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地聳了聳肩，那動作仿佛承載著無盡的無奈，恰似被風雨侵襲的老樹，搖晃出滿心的喟歎。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輕蔑，緩緩說道：“說起這事兒，即便傳聞確鑿，我也不過采信幾分而已。你再看看那幫人，僅憑這模模糊糊、似是而非的消息，就如飛蛾撲火一般，迫不及待地要在這場利益博弈中孤注一擲。為何如此？還不是那巨大的利益猶如高懸的誘人蜜果，晃花了他們的眼，迷亂了他們的心！”
    我微微低下頭，帶著幾分猶疑，輕聲問道：“那你呢？在這件錯綜複雜之事裏，你難道就沒有從中謀利的打算？”
    他嘴角陡然上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隨即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我？不過是個意外卷入這場風波的局外之人罷了。我知曉的內情，確實遠超他們二人之和。然而，我又能從中獲取什麽呢？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連根毫毛都撈不著！換做是你，恐怕也不會趟這趟渾水吧？”
    話畢，他臉上的笑容愈發深邃，猶如平靜湖麵下隱藏著的暗流。他微微前傾身子，帶著幾分感慨，語氣誠摯地說：“船長啊，實不相瞞，在這紛繁複雜的塵世中，做個老老實實的人，談何容易！我這人，生性如此，就像刻在骨子裏的印記，難以更改。這老實的脾性，就如同附骨之疽，將我折騰得疲憊不堪。可又能如何呢？我隻求一份屬於自己的安穩，絕不願拿他人的幸福或苦難去換取那沾滿銅臭的利益。”
    我輕輕頷首，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應道：“在這一點上，我們倒有幾分相似之處。”
    他微微仰頭，目光迷離地望向遠方，神情仿佛一尊古老的雕像，滿是曆經歲月滄桑的痕跡。他喟然長歎，語氣中透著絲絲悲涼：“朋友啊，這一生，我走過漫長的征途，曆經無數的風風雨雨。待我離去之後，想來他人提及我時，也不過淡淡地說一句，‘哦，他好歹在這世間走過一遭，大家不也都如此艱難地熬著嗎’。至於其他種種，都將如過眼雲煙，消散在時光的洪流之中。”
    一陣沉默過後，我心中思緒翻湧，猶豫再三，終於微微皺眉，帶著一絲小心翼翼，輕聲問道：“你……與他們，可是一夥的？”
    他聞言，先是微微一怔，隨後又無奈地聳了聳肩，雙手緩緩攤開，動作中盡顯落寞：“我先前不過是搭乘他們船隻的普通旅人罷了。我這人，向來太過實在，這份真誠，卻成了我命運的枷鎖。往昔，我在利馬的軍隊中曾執掌兵權，帶領著一群熱血兄弟。上頭下達指令，命我率部去迎戰一個我深知實力懸殊、難以抗衡的勁敵。我據實相告，直言如此行事無疑是將兄弟們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可上頭卻冷酷回應，要麽服從命令，要麽交出指揮大權，即刻返回西班牙。船長，我對阿拉卡內斯人了如指掌，我確實有破敵之策，但絕非上頭所期望的那種魯莽打法。”
    我緊緊盯著他的眼睛，順著他的話語追問：“所以，你就毅然放棄了指揮權？”
    他神色黯然，重重地歎了口氣，雙手無奈地一攤，眼中滿是淒涼：“除此之外，又能怎樣呢？就因這一念之差，我失去了所有，輝煌不再。我已不再是那個年少輕狂、敢於與命運肆意玩笑的愣頭青。船長，我心中明白，在西班牙軍隊的世界裏，我已再無指揮千軍萬馬的可能。我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畢竟，家中還有妻兒老小，等著我去守護、去養活啊！”
    我微微挺直腰板，神情自若，語氣帶著幾分沉穩與自信：“其實，這廣袤天地間，軍隊眾多，你又何必局限於此，不妨另尋出路。”
    他微微點頭，目光中透著一絲思索：“這一點，我也曾反複思量。隻是……”話到此處，他突然轉過頭，目光銳利地看向我，眼神中帶著一絲探尋，“老爺，說了這麽多我的事，還不知您呢，您是否在其他地方經曆過戰火的洗禮？”
    我微微眯起雙眼，目光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隧道，陷入回憶之中。片刻後，我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滄桑，我吊著他的胃口，開始慢條斯理地給他講了我自個兒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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