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第一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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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默的拳頭還懸在半空,臉上的怒容僵住了。趙峰往前半步,警惕地盯著突然扭曲的空氣,蘇曉曉拽著林野的衣角,指節都泛了白。
    林間的風突然變了方向,帶著一股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混合著金屬與臭氧的氣味。
    下一秒,空間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般漾開漣漪。一個身影裹著淡藍色的能量光暈,從那片扭曲中邁步而出,落地時鞋跟敲在地麵,發出清脆的回響。
    是鄭士彪。
    他穿著剪裁利落的銀灰色勁裝,麵料上流轉著細微的流光,像是某種能量驅動的材質。左手手腕上,那塊非金非鋼的手表格外顯眼——表盤是半透明的,裏麵沒有指針,隻有無數條淡金色的光線在飛速穿梭,偶爾迸出幾點星芒。
    最紮眼的是他右手拎著的東西——半塊金屬方向盤,邊緣還殘留著燒焦的痕跡,顯然剛經曆過激烈的碰撞。
    “27歲零147天,”鄭士彪抬眼掃過林野,聲音平靜得像在陳述數據,目光卻帶著穿越三千年時光的冷意,“比數據庫裏的影像資料年輕點,但這雙眼睛裏的掙紮,倒是一模一樣。”
    林野的後背瞬間竄起一股寒意。
    三千年後的人。
    這個認知像冰錐般刺進他混亂的思緒。他一直以為自己回到過去是偶然,可鄭士彪的出現,像在告訴他:這一切早被記錄在案。
    “你是誰?”趙峰上前一步,水流在他指尖凝聚成細小的水珠,帶著戒備的氣息。
    鄭士彪甚至沒看他,隻是伸出空著的左手,掌心對著趙峰。下一秒,趙峰指尖的水珠突然脫離控製,懸浮在鄭士彪掌心,旋轉成一個小小的水渦。
    “超能力複製,”鄭士彪輕描淡寫地收回手,水渦隨之消散,“順便說一句,你的水元素親和度是b+,在這個時代算不錯了,但在三千年後,隻能進基礎班。”
    李默的臉色變了,他能感覺到對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壓迫感,比學院裏任何老師都強。
    “你來自未來?”林野的聲音有些發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一種更深的絕望——連三千年後的人都來了,是不是意味著他的掙紮,從一開始就是場笑話?
    鄭士彪低頭看了眼手表,表盤裏的金線流速慢了些。“精確來說,是公元5023年。那個年代,街上隨便抓個小孩,都能操控三種以上的元素。哦對了,”他晃了晃手裏的方向盤,“這玩意兒是你們這個時代的‘蘭博基尼’轉向柱,剛才在時空亂流裏撞壞了,順手拆下來的。”
    他說話時,另一隻手隨意地在空中劃了個圈。空氣裏突然浮現出一輛跑車的虛影,線條流暢,卻隻有半截,顯然是剛才那輛“蘭博基尼”的殘骸。
    “你想幹什麽?”林野攥緊了拳頭,他能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在蠢蠢欲動,卻又被一種無形的枷鎖束縛著——就像未來每次遇到鄭士彪時一樣。
    “不幹什麽,”鄭士彪聳聳肩,將方向盤扔到一邊,金屬碰撞地麵發出哐當聲,“隻是來確認一下時間節點。畢竟,‘魔王覺醒的第一塊拚圖’,可不能出岔子。”
    “魔王?”蘇曉曉驚呼出聲,難以置信地看向林野。
    林野的心髒像是被重錘砸中。
    他最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被一個來自未來的陌生人,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鄭士彪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個人,最後落回林野身上,帶著一絲近乎憐憫的冷漠。“別想著改變了,林野。你的每一次掙紮,都會成為未來那場浩劫的養料。就像現在——”
    他抬手,指向不遠處的紫藤蘿。
    剛才還開得正盛的紫色花瓣,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凋零,化作粉末飄散在空中。
    “你阻止了李默今天受傷,卻會讓他在三個月後,因為能量失控炸掉半個訓練館。”鄭士彪的聲音像冰碴子,“你救了趙峰這次衝突,他會在明年的任務裏,為了救你,死得更慘。”
    林野的呼吸停滯了。
    “至於你,”鄭士彪看向蘇曉曉,眼神裏的數據流閃了閃,“原本你會在今天下午的實踐課上覺醒第二能力,現在,可能要推遲到下周了。”
    蘇曉曉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
    鄭士彪再次看了眼手表,表盤裏的金線開始加速。“好了,時間快到了。”他往後退了一步,身影開始變得透明,“對了,忘了告訴你,林野——你剛才接住粉筆頭的動作,在我們的曆史庫裏,被稱為‘命運的第一次修正’。”
    他的身影越來越淡,聲音卻清晰地傳了過來:
    “修正的結果是,讓結局,來得更快一點。”
    最後一個字落下時,鄭士彪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空氣中,仿佛從未出現過。隻有那半截方向盤,還躺在地上,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林間恢複了寂靜,隻剩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李默和趙峰麵麵相覷,臉色複雜。蘇曉曉看著林野,眼神裏充滿了困惑和恐懼。
    林野站在原地,陽光穿過樹葉照在他臉上,卻暖不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掌心。
    那裏仿佛還殘留著粉筆頭的溫度,殘留著未來的血腥味。
    鄭士彪的話,像一道詛咒,纏繞住他的四肢百骸。
    原來,他以為的重來,他以為的改變,都隻是命運早已寫好的劇本。
    甚至,是在加速走向那個既定的結局。
    遠處傳來上課鈴聲,悠長而沉悶,像是在為誰敲響了喪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