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反擊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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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路在腳下發出細碎的聲響,蘇瑾怡的鞋跟碾過一片帶血的枯葉,那抹暗紅刺得她瞳孔微縮。
懷裏的骨刀貼著心口,刀柄上的紋路硌得皮膚發疼——這是她十二歲那年在義莊剖完第一具骸骨後,用死者指骨磨成的,刀身還留著當時未擦淨的骨屑。
她原本該往西市找王太監問玉鑰下落,可剛拐過第三道巷口,後頸的汗毛突然根根豎起。
這是鑒骨術練到深處才有的直覺,像有無數細針紮進骨髓——正南方向,三十步外的瓦簷上,有三個人正壓著呼吸趴著;東邊賣糖畫的老槐樹下,賣糖葫蘆的小販腰間別著淬毒的柳葉刀,刀鞘與褲帶摩擦的聲響比他叫賣聲還清晰;更遠處,有馬蹄聲裹著風卷來,踏碎夜霧的節奏裏藏著熟稔的陰鷙——是冷無痕的烏騅馬,那畜生左前蹄鐵掌缺了個角,每跑三步就會發出"哢嗒"一聲。
蘇瑾怡的手指在骨刀上輕輕一旋,刀身發出極細的嗡鳴。
她原本緊繃的肩背突然鬆下來,腳步慢了半拍,像是被石子絆了下,整個人踉蹌著撞向右邊的醬菜鋪子。
木櫃上的陶甕"砰"地倒了個,酸黃瓜的氣味混著土腥氣炸開,瓦簷上的人同時動了——三枚透骨釘擦著她耳後飛過,釘進對麵的磚牆,發出"噗噗"悶響。
"好手段。"蘇瑾怡低笑一聲,反手將骨刀擲出。
最左邊的刺客剛要躍下,喉間一涼,骨刀精準釘入他鎖骨下方三寸——那是她驗過百具屍體後摸清的死穴,紮中這裏,人還能活半柱香,但再提不起半分力氣。
剩下兩人見勢不妙正要撤退,她已彎腰拾起腳邊的酸黃瓜壇碎片,手腕一抖,碎片擦著第二個刺客的耳尖削斷他的發繩。"告訴冷無痕,"她仰頭盯著瓦簷,月光在她眼尾鍍了層冷光,"他要的玉鑰,我偏要攥碎在他手心裏。"
話音未落,東南方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蘇瑾怡的瞳孔驟然收縮——那"哢嗒"聲比剛才近了十倍,冷無痕的烏騅馬正往皇宮方向狂奔。
她摸出懷裏半塊密信,"子時皇陵"四個字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可此刻冷無痕的目標分明不是皇陵。
"調虎離山。"她咬著後槽牙吐出這四個字。
黑蓮教故意用皇陵引蕭鳴調羽林衛,實則冷無痕要趁宮中空虛控製皇帝。
她摸了摸腰間蕭鳴給的玉牌,突然改變方向往城南跑——許夫人的繡樓在城南,那女人三個月前丈夫暴斃,屍體上有黑蓮教特有的蛇形灼痕,她當時替許夫人驗屍時,那女人攥著她的手說:"蘇姑娘若需要黑蓮教的消息,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拚一拚。"
許夫人的繡樓窗紙透著昏黃的光,蘇瑾怡剛敲第三下,門就"吱呀"開了。
許夫人裹著月白纏枝蓮披風,鬢角的珍珠釵歪向一邊,顯然一直在等。"蘇姑娘!"她抓住蘇瑾怡的手腕往屋裏拽,指尖涼得像冰,"我就知道你會來,黑蓮教在城東破廟藏了毒粉,他們要往護城河投毒——"
"許夫人。"蘇瑾怡按住她顫抖的手,"冷無痕現在去了皇宮,我需要他的據點位置。"
許夫人的喉結動了動,突然轉身拉開妝匣最底層的暗格,取出張染了茶漬的地圖。"城東三十裏,廢鐵廠後麵的地窖,"她指著地圖上用朱砂點的紅點,"我男人...他死前說那是黑蓮教的糧草庫,可我前兒個聽見兩個教徒說話,說裏麵藏著"瘟神的眼淚"。"
蘇瑾怡的指尖在"瘟神的眼淚"幾個字上頓住——這是她在義莊驗過的瘟疫死者記錄裏提到的,黑蓮教用染病的老鼠骨髓混合屍油製成的毒粉,沾到皮膚就會起水皰,吸入肺裏三日必亡。
"謝了。"她將地圖折好塞進衣襟,轉身要走,卻被許夫人扯住衣袖。"蘇姑娘,"許夫人的聲音突然啞了,"我男人死的時候,手裏攥著半塊黑蓮令,我藏在...藏在院裏老梅樹的樹洞裏。"她鬆開手,指節泛著青白,"若你能用得上..."
蘇瑾怡回頭看她,月光從窗紙破洞漏進來,照見許夫人眼角的淚痣——和她丈夫屍身上的蛇形灼痕位置分毫不差。
她突然明白這女人為何冒險,輕輕拍了拍她手背:"等天亮,我讓蕭鳴派羽林衛來接你。"
城東廢鐵廠的鐵門鏽得隻剩半扇,蘇瑾怡蹲在牆根,耳尖貼著地麵。
地下傳來規律的腳步聲,每十三步換一次方向——是四人巡邏隊,間隔七步。
她摸出懷裏的骨刀,沿著牆根往左邊挪了五尺,指尖按在一塊鬆動的磚上,輕輕一推,磚塊"哢"地陷進去,露出個僅容一人的地洞。
黴味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蘇瑾怡屏住呼吸滑下去。
地道頂掛著煤油燈,光線昏黃得像凝固的血。
她貼著牆走了二十步,聽見前方傳來壓低的對話:"大當家說今晚必須把"瘟神的眼淚"搬上馬車,子時前要過護城河。可那蘇仵作..."
蘇瑾怡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按在腰間的骨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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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繞過轉角,看見兩間石室,左邊堆著整箱的陶甕,右邊的木桌上散著些泛黃的紙頁——最上麵一張寫著"五月十五,護城河投毒,毒量需覆蓋全城水井",旁邊用紅筆圈著"慕容嫣"三個字。
她剛要把紙頁塞進懷裏,身後突然響起風聲。
蘇瑾怡本能地矮身側滾,一柄帶棱的短刀擦著她後頸紮進土牆。
刺客穿著夜行衣,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青灰色的眼睛——是黑蓮教死士,被喂過蠱藥的那種,痛覺神經早被毒壞了。
"來得好。"蘇瑾怡翻身站起,骨刀在掌心轉了個花。
死士揮刀又刺,她側身避開,反手用刀背敲在他手腕上。
死士吃痛鬆手,短刀"當啷"落地。
她趁機扣住他的脈門,指腹壓在他腕骨間的麻筋上——這是她驗過無數具屍體後總結的,活人這裏最脆弱。
死士悶哼一聲,膝蓋一彎跪在地上。
蘇瑾怡扯下他的麵巾,露出張二十來歲的臉,左眉骨有道月牙形傷疤。"誰讓你來的?"她壓低聲音問。
死士咧嘴笑了,牙縫裏突然滲出黑血——他服了毒,臨死前用最後一口氣說:"大當家在...在..."
話音未落,他的頭重重砸在地上。
蘇瑾怡摸了摸他的頸脈,確認斷氣後,迅速將紙頁收進懷裏。
剛要離開,地道深處突然傳來熟悉的"哢嗒"聲——是冷無痕的烏騅馬蹄聲,這次近得像是就在頭頂。
她貼著牆根往上挪,透過地洞的縫隙看見冷無痕站在廢鐵廠中央,月光照在他腰間的令牌上,那是塊雕著黑蓮的青銅牌,牌麵泛著幽藍的光。
他對麵站著個戴鬥笠的人,聲音沙啞:"玉鑰在皇陵地宮第三道石門後,拿到它,你就能..."
"夠了。"冷無痕打斷他,"我隻要慕容嫣坐上龍椅,其他的...等事成再說。"
蘇瑾怡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數著冷無痕的腳步聲往廠外去,這才從地洞鑽出來。
夜風卷著鐵屑打在臉上,她摸了摸懷裏的紙頁和地圖,轉身往與蕭鳴約定的老槐樹下跑——那裏有棵兩人合抱的老槐樹,樹洞裏藏著蕭鳴留下的信號,是半片染了朱砂的楓葉。
老槐樹的影子在地上鋪成張大網,蘇瑾怡剛走到樹前,肩頭突然一重。
她反手要刺,卻被人攥住手腕。"是我。"蕭鳴的聲音帶著些啞,體溫透過掌心傳來,"李侍衛的毒解了,太醫說再晚半柱香..."
他的話沒說完,蘇瑾怡已將懷裏的紙頁和地圖塞給他。"冷無痕要毒護城河,玉鑰的事是調虎離山,他真正的目標是控製皇宮。"她的聲音急促,"許夫人說城東據點有"瘟神的眼淚",我還看見冷無痕和個戴鬥笠的人見麵,他的令牌..."
蕭鳴的手指在紙頁上頓住,月光照見他眼底的暗湧。
他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玄鐵劍穗上的玉牌撞在她心口,"先回府,我讓人把羽林衛分成三隊,一隊守皇宮,一隊封護城河,一隊..."
"不。"蘇瑾怡按住他的手,"子時前必須端了城東據點,否則毒粉運出去就來不及了。"她摸出懷裏那片帶血的枯葉,"蕭鳴,我驗過太多屍體,這次...我不想再添新的。"
蕭鳴凝視著她眼裏的光,突然抽出腰間的玄鐵劍,劍刃在月光下劃出銀弧。"去馬廄牽我的踏雪,"他將劍穗上的玉牌塞進她手裏,"我讓李侍衛帶三百羽林衛從南門進,你從地道引他們到藏毒的石室。"
遠處傳來更鼓,子時三刻的聲音混著風聲傳來。
蘇瑾怡翻身上馬,踏雪揚起前蹄發出長嘶。
她回頭看蕭鳴,他站在老槐樹下,玄鐵劍映著月光,像道劈不開的牆。
"等我。"她喊了一聲,打馬往城東狂奔。
風灌進耳朵裏,她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這一仗,要麽黑蓮教覆沒,要麽...她攥緊手裏的玉牌,骨刀在腰間硌得生疼。
老槐樹上的烏鴉突然驚飛,掠過蕭鳴的頭頂。
他望著蘇瑾怡消失的方向,指尖輕輕撫過劍刃,嘴角勾起抹極淡的笑。
更鼓敲過子時四刻,城南的更夫拖著長腔喊:"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而城東廢鐵廠的地底下,三枚火折子同時亮起,映出滿地的陶甕和染血的紙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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