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骸骨鎮淵·門啟一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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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死寂!法則如刀!
楚燼灰燼鑄就的不朽法軀矗立淵暗夾縫,每一次體內能量的撕扯都讓殘存意識被劇痛錘煉得愈發冰冷如精鋼。三道汙穢陰影同時撲至,石棺猙獰,屍潮咆哮,黑海滔天!
“碎!”麵對正麵撼來的石棺,楚燼右臂一抬,纏繞其上的泣血鎖鏈尖端符文坍縮,化作一點吞噬萬物的空間奇點,精準釘入石棺先前受創的裂痕核心。
哢嚓——!
清脆得令人牙酸的碎裂聲炸開!空間奇點如同投入琉璃的燒紅鐵釺,以無可阻擋的姿態引爆了那道裂痕!蛛網般的恐怖裂紋瞬間遍布龐大石棺!堅固法則構築的棺體,連同內部封鎖的億萬惡靈哀嚎,被微型空間漩渦瘋狂吞噬、絞碎!大量帶著汙穢符文的暗沉金屬骨架碎片,被鎖鏈貪婪卷回,融入楚燼骸骨法軀。
右側,由億萬殘破幹屍壓縮而成的汙肉洪流已然撲到近前,腐朽的利齒與無盡的精神尖嘯足以將真神拖入永劫深淵!
“化!”楚燼心念如刀。
胸腔毒蝕心核驟然大亮!一層粘稠如膠質、散發劇毒腐蝕與法則湮滅氣息的黑色能量膜猛地爆發!
滋滋滋——!
如同熱油潑進蟻巢!撲到近前的腐屍肢體、頭顱、噴吐的濁息,瞬間被劇毒膠質黏住、包裹!強烈的毒蝕與湮滅道韻爆發,瘋狂腐蝕幹屍殘存的靈性,湮滅其構造物質!膠質強大的粘滯力更將它們死死定在原地,掙紮無效,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化為飛灰。
“燃料!”楚燼右臂隨意一揮!汲取了石棺精華、血光更盛的泣血鎖鏈如同死亡長鞭,狠狠抽入被毒膠定住的屍潮。
噗嗤!嗤啦!
鎖鏈過處,腐朽的幹屍洪流如朽木般大片大片被絞碎、淨化!海量汙穢精粹被鎖鏈吸取,一部分強韌、充斥著腐朽與新生意蘊的幹屍筋絡與漆黑骨渣,則被鎖鏈卷著,強行融入楚燼骨甲的縫隙——毒蝕心核在歡鳴,貪婪地汲取這些“養料”壯大自身!
屍潮體積急速萎縮,痛苦的靈魂潮嘯響徹夾縫!
轟!!!
左側!最狂暴純粹的毀滅力量終於降臨!凝聚無盡位麵殘骸精華與汙穢法則的黑血能量狂潮,挾裹著萬千撕碎星辰的惡念獸爪,如同崩塌的天幕,向楚燼碾壓而下!
“來!”楚燼眼中灰燼熔岩狂燃,迎著黑海,一步踏落!
嗡!
額頭正中,那道泣血鏈狀烙印——血光衝霄!瞬間凝成一道純粹由“門之雛形”法則構成的血色標槍,無視距離,洞穿虛妄,精準無比地刺入黑血狂潮核心處,那道由無盡饑渴與毀滅意念凝聚的意誌本體!
噗嗤!
血槍沒入!狂暴的能量亂流炸開!但槍尖蘊含的並非破壞,而是至高層次的錨定與滲透!是玉佩賦予的深淵通行證在彰顯權柄!
意誌核心被汙染、撕裂的劇痛尖嘯在楚燼意識中響起!
同時,他右臂覆甲五指張開,對著拍落的天幕黑海,狠狠一握、一扯!
“散——!”
刺入意誌核心的血色標槍驟然炸開——化作億萬道細微堅韌的血色法則絲線,如同天羅地網,瞬間在黑血狂潮內部蔓延、纏繞!每一根血絲都精準束縛住一道能量節點、一塊法則碎片!
當血網成型的刹那,楚燼右手悍然握緊!
嘩啦啦——!
被血絲捕捉的億萬節點,瞬間脫離其原本在宏大結構中的位置!整個遮蔽天穹的黑血狂潮——結構崩潰!如同失去骨架的巨獸,轟然化作一片混亂咆哮、失去統一意誌與毀滅指向性的汙穢能量汪洋!
楚燼骸骨之軀如礁石撞入混亂黑海!
噗!噗!噗!
粘稠如瀝青、蘊含極致侵蝕腐化之力的黑血拍打在灰燼骨甲上,沉悶作響。骨甲表麵繁複的湮滅道痕瞬間亮起,將附著之汙穢焚滅。琉璃質感的筋肉在衝擊下微顫,傳遞著法則層麵的鈍痛,卻堅韌地承擔著。左眼窩中的星火於混亂能量流中飄搖,卻死死守護著空間泡內已微弱如風中殘燭的白璃粒子碎片。
他非但未被衝垮,反而主動駕馭這片無主的汙穢海洋!
“凝!”額頭血痕再亮!泣血鎖鏈刺入身側混亂能量流!那展開的億萬血絲漁網瘋狂牽引、導引汙穢之力,向楚燼湧來!
如同燒熔的黑色瀝青湧向礁石!毀滅性的黑血汙穢順著他骨甲的湮滅紋路流淌、衝擊!每一次衝刷,都帶來千刀萬剮的極致痛苦,仿佛要將他這具新生的骸骨從法則層麵碾碎!但每一次衝擊過後,骨甲上的湮滅道痕就被淬煉得更深邃一分,幽暗光澤流轉,邊緣骨刺愈發猙獰尖銳!新的漆黑符文開始在骨甲深處隱隱浮現,帶著原初的汙穢氣息。
殘存的石棺核心在淵暗角落顫抖,潰散的屍潮如流淌的膿液,它們那混沌的意識被巨大的恐懼與困惑填滿:這究竟是該被它們分食的獵物,還是深淵悄然孕育出的、披著同源外衣的……新任領主?
聖庭·裁決天鏡前。
冰冷的殿堂內針落可聞。巨大鏡麵中那片代表淵暗夾縫的區域,如同沸騰的血肉熔爐,灰燼、血光、琉璃流、汙穢黑潮交織撞擊,釋放出混亂而狂暴的法則亂流。
玄冰雷樹的投影枝幹覆蓋著厚厚的冰棱,珠玉葉片僵直:“汙穢核心……能量對衝……法則骨相……錨定加深……無法理解……”
審判銀焰的核心火焰幾欲炸裂:“吞噬!他在反向吞噬汙穢本源!用深淵作熔爐!用聖庭之力作鐵錘鍛造己身!何等褻瀆!那道鏈!它成了他的脊骨!他與深淵的聯係不僅未斷,反而……反而成了共生體?!”
“警告!警告!”古老算盤的珠玉撞擊聲密集如暴雨傾盆,每一次碰撞都帶起紊亂的數據法則流:“臨界原暗層空間錨點坐標活躍度急劇上升!目標‘穢種’能量信號強度持續攀升!評估……超越七級門檻!指數曲線異常……錯誤!邏輯運算崩潰!數據過載!”
所有聖庭意誌的投影都死死盯著鏡中那個在汙穢黑潮中淬煉骸骨的身影,以及他額頭那刺目的鏈狀血痕和左眼窩頑強燃燒的星火,最終,目光都匯聚於中央那道至高無上的聖光輪廓。
曜光裁斷者如同亙古不變的恒星,唯有那熔爐般的金色眼眸深處,流淌的熔岩變得粘稠、深邃、冰冷。恥辱感如附骨之蛆,在他至高無上的意誌中啃噬。神碑之力被利用,汙穢核心被攪亂成他晉升的跳板!更讓祂這裁決者心生警兆的是——玉佩殘留的空間鏈法則,不僅未被吞噬淨化,反而以更完美的形式成為那具汙穢之軀的一部分……這難道才是那玉佩的最終目的?犧牲己身,徹底將楚燼鍛造成深淵之“門”的活體鑰匙?
“鎖不住……那就焚盡!”一道決絕的殺意徹底壓倒了所有顧忌。浩蕩的神諭帶著前所未有的冰冷狠厲,響徹殿堂:
“天軌焚爐——啟動!目標坐標鎖定——神碑底座·臨界原暗層核心節點!摧毀目標——內部所有異常能量聚合體!源力驅動——原初神焱!即刻執行!”
轟隆隆——!!!
聖庭神域為之震顫!環繞裁決天鏡的數道巨大黃金軌道結構發出星辰挪移般的沉重轟鳴,緩緩調整角度。軌道中央的熔爐口亮起,並非是熾白的高熱,而是焚燒萬物法則本源的絕對赤金!裁決天鏡的鏡麵瞬間被毀滅性的赤金光芒吞沒,淵暗夾縫的景象被強行切換成一片能量肆虐的純粹灼熱!
“裁斷者大人!強行向核心封印節點導入神焱,會引發未知連鎖反應,可能永久破壞神碑根基!”審判銀焰的光焰急促跳動。
“執行!!”曜光裁斷者意誌如冰冷的恒星內核。與放虎歸山,讓這攜帶“鑰匙”與“觀測者”烙印的變數在深淵紮根相比,局部封印破損的風險……微不足道!必須不惜代價,將這褻瀆的萌芽連同那點星火,徹底從法則層麵焚為虛無!
恐怖的赤金光芒在熔爐口蓄積壓縮!即便是投射在天鏡上的虛影,其蘊含的焚滅意誌也讓所有聖庭投影感到神念被灼燒的刺痛!審判的聚光,即將籠罩淵暗!
淵暗夾縫核心。
楚燼正承受著駕馭黑海淬骨煉體的極致痛苦,意識卻處於一種冰冷的掌控狀態。突然,左眼窩深處那點微弱的星火瘋狂搖曳!
一股難以形容的大恐怖驟然降臨!帶著純粹的、至高層次的淨化與湮滅意誌,穿透淵暗無窮阻隔,精準地鎖定了他,更鎖定了他眼眶深處那一絲與白璃相連的微弱星火!比之三道汙穢陰影的壓迫,強橫了億萬倍!
聖庭的終極審判!
它們不僅未曾放棄,反而降下了更徹底的滅絕令!這攻擊絕不隻是為了抹殺他,更要徹底焚毀白璃存在過的最後痕跡!
“想燒?!”楚燼右眼窩的灰燼熔岩驟然炸裂,如同爆發的火山!額心血痕烙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血光!剛剛被汙穢黑潮反複淬煉、強度提升的骸骨法軀上,湮滅道痕應激狂燃,發出淒厲尖銳的法則嘯音!
不能等!不能擋!隻有……
生死刹那,楚燼放棄了身側洶湧的黑血能量!他將骸骨法軀內一切能調動的力量——祖骸傳承的不滅灰燼、玉佩崩滅殘留的琉璃本源、從汙穢陰影中掠奪來的腐朽原力——絲毫不留,全部注入!
目標:胸腔深處,那承載著泣血鎖鏈法則脈絡核心的——殘燼符印!
嗡——!!!!
殘燼符印如同超新星在楚燼胸腔內被點燃!灰燼狂潮、琉璃長河、汙穢惡獸的虛影在其中沸騰衝撞!符印本身的結構被瞬間撐至極限,發出即將崩解的哀鳴!難以想象的劇痛幾乎將楚燼僅存的意識撕碎!但他隻有一個至為清晰的念頭,一個源於玉佩最後賦予的、溝通深淵本源的終極權限!
全力發動!引動那道真正的……汙穢之“門”!
“開——門!!!”
轟隆隆隆——!!!
殘燼符印核心,那道泣血鏈狀的核心烙印驟然射出!不再是具象的鎖鏈,而化作一道不含任何雜質、純粹到極致的本源血光!它如同一柄由整個汙穢深淵意誌凝結的鑰匙,無視法則阻礙,洞穿淵暗夾縫的重重汙穢能量幕布,筆直刺向下方無盡黑暗的深處!那裏……是玉佩獻祭自身鎖定的“錨點”,是殘燼符印汲取力量的源點,更是整個汙穢深淵吞噬渴望最終匯集的本源之地!
純粹血光刺入黑暗源點的刹那——
嗚~~!!!
一股無法用聲音形容的深沉律動,如同沉睡億萬紀元的古老巨人被喚醒的心跳,驟然席卷了整個淵暗夾縫,甚至撼動了上方神碑基座的穩固!這是深淵意誌的回應!
楚燼腳下,方圓數千丈淵暗空間尺度扭曲)的汙穢能量瞬間沸騰、暴動!粘稠的黑血、崩碎的腐肉、混亂的怨靈殘片、扭曲的空間碎片……如同獲得了君主的號令,更像被無形的巨大磁石吸引,瘋狂朝著楚燼立足之處湧來、匯聚、壓縮!
一個巨大的、邊緣流轉著血光與破碎琉璃的法則漩渦,在楚燼足下瞬間生成!漩渦中心漆黑如終極絕望,散發著連光線、神念、法則都要徹底吞噬的可怕氣息!
深淵之“門”——應鑰而啟!
這漩渦成型的瞬間,那自天穹之外穿透而來、熾烈到足以點燃視界的焚滅鎖定感——
驟然失真、減弱!
如同熾熱的陽光被驟然橫亙的厚重星雲所阻隔!天軌焚爐毀滅的神焱能量依舊在恐怖的層次上壓縮、等待爆發,但其鎖定的精準度、施加的絕對壓力,被這個高度凝聚了汙穢本源法則的漩渦強行扭曲、隔斷、幹擾!
“吼!!!” 楚燼喉中爆出非人的咆哮,抓住這稍縱即逝的生死間隙!骸骨法軀沒有絲毫猶豫,猛地向下沉去!不是墜落,更像是躍入深淵之門!主動投入那為他而開的汙穢懷抱!
同時!
他右臂猛地探出,五指如鉤,狠狠插入身邊那片尚未被他完全吞噬的、龐大混亂的黑血能量殘流之中!
“為我所用!”
泣血鎖鏈化作億萬道貪婪的汙穢根須,瘋狂紮入黑血汪洋!額心血痕烙印也再次爆發,血色法則絲網張開,拉扯牽引!在殘燼符印“開門”權限賦予的、對這片區域汙穢力量的絕對統禦力加持下,崩潰的黑血能量如同被無形堤壩束縛決堤的洪流,被強行約束、引導、壓縮!化作一條龐大的、由純粹汙穢與毀滅意誌構成的漆黑孽龍,咆哮著緊追楚燼下墜之勢,一頭撞進了那旋轉的深淵漩渦!
吞噬!獻祭!
楚燼以這整片黑血能量狂潮作為掩護肉盾,投向深淵庇護的同時,更向這無垠的汙穢世界“繳納”了足夠分量的“投名狀”!
最後殘存的兩道陰影?在楚燼投向深淵之門的恐怖意誌威壓和漩渦那吞噬一切的威能麵前,早已本能地蜷縮在淵暗角落,瑟瑟發抖,不敢靠近分毫!
轟——!!!!哢!!!!
聖庭天軌焚爐積蓄到極限的赤金原初神焱,終於洞穿無盡虛空,以審判諸天的絕對毀滅姿態,降臨了!
它不是一道光,而是一柄由純粹焚燒法則構成的、億萬裏長的赤金巨錘!帶著湮滅一切秩序、分解一切存在的聖歌轟鳴,裹挾著焚燒寰宇的威能,朝著楚燼消失的位置——以及那個巨大的汙穢漩渦——狠狠砸落!
轟隆——!!!
赤金巨錘與旋轉的汙穢漩渦口悍然對撞!
無法想象的爆炸發生了!沒有聲音,或者說那聲音超越了感官承受的極限!視野被絕對的赤金與汙濁黑潮撕碎!
淨化!分解!焚燒!聖歌高亢!
漩渦的邊緣,流轉的血光與琉璃流光首當其衝,如同脆弱的薄冰接觸熔岩,瞬間大片大片地被焚毀、蒸發!
被漩渦巨口卷入的海量黑血能量更是倒了大黴,如同投入太陽核心的冰晶,在接觸神焱的瞬間就氣化、湮滅,化為最原始的混沌能量亂流,連渣滓都沒剩下!
然而……當那神焱最核心、最本源、最純粹的焚滅力量,穿過層層阻礙,終於觸及那漩渦最深處、連接著深淵初始汙穢錨點的核心時——
嗡——!!!!!
整個淵暗夾縫,不,仿佛整個被神碑鎮壓的龐大汙穢核心結構,都劇烈地震顫了一下!仿佛觸動了最深沉的禁忌!
一股比石棺、屍潮、黑海意誌古老、純粹、暴戾億萬倍的汙穢意誌,如同被刺痛逆鱗的星空巨獸,猛地睜開了它充滿惡意與吞噬欲望的……一隻眼睛!
粘稠!凝固!如同宇宙胎盤孕育出的最原始黑暗粘液!
一道純粹由原初汙穢構成的渾濁漿流——原暗汙流——從漩渦最核心、連接錨點的漆黑源頭,狂暴地逆卷而上!它不是能量,而是承載著“腐爛”這一宇宙規則實質化後的具現!所過之處,法則被鏽蝕、空間被凝固分解、時間都如同被浸泡在膿液中變得粘滯緩慢!
汙穢!對純粹!墮落!對秩序!
赤金神焱與逆卷而上的原暗汙流,這兩股代表了宇宙兩極的強大法則意誌,在楚燼消失的漩渦核心處,毫無花哨地碰撞、撕咬、湮滅!
轟!轟!轟!轟!
無聲的轟鳴在法則層麵震撼!狂暴的衝擊波撕碎了淵暗夾縫內所有飄蕩的空間碎片,將一切都還原成最原始的混沌亂流!整個神碑基座都在劇烈震動,封印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赤金與汙黑的交鋒點,徹底化作一片連光線都徹底消失的絕對湮滅死域!
赤金神焱霸道無匹,灼燒淨化了外圍幾乎所有的黑血殘渣能量,更將那巨大的汙穢漩渦口都燒得塌縮變形!但那核心的一縷原暗汙流,卻堅如磐石!赤金神焱與其接觸,如同熔岩撞向萬載玄冰,熾熱與極寒彼此瘋狂消融抵消!法則湮滅的光芒如同億萬顆微型恒星生滅,卻隻能艱難地、緩慢地向內推進!
這一過程持續的時間超越了常態感知。當那足以焚毀諸天的赤金光輝,與那能沉淪萬界的原初汙流,最終彼此耗盡最後的狂暴偉力……
淵暗夾縫核心地帶,隻剩下一個巨大無比的、邊緣流淌著法則融化又凝固痕跡的、醜陋的空洞。
漩渦消失了。
赤金神焱消失了。
被當作肉盾的黑血孽龍更早就灰飛煙滅。
楚燼和他以命相護的白璃粒子空間泡,也一同消失在這片由聖庭與汙穢深淵意誌對撞形成的可怕廢墟裏。
裁決天鏡前。
熾烈的赤金光芒緩緩收斂消退。鏡麵中映照出那片位於淵暗夾縫核心的巨大空洞——如同一個永恒的傷疤,法則結構紊亂,空間如熔化又凝固的琉璃般扭曲,能量流死寂而危險。
“目標……信號……消失……”古老算盤的珠玉撞擊聲帶著遲滯雜音,如同運算過載的殘響,“湮滅點……法則熵值……十二級……判定……不可逆深度湮滅……”
“目標……連同……那點烙印……被原初神焱……煉化了?”玄冰雷樹意誌枝條上的冰棱碎裂數根,投影不穩,帶著深深的不確定。那空洞蘊含的法則亂流強度,遠超其估算。
審判銀焰的光焰搖曳不定,似乎在分析混亂到極致的殘留信息:“最後關頭……漩渦核心爆發的……是最高層級的‘原暗’響應……空間錨點……在神焱衝擊下……被動激活了深層本源防禦……目標信號並非湮滅……”它停頓了許久,火焰如同凝固,“更像是……被徹底吸入……更底層的‘深淵之胃’?……邏輯……無法驗證!”
沉默。
裁決殿堂內,隻有天軌焚爐冷卻時發出的沉悶嗡鳴,如同疲憊巨獸的低喘。所有意誌投影的目光,最終都匯聚向中央那輪沉默的聖日。
曜光裁斷者熔爐金眸倒映著鏡中那片空洞。時間仿佛在這裏失去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那宏大冰冷的神諭才再次回蕩:
“維持最高級別監控……持續掃描神碑底座及臨界原暗層坐標……待法則亂流平複後……投射‘解析鏡’……重構湮滅區域殘留信息圖譜。”祂的目光如同穿透了神碑基座,落向下方那片深邃無垠的汙穢之海,隨即又投向遙遠冰冷的宇宙某處坐標:“血礦遺跡殘骸定位完成……坐標校準……即刻開啟定向傳送!‘巡界之眼’——投放!”
嗡!
一道微弱但極其凝聚的空間波動自裁決天鏡側旁射出,瞬間沒入虛空。
……
此刻,在那片法則湮滅形成的巨大空洞下方的無限深邃中。
一點極微弱、如同宇宙塵埃般的暗紅色符印,正被層層粘稠汙穢的本源力量包裹著,緩緩沉墜。
符印內部,楚燼破碎的骸骨法軀縮至最小,灰燼與琉璃的光芒交替暗淡閃爍,唯有額頭鏈狀血痕依舊如凝固的血痂。左眼窩深處的星火,在白璃粒子構築的空間泡全力守護下,搖曳著不滅的微光。
他正墜向玉佩以生命標記的那個源點。
伽羅臨死前那瘋狂的笑聲,如同幽靈般在他沉淪的意識深處回蕩:“祭品……?哈哈……不過是開門的……第一縷血!!!”
墜落的符印沉入一片粘稠粘滯、如同融化了億萬星辰血肉的黑潮暗河。無聲的法則腐蝕粘液瞬間包裹住符印,試圖分解、消化這突如其來的“異物”。符印表麵微弱的灰燼與琉璃光芒激烈閃爍,艱難抵禦著。
數息之後,更下方的黑暗中,仿佛聞到了新鮮血肉氣息,無數由純粹的“墮落之念”凝聚的、形態扭曲的原始腐念聚合體如同聞到血腥的食人魚群,瘋狂湧來,撲向那緩緩下沉的血色符印,試圖將其啃噬分食……
深淵,才剛剛開始展露它猙獰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