取代。
    “嗤…嗤嗤…”
    細微而密集的聲響從楚燼體表傳來。他右半邊曾被妖丹烈焰灼燒得皮開肉綻的區域,焦黑壞死的皮肉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鍍”上暗銅。新生的皮膚堅韌、冰冷,如同陳舊的青銅皮甲,表麵甚至析出細小的、閃爍著幽綠光澤的金屬顆粒,如同最粗糙的鉚釘,將裂口強行焊接。猙獰的傷口化作了一道道扭曲凸起、閃爍著金屬寒光的疤痕,如同被拙劣鐵匠捶打修複的殘破鎧甲。
    左半邊曾被幽冥死氣冰封的軀體,壞死的青紫色皮肉徹底轉化為一種死寂的鉛灰色,僵硬如萬年寒鐵,無數細微的、類似青銅鏽跡的暗綠斑點密密麻麻地浮現、蔓延,透著一股腐朽與堅固並存的詭異質感。
    骨骼內部的劇變接近尾聲。斷裂處被青銅膠質強行粘合的部位,新生的骨質呈現出黯淡的青銅色澤,密度高得驚人。骨膜之上,那些如同古老青銅器銘文般扭曲繁複的紋路徹底清晰、固化,隨著“引擎”的搏動而明滅閃爍,每一次明滅都泵出無形的冰冷力量,加固著這具正在誕生的非人之軀。
    那垂落的暗金骨臂,成了這場改造中最後的頑固堡壘。骨爪上黯淡的符文在幽綠光芒持續的壓製下,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卻始終不肯徹底熄滅。三根尖銳的骨指微微顫抖,指端的裂痕在幽綠能量的侵蝕下,正緩慢地被一種帶著金屬質感的暗銅色肉芽覆蓋、彌合,試圖將其強行同化。
    就在這時,楚燼左肩胛骨下方,那曾被礦洞石碑觸發、烙印下的詭異黑紋,毫無征兆地灼熱起來!
    嗡!
    一股並非源自青銅墜或葬淵的、更加古老、更加混沌的氣息,猛地從那片皮膚下爆發!那黑紋仿佛活了過來,如同擁有生命的烙印,在暗銅與鉛灰交織的皮膚上劇烈蠕動、膨脹!它不再是簡單的圖案,而是化作了一枚深邃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旋渦!
    “呃啊——!”
    楚燼殘破的喉嚨裏擠出不成調的嘶吼,身體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一股源自靈魂深處、遠超肉體改造的撕裂劇痛,瞬間淹沒了他殘存的意識!
    旋渦般的黑紋中心,驟然投射出一片模糊卻令人心碎的幻象碎片:
    冰冷的鎖鏈,閃爍著不祥的暗紅符文,如同毒蛇般貫穿虛空!
    鎖鏈盡頭,一顆劇烈跳動的心髒被無情地貫穿、束縛!鮮血順著冰冷的鎖鏈蜿蜒流淌!
    心髒上方,一張模糊卻刻骨銘心的臉——白璃!她的眼神並非痛苦,而是…一種近乎絕望的、無聲的哀慟!嘴唇翕動,似乎在說著什麽,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這畫麵一閃即逝,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瞬間破碎!
    “吼——!”
    左肩黑紋的爆發如同點燃了最後的引信。楚燼胸膛那搏動的暗銅“引擎”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烈幽光!仿佛受到了最強烈的挑釁,冰冷的秩序之力如同海嘯般席卷全身,瞬間壓過了黑紋爆發帶來的混沌衝擊!
    幽綠光芒徹底淹沒了那不甘的暗金骨臂!骨爪上最後殘存的符文如同脆弱的琉璃,“啪”一聲徹底崩碎、湮滅!三根骨指上的裂痕被洶湧的暗銅色肉芽徹底覆蓋、填平,指尖的鋒芒被強行鈍化,整條右臂如同被投入熔爐重新鍛造,從猙獰的凶器,被強行“熔鑄”成一條更加粗壯、覆蓋著細密暗銅鱗片、末端是厚重金屬拳套形態的手臂!毀滅的氣息被強行禁錮、內斂,隻剩下純粹的、非人的力量感!
    黑紋的爆發與“引擎”的鎮壓,如同兩股洪流的終極對撞!
    楚燼的身體成了最後的戰場。他全身的皮膚、肌肉、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體表那些尚未完全轉化的區域,在幽綠光芒的絕對壓製下,如同被投入熔爐的雜質,暗金的餘燼與鉛灰的死氣被徹底焚燒、驅散、覆蓋!
    嗤嗤嗤——!
    大片大片焦黑的死皮、壞死的肌肉組織,如同燃燒後的灰燼般從他身體表麵簌簌剝落!露出下方新生完成的、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暗銅色基體!
    這剝離痛苦到極致,也徹底到極致。仿佛一層虛假的、脆弱的舊殼被強行撕去,露出了內裏被鍛造完成的、真正的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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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最後一片腐朽的皮肉剝落,溶洞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楚燼靜靜地躺在血汙與剝落的殘骸之中。
    他的軀體,已徹底脫離了“人”的範疇。
    通體呈現出一種曆經歲月沉澱的、厚重而冰冷的暗銅色澤,如同從古墓深處挖出的青銅雕像。皮膚完全被細密、堅韌、閃爍著幽綠微光的金屬鱗片所覆蓋,關節處是更加厚重的青銅甲葉結構,活動時發出低沉的金鐵摩擦聲。胸膛中央,那搏動的暗銅“引擎”被一圈繁複的青銅紋路拱衛,如同鑲嵌在鎧甲上的動力核心。
    右臂化為覆蓋暗銅鱗片、末端是厚重金屬拳套的形態,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左臂則呈現出鉛灰色的金屬板甲質感,沉重、冰冷,表麵浮動著暗綠的鏽跡斑點。
    雙腿同樣完成了改造,膝蓋、腳踝等關節處覆蓋著棱角分明的青銅護甲,雙腳如同沉重的青銅戰靴。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頭部。麵部的皮膚同樣被細密的暗銅鱗片覆蓋,隻留下口鼻的縫隙。原本的頭發早已在能量衝刷中化為飛灰,頭皮也被暗銅鱗片取代,如同戴上了一頂猙獰的青銅頭盔。唯有那雙眼睛,依舊保留著人類瞳孔的形狀。
    但瞳孔的顏色,卻昭示著非人的本質!
    右眼,瞳孔深處那點被壓製到極限的葬淵餘燼,如同風中的火星,倔強地燃燒著,透出毀滅與暴戾的暗金光芒!
    左眼,瞳孔深處那點冰冷的幽綠光點,此刻卻穩定而清晰地燃燒著,如同亙古不化的玄冰核心,散發著絕對的秩序與掌控!
    暗金與幽綠,毀滅與秩序,在這張非人的金屬麵孔上形成詭異而恐怖的對視。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金屬腥氣、古老塵埃氣息以及冰冷煞氣的威壓,如同無形的潮水,以楚燼為中心,緩緩彌漫開來。空氣變得粘稠、沉重,連光線似乎都在這具“器匣之軀”的周圍發生了細微的扭曲。
    莫老寬大的灰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他那雙洞穿萬古的眼眸死死盯著楚燼,尤其是那雙非人的異色瞳孔,枯槁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失態的凝重與驚疑。
    “器…鑰…匣…三者強行熔鑄…竟…竟真的成了?” 他沙啞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顫,“葬淵的凶戾被囚於右臂…青銅墜的秩序化為左軀核心…而承載這兩股禁忌之力的‘匣’…竟以血肉為引,化為了這…這‘青銅屍傀’之軀?”
    “吼…”
    一聲低沉、沙啞、如同兩塊鏽蝕金屬摩擦發出的嘶鳴,從楚燼布滿鱗片的喉間擠出。這聲音不再蘊含痛苦,隻有一種冰冷的、空洞的迷茫,仿佛初生的野獸在辨認自己陌生的軀體。
    隨著這聲嘶鳴,他那覆蓋著暗銅鱗片的左手,似乎無意識地動彈了一下。五指緩慢地屈伸,覆蓋著鉛灰色甲片的手指摩擦,發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聲響。
    就在這輕微的動作間——
    哢嚓!
    他左手下方一塊半人高的堅硬岩石,毫無征兆地從中裂開一道深深的縫隙!仿佛那指尖無意識逸散出的、極其微弱的冰冷煞氣,便已具備了實質的破壞力!
    莫老的眼神驟然一縮!枯槁的手指猛地攥緊了寬大的袖袍。僅僅是初步蘇醒,無意識的力量逸散就如此恐怖?這具“器匣之軀”的潛力…或者說危險性,遠超他的預估!
    溶洞深處,那片亙古磐石般的陰影,翻湧的幅度陡然加劇!仿佛沉睡的龐然巨物被這具新生“凶器”散發出的、混合著葬淵凶煞與青銅墜冰冷秩序的獨特氣息,更深地驚擾了。一股遠比之前更加隱晦、更加深沉、帶著洪荒惡意的波動,如同水下的暗流,悄無聲息地彌漫開來,鎖定了祭壇中心的楚燼。
    莫老猛地轉頭,渾濁的眼眸銳利如鷹隼,穿透重重黑暗,死死盯向那片翻湧的陰影。寬大灰袍下的枯瘦身軀瞬間繃緊,一股無形的氣機升騰而起,與那彌漫的洪荒惡意隔空對峙。
    “孽畜…你也嗅到了‘鑰匙’的氣息麽?” 莫老的聲音冰冷如九幽寒風,帶著前所未有的戒備。
    而此刻,剛剛完成軀體鑄造、意識尚在混沌深淵邊緣沉浮的楚燼,他那暗金與幽綠交織的混亂識海深處,一個宏大、貪婪、帶著無盡歲月腐朽氣息的聲音,如同從宇宙的垃圾場深處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戲謔與惡意,轟然炸響:
    【嘎嘎嘎…好香!好香的味道!這‘匣’的味道…比礦洞裏那些垃圾血食強了千萬倍!小子,乖乖讓本大爺咬一口!就一口!】
    【咦?這破爛軀殼深處…怎麽還有股討厭的熟悉味兒?】
    【嗬…本大爺想起來了!是那個女人的‘鑰匙’!那個偷走了‘門’的碎片、害得本大爺隻剩一縷殘魂、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東躲西藏的女人!】
    【嘎!原來是你!你是那個女人的崽子!】
    【有趣!太有趣了!你娘偷走‘鑰匙’時,可比你這半死不活的蠢樣子聰明多了!她至少知道…‘鑰匙’是用來開‘門’的,而不是把自己變成個破‘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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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饕餮殘魂的意念如同億萬根沾滿汙穢的毒針,狠狠刺入楚燼混亂的意識!那充滿惡意的咆哮,尤其是關於“那個女人”的嗤笑,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楚燼意識深處某些被強行壓製、破碎不堪的記憶碎片!
    “呃…啊…!”
    祭壇上,那具剛剛沉寂下去的青銅屍傀之軀猛地一顫!覆蓋鱗片的喉嚨裏爆發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痛苦、都要暴戾的嘶吼!暗金色的右眼瞳孔中,那點倔強的餘燼如同被潑上了滾油,轟地一聲瘋狂燃燒起來,幾乎要壓過左眼的幽綠光芒!
    一股源自血脈深處、被遺忘的、混雜著孺慕與刻骨恨意的狂暴情緒,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在這具冰冷軀殼的深處,猛烈地噴發了
    續)
    饕餮殘魂那充滿無盡惡意與腐朽氣息的意念咆哮,如同億萬根沾滿汙穢的毒針,狠狠刺入楚燼混亂意識最後的屏障。它帶來的不僅是劇痛,更是一種靈魂層麵的褻瀆與汙染!
    “嘎嘎嘎…這破爛‘匣子’的滋味…比礦洞裏那些垃圾血食強了千萬倍!小子,乖乖讓本大爺咬一口!就一口!” 貪婪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在楚燼殘破的識海中瘋狂攪動,試圖找到一絲縫隙,鑽入更深層,啃噬他僅存的靈魂本源。
    【咦?這破爛軀殼深處…怎麽還有股討厭的熟悉味兒?】
    饕餮的意念猛地一頓,帶著一絲驚疑不定,如同在垃圾堆裏嗅到了稀世珍寶,卻又本能地感到厭惡與忌憚。它那龐大的、無形的貪婪觸角,在楚燼冰冷軀殼的幽暗深處反複逡巡、試探。
    【嗬…本大爺想起來了!是那個女人的‘鑰匙’!那個偷走了‘門’的碎片、害得本大爺隻剩一縷殘魂、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東躲西藏的女人!】 驚疑瞬間轉化為滔天的怨毒與刻骨的恨意!那意念的咆哮幾乎要撕裂楚燼的識海!
    【嘎!原來是你!你是那個女人的崽子!】
    【有趣!太有趣了!你娘偷走‘鑰匙’時,可比你這半死不活的蠢樣子聰明多了!她至少知道…‘鑰匙’是用來開‘門’的,而不是把自己變成個破‘匣子’!】 極致的嘲諷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剜在楚燼靈魂最深處那片被迷霧籠罩的記憶廢墟上!
    “呃…啊…!!!”
    祭壇之上,那具剛剛沉寂下去的青銅屍傀之軀猛地爆發出非人的嘶吼!覆蓋全身的暗銅鱗片劇烈震顫,縫隙間迸射出狂暴的暗金氣芒!一股源自血脈深處、混雜著孺慕、刻骨恨意與無邊暴戾的狂潮,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在這具冰冷軀殼的深處猛烈噴發!
    暗金色的右眼瞳孔中,那點倔強的餘燼如同被潑上了滾油,轟然炸裂!凶戾、毀滅的暗金光芒瞬間暴漲,如同燃燒的熔岩,竟將左眼幽綠的秩序之光死死壓製下去!整隻右眼徹底化作了燃燒著暗金怒焰的毀滅之瞳!狂暴的葬淵凶氣從那條被強行改造、覆蓋暗銅鱗片的右臂中噴薄而出,覆蓋其上的鱗片被衝得“錚錚”作響,那條粗壯、末端呈厚重拳套形態的手臂,竟再次浮現出細微的、掙紮欲裂的暗金裂紋!
    器匣初成,其內囚禁的凶獸,已被徹底激怒!
    識海深淵,混沌戰場。
    楚燼的意識如同一葉在滔天巨浪中即將傾覆的扁舟。左肩黑紋爆發帶來的撕裂劇痛尚未平息,饕餮那充滿惡意與汙染的精神衝擊又如同億萬隻腐蠅,瘋狂啃噬著他殘存的理智。
    混亂的意念碎片在他黑暗的識海中沉浮:
    冰冷的鎖鏈貫穿心髒…白璃無聲哀慟的臉…
    饕餮貪婪的咆哮:“咬一口…就一口…”
    母親模糊的身影…“鑰匙”…“門”的碎片…
    “蠢樣子…破匣子…” 那極致的嘲諷!
    這些碎片如同淬毒的刀片,切割著他的靈魂,點燃著最原始的毀滅欲望!
    “吼——!!!”
    在無邊混沌與劇痛的深淵,一聲源自葬淵本源的、純粹的凶戾咆哮,如同開天辟地的第一道驚雷,在楚燼的意識核心炸響!這不是他的聲音,是那柄凶兵被徹底激怒的、渴望撕碎一切的意誌!
    轟隆!
    楚燼混亂的識海猛地一震!一片區域被強行“照亮”!並非光芒,而是純粹的、毀滅性的暗金色!這片暗金如同沸騰的熔岩之海,瞬間驅散了周遭的混沌迷霧,化作一片充斥著殺戮與破壞意誌的領域——葬淵的意誌領域!
    在這片沸騰的暗金之海中,一道模糊的、由純粹凶煞之氣凝聚的身影緩緩站起。它沒有清晰的五官,隻有一雙燃燒著毀滅火焰的暗金眼眸!它代表的不再是楚燼,而是葬淵凶兵最核心的、被侵犯領地後暴走的意誌!
    “滾出去!” 暗金身影發出無聲的咆哮,毀滅的意誌如同實質的海嘯,狠狠撞向識海中那無處不在、試圖滲透的饕餮惡念!
    【嘎?!】 饕餮殘魂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意念尖嘯。它沒想到這具“破匣子”內部,竟還盤踞著如此凶戾、如此純粹的毀滅本源!那暗金意誌的衝擊,帶著斬滅萬物的鋒銳,竟讓它那無形的貪婪觸角感到了灼燒般的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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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饕餮,畢竟是吞噬萬物的上古凶獸!哪怕隻剩一縷殘魂,其貪婪與凶性也足以令天地變色!
    【小小凶兵碎片,也敢在本大爺麵前放肆?!】 饕餮的意念咆哮充滿了被冒犯的狂怒!【給本大爺——吞了它!】
    轟!
    楚燼的識海再次劇震!饕餮的意念不再是無孔不入的滲透,而是瞬間凝聚、具象!一片深邃、汙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巨大黑暗旋渦,在識海混沌的另一端驟然成型!這旋渦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和無盡的吸扯之力,仿佛連接著宇宙的垃圾場,要將一切都拖入永恒的腐朽!
    旋渦中心,兩點猩紅如血、大如星辰的貪婪眼眸猛地睜開!死死鎖定了那片沸騰的暗金之海和其中的身影!
    吞噬!吞噬!吞噬!
    恐怖的吸力爆發!楚燼識海中殘存的混沌迷霧、破碎的記憶碎片、甚至那片沸騰的暗金之海邊緣的能量,都被強行拉扯,化作一道道渾濁的流質,湧向那巨大的黑暗旋渦!
    “吼!” 暗金身影發出不屈的咆哮,毀滅的意誌凝聚成無數道暗金利刃,斬向那吞噬的旋渦!然而,利刃剛一靠近旋渦邊緣,就被那恐怖的吸扯之力扭曲、崩解,如同投入泥潭的石子,瞬間被吞噬殆盡!
    饕餮的吞噬,是規則層麵的力量!葬淵的毀滅雖強,但在位格上,被這上古凶獸的殘魂死死壓製!暗金之海的範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那暗金身影也變得模糊搖曳,仿佛隨時會被徹底吞噬!
    就在這危急關頭——
    嗡!
    一股冰冷、堅韌、帶著絕對秩序的意誌,如同亙古不化的玄冰核心,在楚燼識海的最深處,驟然蘇醒!
    是那枚青銅墜!是那強行鑄造了這具“器匣之軀”、輕易鎮壓了葬淵反撲的古老意誌!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幽綠光芒,如同劃破永恒黑暗的秩序之矛,瞬間穿透混沌,降臨在沸騰的暗金之海與恐怖的吞噬旋渦之間!
    這道光,並不熾烈,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它沒有攻擊饕餮的旋渦,也沒有支援葬淵的暗金之海。它隻是…定住了!
    以這道幽綠光芒為中心,一股無形的、冰冷的“秩序場域”瞬間張開!
    在這片場域之內,混亂被強行梳理,狂暴的能量被強行約束!那饕餮旋渦恐怖無比的吞噬吸力,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光滑的壁壘,吸扯之力瞬間被大幅度削弱、偏移!而葬淵暗金之海中沸騰的毀滅意誌,也被這股冰冷的秩序強行壓製、梳理,狂暴的衝擊被約束在一定的範圍內,不再無謂地逸散、被吞噬!
    這道幽綠光芒,如同一個冷漠的仲裁者,強行在楚燼混亂的識海中,劃出了一片暫時的“秩序之地”,隔開了即將徹底碰撞、可能導致識海徹底崩毀的兩股禁忌力量!
    【嗯?!又是這股討厭的味道!】 饕餮旋渦中心,那對猩紅巨眼中閃過一絲驚疑和更深的忌憚。【該死的‘鑰匙’!該死的秩序!】 它認出了這股氣息,正是鑄造這具軀殼、讓它本能感到威脅的根源!
    暗金之海中,那模糊的身影也停止了徒勞的攻擊,燃燒的雙眸死死盯著那道幽綠光芒,充滿了被束縛的不甘與暴怒,卻也帶著一絲對更高層次力量的忌憚。
    三方意誌,在這片被幽綠秩序強行穩定的狹小區域內,形成了短暫而詭異的僵持!
    楚燼那被衝擊得七零八落的主體意識,在這股冰冷秩序的庇護下,終於得到了一絲喘息之機。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他殘存的、屬於“楚燼”的意念碎片,開始在本能的驅使下,艱難地凝聚、拚湊。
    左肩黑紋帶來的幻象——白璃被鎖鏈貫穿心髒的哀慟臉龐,再次清晰地浮現於這拚湊的意識核心!
    饕餮的咆哮——“你娘偷走鑰匙時可比你聰明多了!”——如同魔咒般在耳邊回蕩!
    葬淵的毀滅意誌在右臂沸騰,渴望撕碎一切!
    青銅墜的冰冷秩序在左軀核心搏動,維持著這具軀殼的存在!
    混亂!劇痛!暴怒!迷茫!
    無數種情緒如同風暴般撕扯著他剛剛凝聚的意識核心!
    “我是誰…?”
    “白璃…鑰匙…門…”
    “娘…饕餮…葬淵…”
    “器…鑰…匣…”
    破碎的念頭如同流星般劃過意識深處。
    就在這混亂風暴的中心,一道源於血脈最深處的、微弱卻無比堅韌的意念,如同黑暗中的一點火星,頑強地燃燒起來!那是被饕餮惡念刺激、被葬淵凶戾點燃、被青銅墜秩序勉強庇護的——屬於楚燼自身的不屈意誌!
    “吼——!!!”
    祭壇上,青銅屍傀猛地昂起覆蓋鱗片的頭顱,發出一聲震裂溶洞的咆哮!這咆哮不再僅僅是葬淵的凶戾,更摻雜了屬於“楚燼”的、被逼到絕境後的瘋狂反擊!
    隨著這聲咆哮,他那剛剛凝聚的意識核心,做出了一個近乎本能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動作!
    吞噬!
    不是饕餮那種吞噬萬物的貪婪規則,也不是葬淵毀滅一切的凶戾本能,而是一種更原始、更野蠻、更不計後果的——以自身混亂意識為熔爐,強行拉扯、融合那三方僵持意誌邊緣逸散的混亂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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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楚燼的識海核心,仿佛變成了一個微型的、狂暴的混沌漩渦!他將葬淵凶氣被秩序壓製後逸散的毀滅碎片、饕餮旋渦被秩序壁壘削弱後散逸的吞噬惡念、甚至那幽綠秩序場域邊緣被衝擊波動的冰冷能量,都一股腦地、瘋狂地拉扯向自己剛剛凝聚的意識核心!
    這無異於引火自焚!飲鴆止渴!
    “呃啊啊啊——!” 現實中的青銅之軀劇烈痙攣,覆蓋全身的暗銅鱗片縫隙間,暗金、幽綠、汙濁黑氣三種截然不同的能量光芒瘋狂閃爍、衝突、湮滅!他的軀體表麵,時而浮現猙獰的暗金裂紋,時而覆蓋冰冷的幽綠紋路,時而又滲出汙穢的黑氣斑點!仿佛這具剛剛成型的“器匣”,隨時可能從內部炸裂開來!
    “胡鬧!” 一直凝神戒備的莫老,渾濁的眼眸中精光爆射!他清晰地“看”到了楚燼識海內那近乎自殺的瘋狂舉動!枯槁的手指瞬間抬起,指尖那縷微弱到極致的灰白光暈驟然明亮了一絲,就要點向楚燼的眉心!
    然而,就在這一刹那——
    溶洞深處,那片如同亙古磐石般翻湧的龐大陰影,終於按捺不住!
    轟!!!
    一股洪荒、暴虐、充滿了純粹饑餓與毀滅欲望的恐怖意誌,如同沉睡的星體蘇醒,帶著碾碎星辰的威壓,轟然降臨!這意誌比饕餮殘魂強大了何止千百倍!它無視了莫老的氣機鎖定,如同貪婪的巨口,直接籠罩了整個祭壇區域!
    目標直指祭壇中心——那具散發著“鑰匙”氣息、內部又蘊含著讓它垂涎欲滴的混亂能量的“器匣之軀”!
    一隻完全由翻滾的、粘稠如石油般的陰影凝聚而成的巨大獸爪,撕裂了溶洞深處的黑暗,帶著令空間都為之扭曲、塌陷的恐怖吸力,朝著楚燼當頭抓下!爪心之中,一個微型的、卻更加深邃恐怖的黑暗旋渦正在瘋狂旋轉!
    真正的饕餮本體意識投影),出手了!它要一口吞掉這送到嘴邊的、前所未有的“美味”!
    莫老的臉色瞬間劇變!點向楚燼眉心的手指硬生生頓住,猛地轉向那隻抓來的陰影巨爪!指尖那縷灰白光暈瞬間暴漲,化作一道凝練如實質的灰白光梭,帶著洞穿虛空的銳利,狠狠刺向爪心的黑暗旋渦!
    “孽畜!爾敢——!”
    灰白光梭與陰影巨爪轟然對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湮滅感!接觸點周圍的空間如同破碎的鏡麵般浮現出蛛網般的黑色裂痕!狂暴的能量亂流橫掃而出,將整個溶洞震得地動山搖,無數鍾乳石柱轟然斷裂倒塌!
    而祭壇中心,剛剛完成鑄造、正承受著識海內三方意誌衝突與饕餮本體威壓雙重衝擊的楚燼,那具青銅屍傀之軀猛地一震!
    噗——!
    一股粘稠的、混合著暗金、幽綠與汙濁黑氣的詭異血液,從他布滿鱗片的喉間狂噴而出!血液濺落在冰冷的岩石祭壇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聲響,騰起縷縷詭異的青煙!
    識海之內,那狂暴拉扯三方能量的混亂漩渦核心,在這外界恐怖衝擊的刺激下,猛地向內一縮!仿佛達到了某個臨界點!
    一股微弱、卻帶著奇異融合特質的全新意念波動,如同在毀滅風暴中誕生的新星,從那瀕臨崩潰的漩渦中心,艱難地、頑強地…探出了頭!
    饕餮噬魂引天崩,三方角力亂乾坤。
    楚燼飲鴆吞萬惡,混沌熔爐鍛新魂。
    莫老驚雷阻巨爪,湮滅一擊懾幽冥。
    屍傀嘔血本源動,絕境方生一點真!
    續)
    溶洞深處,那翻湧如沸油的龐大陰影,其凝聚的、足以輕易撕碎山巒的巨爪,裹挾著吞噬萬物的死寂黑暗,與莫老指尖迸射而出、凝練到幾乎化為實質的灰白光梭,於祭壇正上方轟然交匯!
    沒有預想中石破天驚的爆鳴,也沒有能量對衝的絢爛光華。有的,隻是一種令人靈魂瞬間凍結、仿佛連思維都被徹底剝奪的“湮滅”感。時間與空間在碰撞的核心點失去了意義。那一點,如同被無形巨力捏碎的琉璃,向內瘋狂塌陷、扭曲,瞬間裂開無數道蛛網般、純粹虛無的漆黑裂痕!狂暴到足以撕裂神魂的能量亂流,被這絕對的湮滅之力強行抹去了聲波,化作無聲無息的毀滅波紋,如同死神的鐮刃,朝著四麵八方橫掃而出!
    轟隆隆——!!!
    整個龐大的、億萬年沉寂的溶洞,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巨獸骨骸,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與劇震!腳下堅實無比的岩地,仿佛成了被無形巨錘反複捶打的鐵砧,在令人牙酸的“哢嚓”聲中寸寸龜裂、爆碎!巨大的岩塊被震得離地飛起,又在下一秒被更狂暴的力量碾成齏粉!穹頂之上,那些懸掛了亙古歲月的巨型鍾乳石柱,如同被命運之弦崩斷的巨神兵刃,發出刺耳的斷裂哀鳴。它們裹挾著萬鈞之勢,如同天罰般轟然斷裂、倒塌!石雨傾盆而下,砸在崩裂的地麵上,激起漫天渾濁的煙塵與碎石風暴。原本幽暗深邃、隻回蕩著水滴聲的溶洞,此刻徹底淪為了毀滅與混沌的漩渦中心。煙塵彌漫,能量亂流無聲切割著空氣,每一次震蕩都讓空間裂痕擴大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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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壇,這座承載著禁忌鑄造儀式的古老石台,正是這場湮滅風暴無可爭議的絕對核心!它承受著最直接、最狂暴的能量衝擊,表麵的符文在明滅中哀鳴,堅硬的岩石邊緣正在無聲無息地化為粉末。
    噗——!
    剛剛在識海混沌熔爐中完成“器匣”鑄造、正承受著內部三方意誌瘋狂衝突與外界饕餮本體恐怖威壓雙重蹂躪的楚燼,那具以青銅屍傀為基、強行熔鑄的軀體,如同被一柄無形的、凝聚了萬山之重的巨錘狠狠砸中!覆蓋著暗銅色細密鱗片的脊背猛地向後弓起,形成一個幾乎要折斷的可怕弧度!覆蓋著同色鱗片的咽喉處,再也無法抑製那股翻江倒海的毀滅洪流,一股粘稠、詭異、閃爍著妖異光澤的血液,如同被高壓機推動的腐蝕性熔岩,狂噴而出!
    這並非尋常血液,而是體內狂暴衝突能量具現化的汙穢之物!它呈現出令人心悸的三色糾纏:暗金如毀滅星辰的碎片,幽綠如凍結萬載的寒冰核心,絲絲縷縷的汙濁黑氣則如同跗骨之蛆的活物在其間瘋狂扭動、侵蝕!
    嗤嗤嗤——!!!
    這蘊含著毀滅、秩序與吞噬三種極端對立能量的汙血,如同擁有生命般濺落在冰冷的岩石祭壇上。瞬間,大股大股詭異的青黑色煙霧騰空而起,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腐蝕聲響!堅硬的岩石如同被投入了王水的冰麵,發出密集而急促的“滋滋”聲,表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軟化、塌陷,被蝕穿出一個個深不見底、邊緣冒著毒煙的孔洞!一股難以形容的刺鼻氣味瞬間彌漫開來——那是金屬被強酸溶解的腥甜,是血肉被極致高溫灼燒的焦糊,更是某種源自靈魂深淵的、帶著無盡惡意的腐朽氣息。這氣味本身,就仿佛是一種無形的攻擊,侵蝕著所剩無幾的清明。
    識海深淵,混沌熔爐。
    外界的恐怖衝擊,如同將一顆點燃的隕星投入了本就處於爆炸邊緣的熔爐核心!
    楚燼意識核心處,那個因三方意誌激烈衝突而誕生的、正在狂暴拉扯和吞噬著葬淵凶氣逸散碎片、饕餮惡念汙染以及幽綠秩序壁壘冰冷能量的混亂漩渦,在這股內外交加、足以碾碎神魂的毀滅性壓力下,猛地向內一縮!仿佛宇宙誕生前的奇點,達到了一個臨界!
    壓縮!極致的、不講道理的壓縮!
    那些原本如同水火不容的仇敵、互相衝突湮滅、爆發出毀滅性能量的狂暴存在——葬淵凶氣逸散的暗金毀滅碎片、饕餮惡念散逸的汙濁吞噬黑氣、幽綠秩序壁壘波動時散落的冰冷能量光塵……在這股源自靈魂本源的、碾壓一切的恐怖壓力下,竟被強行擠壓、糅合、碾碎!如同將狂暴的恒星、冰冷的黑洞與劇毒的星雲物質,硬生生塞進了一個不斷向內坍縮的奇點核心!
    轟——!!!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劇痛,徹底超越了青銅屍傀軀殼所能感知的極限,直接作用於楚燼存在的最核心——他的靈魂本源!他感覺自己整個“自我”都被塞進了一個正在瘋狂坍縮的、密度無限大的熾熱星核!意識在刹那間被撕扯、粉碎成億萬份閃爍著不同色澤暗金、幽綠、汙黑)的碎片,每一份碎片都烙印著截然不同的極致痛苦——毀滅的狂暴、吞噬的空虛、秩序的冰冷禁錮!緊接著,在下一個瞬間,一股無法抗拒的偉力又強行將這億萬份碎片糅合在一起!每一次糅合,都是靈魂被反複撕裂又強行縫合的酷刑,是不同烙印在意識核心最深處的激烈碰撞與強行融合!
    就在這意識即將徹底崩散、歸於永恒的虛無,連“痛苦”本身都即將消失的極限刹那——
    嗡…!
    一點微弱、奇異、帶著一絲開天辟地般混沌初開原始氣息的意念波動,如同在絕對死寂的宇宙真空中,頑強鑽出虛空屏障的第一縷生命氣息,從那壓縮到極致的、由痛苦與毀滅構成的漩渦核心,艱難地、卻又無比清晰地……探了出來!
    這一點新生的意念,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仿佛隨時會被周圍的混亂風暴吹滅。然而,它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融合”特質!它不再是單純的、暴戾的毀滅,不再是貪婪無度的吞噬,也不是冰冷僵硬的秩序。它奇跡般地糅合了這三者最本源、最狂暴邊緣的一絲特性,如同在毀滅的灰燼、吞噬的虛無與秩序的冰冷框架中,孕育出了一種全新的、帶著原始混沌氣息的意誌雛形!
    它像是一個初生的、懵懂的、卻又本能地展現出對能量無限貪婪的漩渦核心。它瘋狂地、不顧一切地吮吸著識海內殘留的所有混亂能量!無論是葬淵凶煞逸散的暗金碎片,饕餮惡念殘留的汙濁黑氣,還是幽綠秩序壁壘崩落的冰冷光塵,此刻都成了它拚命汲取、用以壯大自身的養料!它貪婪地吞噬著,自身那微弱的光點也在緩慢而堅定地壯大,散發出一種混沌未明、卻又蘊含著無限可能性的奇異波動。
    現實祭壇,饕餮震怒。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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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溶洞最深處,那片如同活物般劇烈翻滾的龐大陰影中,猛地爆發出一聲足以震裂靈魂的、飽含痛苦與滔天狂怒的咆哮!那陰影巨爪的掌心,那個被莫老那凝練到極致的灰白光梭精準刺穿的微型吞噬旋渦,此刻正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冰塊,劇烈地扭曲、潰散!一絲凝練純粹的灰白光芒,如同最惡毒的跗骨之蛆,正沿著爪臂那由粘稠陰影構成的脈絡瘋狂蔓延、侵蝕!所過之處,粘稠如萬年石油的陰影物質發出“滋滋”的、令人牙酸的灼燒聲,竟被強行淨化、分解、湮滅,化為縷縷青煙消散!
    莫老那看似微弱的一擊,其核心蘊含的,竟是專門克製這種源自洪荒、汙穢混沌的惡念本源的淨化湮滅之力!饕餮本體意識投影大意之下,吃了一個結結實實的大虧!
    那龐大的陰影巨爪如同被烙鐵燙傷,猛地縮回溶洞深處翻湧的黑暗之中。翻滾的陰影劇烈波動,如同受傷的巨獸在陰影巢穴中痛苦地翻滾、咆哮,舔舐著被淨化的傷口。那籠罩整個溶洞、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也因此出現了一絲明顯的紊亂。兩點猩紅如血月、燃燒著足以焚盡理智的怒火與吞噬一切貪婪的巨大眼眸,穿透漫天彌漫的煙塵與溶洞本身的幽暗,死死地、如同最鋒利的釘子,釘在祭壇上那具仍在不斷嘔出三色腐蝕毒血的青銅屍傀身上!
    【該死的老東西!該死的小蟲子!】 饕餮的意念咆哮如同億萬根毒針,狠狠刺入空間,充滿了被螻蟻傷及的暴怒與功虧一簣的極致不甘。【那‘鑰匙’的氣息…還有那剛剛誕生的、混亂又美味到極致的本源…是我的!必須是我的!】 貪婪吞噬的本能,如同最原始的饑餓,甚至短暫壓過了對莫老那淨化一擊的深深忌憚。那新生的混沌意誌,對它而言,是比任何天材地寶都更具誘惑力的無上珍饈!
    莫老的抉擇。
    一擊逼退饕餮本體投影,莫老寬大灰袍下的枯瘦身軀也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瞬間被抽走了大量的精氣神。他指尖縈繞的那點灰白光暈,此刻黯淡到了幾乎熄滅的邊緣,如同風中殘燭最後一絲微光。他那雙渾濁卻依舊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飛快地掃過祭壇上瀕臨極限的楚燼:
    青銅屍傀之軀表麵,暗金裂紋、幽綠紋路、汙濁黑斑三種代表毀滅、秩序與吞噬的能量光芒,如同三條被強行捆綁在一起的毒龍,瘋狂地閃爍、衝突、撕咬!每一次光芒的爆閃,都伴隨著軀體的劇烈痙攣。體表那些堅韌的暗銅鱗片,在狂暴的能量衝擊下,邊緣已經開始卷曲、崩裂,滲出更多混合著金屬光澤與毀滅氣息的粘稠血液。識海內,那一點微弱卻帶著開天辟地般混沌融合氣息的新生意念,如同暴風雨海麵上的一葉孤舟,正在瘋狂吞噬著混亂能量以壯大自身,但這吞噬的過程本身也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急速消耗著它初生的、脆弱的本源。它隨時可能被重新湧起的混亂浪潮淹沒,或者在吞噬過載中徹底崩解,化為更純粹的虛無。
    瀕臨極限! 這具以青銅屍傀為基、強行鑄就的“器匣”,以及其中剛剛艱難誕生、如同初生嬰兒般脆弱的混沌意誌,在內部三方意誌的瘋狂撕扯與外部饕餮惡念的恐怖威壓雙重夾擊之下,已到了徹底崩潰、萬劫不複的邊緣!任何一個微小的擾動,都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莫老的目光最終,帶著一種穿透表象的深邃,落在了楚燼那不斷嘔出腐蝕性毒血的咽喉,以及其下搏動越來越劇烈、幽綠光芒如同垂死掙紮般明滅不定的暗銅“引擎”核心上。一絲極其複雜的神色,在他那如同千年古樹皮般的枯槁臉上一閃而過——那是一種洞悉了部分真相的了然,一種麵對宿命般抉擇的決絕,還有一絲……深藏眼底、難以察覺的、對某種可能性的惋惜。
    “器…為骨,鑰…為心,匣…承納…三者熔鑄,混沌初開…此乃…一線生機,” 他沙啞的聲音低沉而急促,每一個字都仿佛承載著萬古的重量,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意味,“亦是…通向既定終局的…萬丈深淵!”
    枯槁的手指不再有絲毫猶豫,猛地抬起。然而,指尖指向的,並非楚燼的眉心識海,而是朝著他胸前那搏動著的暗銅“引擎”核心上方——那枚深深嵌入血肉與金屬組織之間、表麵那道細微裂縫似乎因為之前的能量灌注而愈合了一絲、此刻正散發著微弱而穩定幽光的青銅墜!
    屈指,一彈!
    嗤!
    指尖那縷微弱到極致、仿佛隨時會徹底熄滅的灰白光暈,如同風中殘燭最後奮力一跳的火星,瞬間剝離飛出!它沒有射向溶洞深處虎視眈眈的饕餮陰影,也沒有注入楚燼那瀕臨崩潰的識海混沌熔爐,而是化作一道細微到幾乎無法被肉眼捕捉的灰白絲線,精準無比地、如同擁有生命般,射向了那枚古老的青銅墜!
    這縷灰白光暈,蘊含的並非磅礴的力量,而是……一道極其精純、被壓縮到極致的……本源靈機!是莫老此刻殘存意誌所能調動的最後一點、最核心的、維係著他存在的“生機”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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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白靈機絲線無聲無息地融入青銅墜表麵那道細微的裂縫之中,如同甘露滲入久旱的土壤。
    嗡——!!!
    沉寂了刹那的青銅墜,猛地劇烈一震!原本內斂、如同沉睡冰川般的幽綠光芒,驟然變得無比深邃、厚重、凝實!仿佛一頭沉睡了億萬紀元的古老巨獸,被注入了最後一劑強心針,從最深沉的蟄伏中,睜開了冰冷的眼眸!一股遠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浩瀚、更加不容置疑、仿佛代表著宇宙底層鐵律的秩序之力,如同蘇醒的冰河世紀,以青銅墜為核心,轟然爆發!
    這股力量如同無形的、凍結一切的寒潮,瞬間席卷楚燼全身的每一寸“器匣”!
    識海戰場:
    那道原本分隔暗金毀滅之海與饕餮吞噬旋渦的幽綠秩序光芒壁壘,如同被注入了無窮神力,瞬間暴漲、凝實!光芒刺目,由虛轉實,化作一道堅不可摧、散發著絕對零度寒意的冰晶巨牆,將沸騰咆哮的暗金之海與瘋狂旋轉、散發著汙濁惡意的饕餮旋渦強行隔絕、壓製!暗金的浪濤被凍結在牆下,饕餮旋渦的轉動變得無比滯澀、艱難。同時,一股冰冷的、帶著絕對梳理與穩固特性的秩序洪流,如同無形的、由規則符文構成的巨手,強行“按”向了楚燼意識核心那個剛剛誕生、正瘋狂吞噬混亂能量以求自保的混沌漩渦!這並非毀滅,而是一種強製的、冰冷的“幫助”與“塑形”。
    外界軀殼:
    青銅屍傀之軀表麵的能量衝突,被這股陡然增強數倍的秩序之力強行鎮壓、撫平!瘋狂閃爍、撕咬的異色光芒如同被冰封的火焰,迅速黯淡、收斂下去。體表那些崩裂、卷曲的暗銅鱗片,被這股力量強行“焊”合,縫隙間流淌的汙血戛然而止。胸膛處那暗銅“引擎”的搏動,被強行納入一種冰冷而恒定的節奏,變得異常穩定、有力。引擎表麵的幽綠紋路光芒大盛,如同被激活的古老電路,沿著青銅屍傀的全身脈絡瘋狂蔓延、交織、加固!這具瀕臨解體、千瘡百孔的“器匣”軀殼,被這股強大的秩序之力強行穩固、定型!
    然而,這更強大的秩序之力,也帶來了更徹底、更本質的……禁錮與同化!
    楚燼那剛剛誕生、帶著混沌融合特性、本應擁有無限可能的新生意念,在這股冰冷秩序的強行梳理和“幫助”下,吞噬混亂能量的速度被強行加快了數倍,如同被強行灌注營養的幼苗,自身也在這股強大的外力作用下飛速壯大、凝實。但同時,這新生的、本應混沌未明、自由生長的意誌核心,卻被強行烙印上了更多、更深屬於青銅墜那冰冷秩序的印記!一種源於外力的、不容置疑的、如同鋼鐵模具般的“框架”,被牢牢地套在了這初生的混沌之上!那混沌的原始野性與可能性,在框架內被飛速規整、塑形,向著某種既定的、冰冷的形態轉變。
    “呃…嗬…” 祭壇上,青銅屍傀的喉嚨裏發出一串意義不明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嘶鳴。暗金色的右眼瞳孔中,那原本燃燒著不屈與毀滅怒焰的光芒,被洶湧而入的幽綠秩序強行壓製、覆蓋,光芒黯淡,充滿了被束縛、被禁錮的狂暴不甘,如同被鎖鏈捆縛的凶獸。而左眼的幽綠光芒卻前所未有的穩定、冰冷、深邃,甚至隱隱透出一絲……屬於那青銅墜古老意誌本身的漠然與高遠,仿佛在俯瞰著渺小的塵埃。
    他的軀體不再劇烈顫抖,靜靜地躺在狼藉不堪、遍布腐蝕坑洞與碎石粉末的祭壇上,被一層濃鬱而冰冷的幽綠光芒徹底籠罩。新生的混沌意誌在秩序框架內飛速壯大,逐漸凝實,散發出一種強大而穩定的氣息,卻也徹底失去了最初那份原始的、不受控的、充滿變數的野性可能性。它被鑄成了“器”,套上了枷鎖。
    溶洞深處,饕餮那兩點猩紅如血鑽的巨大眼眸,死死地盯著被厚重幽綠秩序光芒包裹、如同被冰封在琥珀中的楚燼,尤其是那枚此刻幽光大盛、如同心髒般搏動的青銅墜。刻骨的貪婪如同毒火在它眼中燃燒,幾乎要噴薄而出,但同時,那幽綠秩序中蘊含的、讓它本能感到厭惡和威脅的絕對冰冷,也讓它升起了濃濃的忌憚。它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枚“鑰匙”力量的增強,也感受到了那具“器匣”在秩序之力下的暫時穩固。然而,洪荒凶獸的耐心並非無窮無盡,那被秩序框架禁錮的、源自楚燼靈魂深處、融合了毀滅與吞噬特質的混沌本源氣息,如同世間最誘人的毒餌,無時無刻不在挑動著它最原始的吞噬欲望!
    【嘎…嘎嘎…】 充滿惡意與戲謔的低沉笑聲,在溶洞的陰影深處回蕩,如同毒蛇在枯骨上爬行,【老東西…油盡燈枯了吧?你還能護住這剛出爐的‘美味匣子’幾時?】 陰影微微翻湧,仿佛在舔舐著無形的獠牙,【這混亂又秩序的美味…這承載著‘鑰匙’的器皿…遲早是本大爺的盤中餐!本大爺有的是時間…等你這把老骨頭徹底散架!嘎嘎嘎…】
    莫老對饕餮那充滿惡毒威脅的低語置若罔聞。他佝僂的身形仿佛又矮了幾分,氣息比之前更加衰敗、飄渺,如同風中即將徹底熄滅的最後一縷殘煙。然而,他那渾濁的目光卻穿透了籠罩楚燼的幽綠光芒,精準地落在那雙異色的瞳孔上——右眼暗金被壓製的不甘,左眼幽綠那愈發深邃冰冷的漠然。尤其是左眼瞳孔深處,那一點如同冰封星辰核心的幽綠光點,正在秩序之力的灌注下,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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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器’為骨,以‘鑰’為心,以‘匣’承納…再以老夫這縷殘存靈機為引,強行梳理混沌…” 他嘴唇微動,喃喃自語,聲音低微得隻有自己才能聽見,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與萬古滄桑沉澱下的蒼涼,“楚燼…這究竟是老夫為你鑄就了一條絕境逢生的荊棘之路…還是…親手將你推上了一條通往那早已注定的、冰冷終局的…不歸之棺?”
    莫老靈機點墜醒,秩序冰河鎮乾坤。
    枯指一點靈機盡,青銅幽芒化寒淵,混沌熔爐暫得固,饕餮爪牙退深淵。)
    混沌新魂套枷鎖,器匣終成不歸身。
    初生之魂困樊籠,野性盡泯塑器形,枷鎖無形烙魂印,前路茫茫棺槨成。)
    饕餮低笑藏禍心,猩瞳窺伺待佳肴。
    陰影翻湧毒涎滴,血眸貪婪鎖祭壇,靜待殘燭燃盡時,饕餮盛宴終將臨。)
    雙瞳異色凝枷鎖,前路茫茫血未銷!
    金綠異光映枷痕,生機死路兩難分,枷鎖鑄成血未冷,深淵之上路更深!)
    祭壇之上,幽綠光芒如冰棺,禁錮著新生的混沌與古老的屍骸。溶洞深處,猩紅眼眸如鬼火,燃燒著無盡的貪婪與惡毒的耐心。莫老佝僂如枯木,氣息飄搖,目光卻穿透了眼前的死局,投向那被強行鑄就的“器匣”體內,那被套上冰冷枷鎖、前路未卜的新魂。毀滅的暗金在右眼深處不甘地蟄伏,秩序的幽綠在左眼冰冷地閃耀。器匣已成,枷鎖已固,然而這究竟是生的起點,還是死的棺槨?那消弭的血腥氣,預示著暫時的平靜,還是更大風暴前的窒息?
    前路,依舊是茫茫深淵,血光未銷。
    祭壇之上:器匣鑄成,枷鎖加身
    溶洞,已非溶洞。
    曾經的幽暗深邃,此刻已化作一片狼藉的末日圖景。穹頂崩裂,無數猙獰的裂口如同巨獸撕裂的傷口,犬牙交錯的岩石懸垂欲墜,每一次細微的震動都引來一陣碎石雨,簌簌落下,敲打著這片飽受蹂躪的空間。煙塵濃得化不開,在殘存的幾縷微弱光源中翻滾、沉浮,帶著嗆人的硫磺與岩石粉末的氣味,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沙礫。
    在這片毀滅交響曲的中央,祭壇如同一座孤島,承載著唯一的光源——一團幽綠、冰冷、近乎凝固的光芒。它並非火焰的躍動,而是液態翡翠般的沉靜流淌,帶著一種超越凡俗的、近乎冷酷的秩序感。這光芒將祭壇上的身影——楚燼,或者說,那具曾經名為楚燼的青銅屍傀——完全籠罩其中。
    光芒流淌過屍傀殘破的軀體,如同最高明的煉金術士在進行最後的修複與穩固。那因毀滅能量衝擊而崩裂、翻卷的青銅鱗片,在幽綠光流的撫慰下,發出細微的“滋滋”聲,邊緣軟化、熔接、重新焊合,覆蓋回虯結的青銅筋肉之上。軀幹上被能量風暴撕裂的可怕豁口,被這粘稠如液態金屬的光流填補、塑形,強行彌合。最為關鍵的,是胸膛正中那暗銅色的能量核心——“引擎”,它先前如同失控的熔爐,狂暴的能量幾乎要撕裂整個軀殼。此刻,在幽綠光芒的強勢介入下,這股毀滅性的暗金洪流被強行梳理、歸束、壓製,如同狂暴的岩漿被導入冰冷的鋼鐵管道,雖然依舊蘊含恐怖的高溫與力量,卻被迫按照某種既定的、冰冷的路徑循環搏動。每一次搏動,都帶動幽綠光流沿著全身繁複的青銅脈絡流轉一圈,加固一分,將那瀕臨極限的“器匣”強行穩固下來。
    這光芒,是秩序的具現,是冰冷的庇護,也是一座無形的、堅不可摧的囚籠。它隔絕了外界的混亂與毀滅餘波,也隔絕了內部初生意識的混沌與野性。楚燼——這個剛剛在識海熔爐的瘋狂淬煉中誕生的、融合了毀滅、吞噬、屍傀特性與一絲微弱自我的全新意誌——被這幽綠堅冰徹底封凍。
    莫老:殘響與終末
    祭壇光芒的邊緣,煙塵最為濃重之處,佝僂的灰袍身影幾乎與背景的陰影融為一體。莫老,這位神秘莫測的存在,此刻的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的最後一點火星,搖曳不定,隨時可能徹底熄滅。
    他寬大的袖袍無力地垂落,露出枯槁如千年古樹根須般的手指。指尖曾凝聚的、足以逼退饕餮投影的灰白光暈,早已消散無蹤,隻剩下那手指在不易察覺地微微顫抖,仿佛連維持這最後形態的力量都在飛速流逝。他那雙渾濁的眼眸,穿透彌漫的煙塵與冰冷的幽綠光幕,死死鎖在楚燼的臉上。左眼深處,映照著祭壇的光芒,那是一種深邃、冰冷、近乎漠然的幽綠,是秩序枷鎖成功烙印的證明,是“器匣”被確認的標記。而右眼,卻如同冰封火山下湧動的熔岩,一點不甘的暗金在厚重的幽綠壓製下頑強地閃爍、掙紮,那是被強行禁錮的毀滅本能的最後嘶吼。
    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更深地刻入他臉上縱橫交錯的溝壑。那不僅僅是肉體的疲憊,更是靈魂本源被劇烈消耗後的枯竭。剝離最後一點本源靈機,注入那枚青銅墜,如同剜心割肉。這本源靈機是他存在的錨點,是意誌得以存續的根本。此刻強行注入,不僅加速了他本就殘存無幾的意誌消散,更意味著他將徹底放手,將這具他親手鍛造的“器匣”和其中掙紮的意誌,連同那枚至關重要的“鑰匙”,徹底暴露在這片危機四伏的天地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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