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拚死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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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室裏的黴味突然被血腥氣衝淡了幾分。
    蘇瑾怡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那枚帶裂痕的玉佩硌得生疼——她能聽見自己喉嚨裏發出的細顫,像極了七歲那年摔碎玉佩時,娘抱她在懷裏的歎息。
    "退到我左邊。"蕭鳴的聲音壓得極低,劍穗掃過她手背,帶著他掌心的溫度。
    他的後背繃成一道弦,玄色衣擺被穿堂風掀起,露出腰間那柄跟著他征戰三年的青鋒劍。
    李侍衛已經繞到右側,短刀出鞘時帶起破空聲,刀身映著冷無痕左眼的刀疤,像條猙獰的蜈蚣。
    冷無痕的嘴角扯了扯,那抹笑比刀還冷:"二皇子倒是護花情深。"他手腕一抖,短刀在指間轉了個花,"不過今日,這玉我要定了,人......"他目光掃過王太監縮在牆角的身影,"留不留,看你們夠不夠乖。"
    王太監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抽氣。
    蘇瑾怡這才注意到,老人的手指深深摳進磚縫,指節發白如骨,渾濁的眼睛裏映著冷無痕腰間的玉佩——和石台上那枚"鳳儀",竟連裂痕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主子!"李侍衛低喝一聲,最左邊的刺客已經撲了過來。
    他的短刀迎上去,金屬相撞的脆響裏,蘇瑾怡看見蕭鳴的劍也動了。
    他的劍路像雪地裏的寒梅,看似慢實則快,第一劍挑開刺客的手腕,第二劍點在對方肩井穴上,那刺客悶哼著摔向石牆,撞翻了半排古籍。
    但對方有四個人。
    蘇瑾怡退到牆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牆麵凸起的磚紋——這紋路,和師父教她辨骨時說的腕骨骨節走向何其相似?
    她突然想起方才叩過的第三根、第七根骨節,心跳猛地一滯。
    "蕭鳴!"她大喊一聲,"右邊第三塊磚!"話音未落,她的鞋跟重重磕在第七塊磚上。
    "轟——"
    整麵西牆突然塌下半邊,塵煙裹著碎磚砸向正圍攻李侍衛的兩個刺客。
    其中一人反應極快,就地一滾躲了過去,另一人卻被半塊磨盤大的石塊砸中右腿,慘叫聲裏混著骨頭碎裂的悶響。
    冷無痕的瞳孔驟縮。
    他原本抱臂旁觀的姿態瞬間瓦解,短刀如毒蛇吐信直取蘇瑾怡咽喉——這是要先殺威脅最大的!
    蕭鳴的劍幾乎擦著蘇瑾怡耳尖刺出,"當"地架住冷無痕的刀。
    兩人內力相撞,青磚地麵裂開蛛網狀的紋路。
    蘇瑾怡踉蹌著後退,後背抵上另一堵牆,卻摸到個凹陷的圓洞——是機關!
    "李侍衛!"她反手扣住圓洞,"護著蕭鳴!"
    李侍衛的短刀原本正和最後一個刺客纏鬥,聞言咬牙硬接對方三招,刀背重重砸在刺客太陽穴上。
    那刺客晃了晃栽倒,李侍衛轉身時,胸口已被劃開道血口,暗紅的血浸透了前襟。
    "你受傷了!"蘇瑾怡的指尖在發抖,但手下的動作沒停。
    她想起娘教過的妝匣暗扣,兩根手指呈十字按進圓洞,順時針轉了三圈。
    "哢嗒。"
    密室北牆突然裂開條半人高的縫隙,漏進的月光像把銀劍,照亮了縫隙後狹窄的磚階。
    "走!"蕭鳴一劍逼退冷無痕,反手抓住蘇瑾怡的手腕。
    李侍衛捂著胸口踉蹌著跟上,經過王太監時,老人突然抓住他的褲腳:"玉佩......黑蓮教的玉佩......是先皇後的......"
    "王公公!"蘇瑾怡想停步,卻被蕭鳴拽得踉蹌,"他走不了!"蕭鳴的聲音裏帶著狠勁,"冷無痕要的是玉佩,王太監知道太多,留著是累贅!"
    這句話像根針,紮得蘇瑾怡眼眶發酸。
    她回頭看了眼王太監——老人正拚命朝他們擺手,渾濁的眼睛裏全是決絕。
    縫隙外的磚階僅容一人通過。
    蘇瑾怡在前,蕭鳴斷後,李侍衛捂著傷口在中間。
    磚階往下是條潮濕的走廊,牆縫裏滲著水,滴在青石板上,"滴答滴答"的聲音像催命符。
    "往左。"蘇瑾怡突然停步。
    她的指尖撫過左側牆壁,觸感像極了人骨的骨密質層——這是師父說的"活牆",外層是仿骨的陶磚,內層是空的。
    她用指節叩了叩,第二塊磚發出空洞的回響。
    "三、二、一。"她輕聲數著,抬腳踹向那塊磚。
    "轟"的一聲,磚麵陷進去半尺,露出個僅容孩童通過的洞口。
    但洞口外飄來的,是熟悉的夜來香味道——禦花園的東角門,她曾跟著仵作房的老周頭來收過墜井宮女的骸骨,那井邊就種著大片夜來香。
    "鑽過去。"蕭鳴半蹲著托住蘇瑾怡的腰,"李侍衛,我推你。"
    李侍衛疼得額頭全是冷汗,卻咬著牙先把蘇瑾怡送了過去。
    等蕭鳴翻出洞口時,他的後背已經被磚縫劃得血肉模糊。
    禦花園的月光比密室裏亮得多。
    蘇瑾怡扶著李侍衛躲在太湖石後,從藥囊裏翻出金瘡藥。
    藥粉撒在傷口上時,李侍衛悶哼一聲,額頭的汗滴在她手背上,燙得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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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住。"李侍衛扯了扯嘴角,"沒護好您。"
    "胡說。"蘇瑾怡的手指在發抖,卻把藥布裹得極緊,"你護著我們從密室殺出來,已經是......"
    "噓。"蕭鳴突然按住她的肩。
    他的劍還握在手裏,劍尖微微發顫——東南方的月洞門處,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冷白的月光下,一道玄色身影從月洞門後轉出來。
    冷無痕的短刀垂在身側,刀身上的血還沒幹,在月光下泛著暗紫。
    他抬頭望向太湖石的方向,左眼的刀疤像條活過來的蜈蚣:"蘇姑娘,蕭二皇子,這禦花園雖大......"他的聲音像浸在冰裏的琴弦,"可你們能躲到幾時?"
    蘇瑾怡攥緊懷裏的玉佩,裂痕硌得掌心生疼。
    她能聽見蕭鳴的心跳,一下一下,和她的心跳撞在一起。
    遠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咚——咚——",敲得人心裏發慌。
    李侍衛突然按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全是血,卻暖得燙人:"姑娘,您和殿下先走。
    我引開他。"
    "不行。"蕭鳴的聲音裏帶著少見的嚴厲,"要走一起走。"
    冷無痕的腳步聲更近了。
    蘇瑾怡望著蕭鳴緊抿的嘴角,望著李侍衛發白的嘴唇,突然想起娘說過的話:"斷了的玉,總能再連起來。"她摸了摸玉佩的裂痕,輕聲道:"往西邊走,那棵百年老槐樹下有個狗洞,能通到宮外。"
    蕭鳴的眼睛亮了亮。
    他彎腰把李侍衛背在背上,劍指冷無痕的方向:"我先引開他,你帶著李侍衛......"
    "不。"蘇瑾怡打斷他,"要走一起走。"她把玉佩塞進蕭鳴手裏,"你拿著,我引他。"
    冷無痕的短刀已經出鞘,刀光在月光下劃出銀弧。
    蘇瑾怡深吸一口氣,踩著碎石子往東邊跑去——那裏有片竹林,夠她躲上片刻。
    蕭鳴望著她的背影,喉結動了動。
    他轉頭對李侍衛道:"抓緊了。"然後跟著蘇瑾怡的方向追去。
    冷無痕的笑聲混著風聲飄過來:"跑?你們能跑到哪裏去?"
    太湖石後的夜來香被風掀起,落了蘇瑾怡一頭。
    她跑得肺都要炸了,卻聽見身後傳來蕭鳴的低喝:"往右!"她下意識往右一閃,冷無痕的刀擦著她耳尖劈在竹枝上,斷枝"啪"地落在腳邊。
    月光被雲層遮住了一瞬。
    蘇瑾怡借著這黑暗,拐進了竹林深處。
    她能聽見蕭鳴的腳步聲在左邊,李侍衛壓抑的悶哼在右邊,冷無痕的短刀劃破空氣的聲音在正後方——像張越收越緊的網。
    雲層移開時,蘇瑾怡看見前方的老槐樹了。
    樹影裏,那個半人高的狗洞正張著黑洞洞的嘴。
    她抹了把臉上的汗,拚盡最後一絲力氣衝過去——隻要鑽過這個洞,就能......
    "蘇瑾怡!"
    冷無痕的聲音近在咫尺。
    蘇瑾怡回頭,看見他的短刀帶著寒光刺來,而蕭鳴的劍正從側麵架住那刀。
    兩人的內力相撞,震得老槐樹的枝葉簌簌落下,有片葉子飄進蘇瑾怡的衣領,涼得她打了個寒顫。
    "走!"蕭鳴的劍發出嗡鳴,"我撐不住他太久!"
    蘇瑾怡咬著牙,拖著李侍衛鑽進狗洞。
    潮濕的泥土味撲麵而來,她聽見身後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是蕭鳴?
    還是冷無痕?
    她不敢回頭,隻能拚命往前爬,直到洞口透進的月光變成了市井的燈火。
    當她終於從狗洞鑽出來時,懷裏的李侍衛已經昏了過去。
    她望著身後漆黑的洞口,聽著裏麵傳來的打鬥聲,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那枚帶裂痕的玉佩還在蕭鳴手裏,而她知道,隻要這玉還在,冷無痕就不會罷休。
    遠處傳來巡城兵丁的吆喝聲。
    蘇瑾怡抹了把臉,把李侍衛背起來,往巷子裏的醫館走去。
    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投在青石板上,像道沒愈合的裂痕。
    而在皇宮的禦花園裏,蕭鳴的劍刃已經抵上冷無痕的咽喉。
    冷無痕卻笑了,他的左眼刀疤隨著笑容扭曲:"你以為拿到玉佩就能贏?"他的聲音輕得像片羽毛,"告訴你個秘密——蘇瑾怡的娘,當年為什麽會摔碎這玉?"
    蕭鳴的手頓了頓。
    冷無痕趁機用刀背敲在他手腕上,青鋒劍"當"地落地。
    他彎腰撿起劍,劍尖抵住蕭鳴的心口:"慢慢查吧,二皇子。
    等你查到真相......"他的笑容裏浸著毒,"就是你們所有人的死期。"
    雲層再次遮住月光。
    冷無痕的身影融入黑暗,隻留下蕭鳴攥著那枚帶裂痕的玉佩,在老槐樹下站成一尊雕塑。
    遠處,傳來蘇瑾怡焦急的呼喚:"蕭鳴!
    蕭鳴!"
    他低頭看了眼玉佩,裂痕裏似乎有血滲出來,紅得刺眼。
    風過處,禦花園的夜來香又落了滿地,像極了當年先皇後殯天時,宮人們撒的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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