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生死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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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舉著火把的手在抖,火光把"速去大牢"四個字照得忽明忽暗,她盯著那歪扭的字跡,突然想起陳尚書書房裏端硯的墨色——那是他最愛的徽墨,磨出來的墨汁帶點沉鬱的鬆香。
"老周,"她把油紙包塞進衣襟最裏層,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耳墜上的骨哨,"陳大人的人不會用這種生澀的筆鋒。"骨哨的紋路硌著耳垂,是蕭鳴親手刻的,說關鍵時吹三聲短哨他便來。
此刻巷風穿堂而過,骨哨發出極輕的顫音,像極了心跳。
老周的刀把在掌心沁出汗:"您是說...這信有詐?"他回頭望了眼義莊方向,牆根的靛藍苔蘚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光,像誰打翻了染坊的毒缸。
蘇瑾怡突然攥住老周的手腕,指腹壓在他脈搏上——跳得太快,是緊張,不是中毒。"沈知縣要劫的"活毒庫",應該是黑蓮教用來養蠱的人。"她想起三日前在陳府看到的密報,黑蓮教近年用活人培育蝕骨毒,中者皮膚青藍如靛,和牆根的苔蘚一個顏色,"他們怕我們搶在劫獄前找到毒源,所以用假信引我們去大牢。"
老周的瞳孔驟然收縮:"那真正的毒源——"
"在義莊。"蘇瑾怡的骨錐從袖中滑出,錐尖在青石板上劃出火星,"黑蓮教慣會借義莊停屍房養毒,門閂是新換的,說明裏麵有見不得光的東西。
剛才那小個子說"大牢後牆第三塊磚",磚縫裏的泥是濕的——"她蹲下身,用骨錐挑開牆根新泥,露出半截帶血的布角,"這是陳府護院的暗紋,他被脅迫了。"
老周的刀"唰"地出鞘:"我帶兩個人去義莊,您回陳府報信——"
"來不及了。"蘇瑾怡按住他的刀背,耳墜上的骨哨被她捏得發燙,"沈知縣今夜必須拿到毒源,否則瘟疫擴散的罪證就坐實了。"她望向義莊緊閉的朱門,門環上的銅綠被蹭掉了一片,露出底下新鮮的銅色,"他們已經進去了。"
話音未落,義莊裏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
蘇瑾怡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停屍床翻倒的聲音。
她反手把骨錐拋給老周:"守住巷口,若見穿玄色勁裝的人出來,往他們腳腕抹骨錐上的藥粉。"不等老周應聲,她已提起裙角衝進義莊,靴底碾碎幾片槐葉,發出細碎的脆響。
義莊裏的腐臭味比往常更濃。
蘇瑾怡摸出火折子,映出滿地翻倒的停屍床,最裏麵的冰窖門虛掩著,寒氣裹著腥甜的血氣湧出來。
她踮腳湊近冰窖,聽見裏麵有刻意壓低的對話:"冷先生,沈大人說今夜必須把"藍蝶"運出城。急什麽?"另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等蘇瑾怡來收屍,正好把毒源栽她頭上。"
蘇瑾怡的指甲掐進掌心——"藍蝶"是黑蓮教最毒的蠱,中者七竅流藍血而亡。
她摸出腰間的藥囊,裏麵裝著陳尚書給的避毒散,又從發間抽出銀簪,簪頭刻著蕭鳴教她的機關,一按就能彈出細針。
冰窖門突然被踹開。
穿玄色勁裝的漢子舉著火把衝出來,火光映出他腰間掛著的藍陶瓶——那是養"藍蝶"的容器。
蘇瑾怡閃到停屍床後,銀簪在掌心轉了個圈,細針"咻"地射向他手腕。
漢子悶哼一聲,藍陶瓶砸在地上,碎成幾片,裏麵爬出指甲蓋大的藍蝶,翅膀上的鱗粉在火光裏閃著幽藍。
"有埋伏!"另一個漢子拔刀衝過來,刀刃在蘇瑾怡頸側劃出冷風。
她彎腰躲過,反手將避毒散撒向對方麵門,趁他閉眼咳嗽時,抄起腳邊的銅燭台砸向他膝蓋。
漢子踉蹌著跌倒,蘇瑾怡撲上去按住他的手,指甲深深掐進他虎口的麻筋,直到他疼得鬆開刀。
"冷無痕呢?"她用刀抵住漢子咽喉,藍蝶在兩人頭頂盤旋,翅膀扇動的聲音像極了骨哨的輕響。
漢子突然笑了:"蘇姑娘以為...能活著走出這義莊?"他的瞳孔迅速擴散,嘴角滲出藍血——竟是服了毒。
蘇瑾怡向後跳開,卻見冰窖深處走出個穿月白錦袍的男人。
他腰間掛著個翡翠香囊,香粉混著冰窖的寒氣,熏得人發暈。"蘇姑娘果然機警。"他抬手揮了揮,藍蝶突然全部朝蘇瑾怡湧來,"不過我這"藍蝶"最愛活人血。"
蘇瑾怡的後背抵上冰冷的停屍床。
她摸到衣襟裏的骨哨,正要吹,卻見冷無痕突然僵住——他身後的冰窖牆上,不知何時多了道影子,像把出鞘的劍。
"蕭鳴?"蘇瑾怡脫口而出。
影子動了。
蕭鳴的劍從冷無痕肋下穿過,帶起一片血花。
藍蝶被血腥味驚散,撞在牆上紛紛墜地。
冷無痕捂著傷口轉身,臉上還掛著笑:"二皇子...原來你也..."他的話沒說完,就癱倒在地,懷裏掉出個染血的信封。
蘇瑾怡撿起信封,封皮上的字跡讓她指尖發顫——是蕭鳴的私印。
她抬頭看向蕭鳴,他的劍還滴著血,月光從破窗照進來,在他臉上割出明暗的線。"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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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餘孽的密信。"蕭鳴的聲音比冰窖還冷,"他們想拉我複國。"他走到蘇瑾怡麵前,伸手要碰她的臉,卻在中途停住,"我燒了所有密信,除了這封...留著給你看。"
蘇瑾怡捏著信封的手在抖。
她想起半月前在郊外,蕭鳴為她擋下刺客時的體溫;想起他教她吹骨哨時,指腹撫過她耳垂的溫度。
可此刻他眼裏的暗沉,像極了三年前慶州城破時,她在城牆上看到的血月。
"你早知道黑蓮教的計劃?"她後退一步,後腰抵上停屍床的棱角,"你讓我查案,是不是也在利用我?"
蕭鳴的劍"當啷"落地。
他伸手扯下外袍,露出腰間猙獰的刀疤——是三年前為救她擋的那刀。"我本想等查清沈知縣的罪證,就告訴你一切。"他的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可他們要拿你當替罪羊,我等不及了。"
巷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沈知縣的聲音穿透夜色:"蘇瑾怡私通逆黨,給我搜!"火把的光映在義莊的破窗上,像無數雙發紅的眼睛。
蕭鳴抄起劍擋在蘇瑾怡身前:"你帶著冷無痕的屍身和密信先走,我斷後。"
蘇瑾怡摸出懷裏的油紙包——那是假信,也是沈知縣劫獄的證據。
她把骨哨塞進蕭鳴手裏:"吹三聲短哨,我在西市藥鋪等你。"不等他回應,她已扛起冷無痕的屍身,從後窗翻了出去。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根繃到極限的弦。
她跑過巷口時,老周從暗處閃出來,手裏提著染血的骨錐:"沈知縣的人全被我困在後巷了,您懷裏的..."
"是能送他上斷頭台的東西。"蘇瑾怡摸了摸衣襟裏的密信和假信,又摸了摸藏著冷無痕屍身的包裹,"明天早朝,我要讓所有人看看,誰才是真正的毒源。"
她望著義莊方向的夜空,那裏飄著幾朵黑雲,像被墨汁洇開的抹布——但她知道,黎明前的黑暗,總要有人提燈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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