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蝶落心》奧妙無窮，僅僅隻是幾招之後裳歡落便被其強大的威力以及劍陣中二人攻防轉換的配合而震驚。
    孤亦劍道至絕，曾經僅僅隨意幾招便能指導曲婉柔突破桎梏，眼下的裳歡落劍意也並未比其弟子高超到哪裏去，他便隻能一招一式的引導著裳歡落徐徐慢行。
    劍法前三式主攻，兩人如花中之蝶纏綿悱惻，絕美劍法中殺招遍布，合而爆發出遠勝離魂境初段的強大力量，未用元氣便已將山洞中的吊石岩筍毫不費力的斬碎，一劍光華而過從暗流中劃出一條修長無水之徑。
    見威力如此驚人，裳歡落不由笑得美目生芳，畢竟是兩人心意相通之劍，回首間她看向孤亦時不覺感到更覺親近。
    可在前麵幾式完全沒有阻礙的跨過之後，兩人卻在後麵的守劍中出現了失誤。
    由攻轉守，齊頭並進的二人化作陰陽雙魚般倚背相護，不僅是要抵禦麵前的敵人，更是要替對方守住毫無防護的背後。
    裳歡落自然不敢大意，按照劍法所走萬分專注，可當攻劍轉守劍的一刹那，她突然感覺到身後的背影頓了一下。
    隻一息，原本配合默契的劍陣氣勢突然消散，還以為是自己失誤的裳歡落連忙回眸看去，就見孤亦並未出現在指定的位置上，而是站在遠處目光冰冷的直鎖自己。
    “孤亦？你怎麽了？”
    不知思索了什麽，片刻後孤亦突然扭過頭淡淡道：“沒事…再來一遍吧……”
    可似乎是無濟於事的致命漏洞，即便再重複了十來次，卻依舊是在同樣的地方再度中斷。
    兩人一時無言，默默停了練習坐在洞中的兩個角落裏。
    許久之後還是裳歡落主動輕聲詢問：“你為何總是那倚背相守之時逃離我的身後？”
    並非是他孤亦逃離裳歡落的背後，而是他絕不願把後背交給任何人。
    此刻，孤亦眼中黑缺浮現，再度倒映出那將他所有的信任都刺得支離破碎的一劍。
    “我不習慣身後站著人，尤其是女人。”
    雖然裳歡落不明白緣由，但通過孤亦一閃而過萬般痛苦掙紮的眼神，也能猜測出其中必定是有一段令少年徹底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起因，而且一定是與他最信任的人有關。
    但裳歡落自認為自己已經盡力在表達相信孤亦，哪怕她已經賭上了自己的生命，卻依舊跨不過孤亦心中那條深淵心縫。
    許久之後她才略帶委屈的輕聲提問：“你還是不信我？”
    孤亦沒有說話，卻間接刺痛了裳歡落的心。
    隻覺得心中猛然一疼，裳歡落突然站起身來到孤亦身前直視著他：“你不信我，為何在我突破之時要舍命替我護法！”
    孤亦平淡道：“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回來救我的，我不想欠你人情。”
    “哪怕這個人情需要你用命去完成？”
    “……沒錯。”
    “你難道就不能察覺出自己總是在回避嗎！”
    看著少年明明如此年輕，卻總把事情看的太透、把人想的太壞，卻偏偏極度容易傷害到想要靠近他的人。
    裳歡落顫抖著嘴唇，咬牙怒喝道：“就是這樣啊！就是這樣你才不願承認！難道你的心裏真的就永遠都不願意相信別人嗎！”
    她目光直刺孤亦的靈魂，嬌容湊到咫尺距離終於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明明說著再也不相信別人，可自己總是在用盡全力去完成許下的承諾。為什麽？因為其實你的心裏一直都在期待著，期待著真的有一個人能夠對你做出相同的承諾，期待著有一個人能夠回應你的信任不是嗎！”
    裳歡落突然從身後拔出長劍，雙手甚至連顫抖都未有，就隻是將玉水長袖交到了孤亦手中，又抓起他的手以劍尖直指自己的心口。
    “你曾經說過隻要我成為你的人，那你便能夠拜我門下認我為師尊。現在本宗要告訴你，從今日起、從現在開始，本宗就是你孤亦的人。此刻劍在你的手中，我的命在你的手中，若你不信可以現在就殺了我。”
    她緊盯著孤亦，在後者逐漸驚訝的目光中毫無違心道：“我隻想告訴你，無論從今往後萬般變轉，我裳歡落絕不會背叛你，以此命誓！”
    似乎是在一瞬間，那層厚一直籠罩在孤亦心中的冰牆變得薄弱了些，裳歡落眼中的光綻放的花朵終於飄進了孤亦眼瞳漆黑的缺口，在其中化作了一道一閃而過的溫柔光芒。
    許久許久後，當相握掌心的溫度終於傳達到孤亦手中時，他竟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好。”
    另一邊，瘴氣內穀的深淵之下。
    昏迷許久的青蛇虛弱睜開雙眸，渾身上下難以承受的疼痛如潮水般不斷湧來，可醒來的它露出的不是掙紮的痛苦，而是大難不死的僥幸。
    “我…還沒有…死……”
    有慶幸自然也有恨意，沒想到自己最後仍是棋差一招，被那個人族算計至絕路，若非那個突破境界的女人最後出現，現在的贏家絕對是它碧月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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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蛇蠕動著身軀，將身邊不知名的一隻想要撿屍的荒獸一口吞下，隨即開始恢複起殘破的肉身。
    卻在內視之時青蛇眼瞳猛然收縮，緊接著不可置信的狂喜道：“為何…這是為何！”
    它苦苦修煉近萬年，靠神物窮奇神火脈淬煉身體才終於至達極限，卻也卡在了五階巔峰再也無法精進。
    畢竟想要成就天命，唯有身負極為精純的血脈才可以，而血脈自然也是碧月蛇這種廢物荒獸永遠也追求不到的。
    可此刻它的體內卻突然多出了一條完美無瑕的血脈，狂喜之際青蛇驚醒過來：“是我吞下的那人族之血！是他的血助我凝聚了一絲超脫血脈！”
    死裏逃生再加因禍得福，看來自己終將踏上嶄新之路。
    它本就積蓄萬年時間，差一步便可以成就六階，眼下再不耽擱便開始了轟轟烈烈的進階突破。
    深淵下的碧光四溢許久之後，一位赤裸身體的妖冶女子從青蛇殘破的蛇軀中緩緩鑽出，如同蛻繭成蝶一般舒展開腰肢。
    隻見女子風情萬種，碧瞳絳唇、隱發翠鬢，身材曼妙、模樣傾城，而那雙青玉一般的豎瞳更是引得人男子移開目光，足以將人的魂魄勾走。
    此刻並非真正破境，卻也已是擁有了六階的資格，女子欣喜若狂的由上而下撫摸臉龐，檀口微開呢喃：“終於、終於！萬年灘塗，我終於能有了踏上六階天命的資格！”
    青蛇抬掌似要握住整片紫暗天空，兩雙尖牙畢露而出。
    “還要更多、更多！隻要有了你的血，我就一定能踏上更高的境界！”
    她的笑聲狂傲而暢快，在空穀傳響久久不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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