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落葉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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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尺瓊月凝,蒼龍八尺瓊一族族長八尺瓊凱隱的長女。身為長姐,月凝自幼便接受著嚴苛的訓練與教導,一身俠肝義膽,路見不平必拔刀相助,斬殺地獄妖魔無數,任誰都想忍不住想要稱呼一聲“女俠”。
    就是這樣一位也曾一度被認為萬年難遇的奇才,卻在成人禮的時候遭遇了不測。那個突然出現的惡魔殺死了在場的所有男性,隻留下她和其他的女性在魔獸的巢穴裏充當繁殖的母體。而這一去便是千年,千年來肉體與精神上的雙重蹂躪早已令她麻木。
    在那個分不清晝夜的囚籠裏,自己不止一次想著自我了解或者就此墮落,可一想到父母還在焦急地找尋著自己,弟弟們還希望讓自己教他們新的劍術,也便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 縱使自己根本看不見希望。
    雖然最後靠著頑強的意誌僥幸存活獲救,但在回到族內聽聞那場叛亂的結果,父親被羞辱,母親也重病不起,自己最喜歡的兩個堂弟一個被斬首,一個被丟下懸崖生死未卜,可謂萬念俱灰。
    她自己也一度想過自我了結,可體內的惡魔每每都會出手幹預。隻得在自我責備與精神內耗的泥沼中不停地掙紮,直到自己看到了尚且年幼還不諳世事的耀塵和輝夜,或許自己還能盡自己僅剩的一切來保護好這倆個弟弟妹妹。
    尤其是在見證小信的舍生取義與擔當之後,藉由伽拉忒亞的權能而重獲肉身的自己更加堅定了這一想法。弟弟妹妹們終究是要成長的,而身為長姐,也當保護好這兩個尚未離巢的雛鳥。
    龍族是以血脈相連的,在感受到輝夜生命垂危的那一刻,自己便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且不論是何人有此等實力,哪怕是頭化生的金翅鳥,自己也勢必要以手中“霜蝶”斬落其項上首級。
    月凝的出現如一道閃電劃破了戰場的死寂,她的刀鋒銳利,氣勢如虹,瞬間改變了戰場的局勢。獨眼人雖然強大,但麵對突如其來的強敵,也不得不重新評估眼前的情況
    “姐……”
    輝夜的身體此刻已經瀕臨極限,她嚐試著去提醒月凝注意這些不死族的招式,但奈何嘴已經說出來話了。
    “不必勉強自己,輝夜。想說什麽在心中默念便是。”
    獨眼人見兩人交談,認為有機可乘,再次揮舞著戰錘衝了過來。但月凝的動作更快,刀法靈動而精準,每一次揮刀都宛如凜冽的寒風一般,與獨眼人的戰錘碰撞,一時火花四濺。
    (注意身後……)
    輝夜心中焦急,盡管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但她依然努力想要提醒月凝。然而,她現在光是保持清醒就已經拚盡全力了。在這種緊張的關頭,即使是微小的疏忽也可能導致致命的結果。
    就在這時,千眼怪似乎從閃光震撼彈的眩暈中恢複了過來,它的眼睛再次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準備對月凝發起偷襲。而巨型僵屍也似乎在等待機會,它的身體開始緩緩移動,似乎在尋找最佳的攻擊時機。
    突然,月凝的身影變得模糊,這是她當年習武時獨創的身法,通過積屍氣擬造出自身的虛影,本體則融入積屍氣中瞬間移動到了另一個位置。與此同時,千眼怪的射線和巨型僵屍的攻擊同時落空,擊中了月凝留下的殘影。
    月凝並沒有停下,她利用這個機會,轉身對著千眼怪斬出了一道強大的刀氣,如同一道寒光,直擊千眼怪的核心。千眼怪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它的眼睛在刀氣下紛紛破碎,整個身體開始崩解。而巨型僵屍也被月凝的反擊所震懾,它的動作變得遲緩,似乎在猶豫是否繼續攻擊。
    “也多虧了小輝夜的以身試險,姐姐我才能找到那傀儡的弱點,一擊必殺。”
    雖然成年後疏於鍛煉,但幼年時習得的武藝和手中這把“霜蝶”足夠斬殺眼前之物。
    “順帶一提,姐姐我現在很生氣,非常生氣!”
    語畢,月凝手中的刀刃燃起了青色的火焰,顯露出殺氣。隨後猛然睜開雙眼,青藍色的蒼焰在右眼中劇烈地燃燒,那是她的怒火。
    “無血開城!”
    (青色的火……月凝姐的蒼炎也已經修煉到了這種境地了嗎?可究竟是……是因為那把刀嗎?)
    (竟然能讓那頭不具備心智的僵屍都感受到恐懼,到底是她眼神的威懾,還是她那把刀的殺氣?)
    獨眼人的心中如此揣測。不過毫無疑問,這個名為月凝的女人的出現著實是在原本的計劃之外。事到如今,隻得犧牲這些寶貴的傀儡了來掩護行動了。
    獨眼人手持戰錘在身後打開一道傳送門,一邊後退一邊開始敲擊身上的鐵甲。鐵甲的敲擊聲像是進軍的鼓點,又好似將軍的號令。將軍的號令不僅驅散了僵屍身上的恐懼,甚至還激起了本能,它扔下手中的巨斧轉身拿起血魔手中的巨劍。
    受到巨劍上血魔法加持的僵屍不止體型膨大了數倍,速度也異常迅猛,眼中的瞳孔也變為了血色。它揮舞著巨劍朝著月凝和輝夜衝了過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巨劍在它手中仿佛輕若無物,每一次揮舞都力道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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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來的變化令月凝不得不先將注意力放在這頭發狂的僵屍身上。不同於那有理智可言的獨眼人會優先消滅自己這個有生力量,這僵屍隻會挑選最近的生物攻擊,而離它最近的卻不是自己是已經毫無抵抗的輝夜。
    “退後!”
    月凝大聲喊道,同時她的身影再次變得模糊,以極快的速度架刀擋在輝夜的麵前,迎接衝鋒的僵屍。那僵屍這次也是絲毫沒有發怵,它就如同猛獸般不停咆哮著,任由身上蒼炎的燃燒也不停下衝鋒的腳步,反而還把速度越提越快。
    見狀,月凝隻好雙手持刀正麵接下衝擊。在碰撞的一瞬間,月凝的刀刃與僵屍的巨劍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火花四濺,蒼炎與血魔法的力量在交鋒中產生了激烈的衝突。月凝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她能感受到僵屍的力量遠超預期,每一次衝擊都讓她的手臂發麻。
    但月凝並未退縮,她深吸一口氣,體內的血液開始沸騰。她將力量匯聚於刀刃之上,霜蝶刀身泛起一層淡淡的霜氣,與蒼炎相輔相成,散發出光芒,像是在積蓄某種力量。刀身的光芒在一次次的衝擊中越發明亮,直到整個刀身都化作一把“光劍”。
    “大政奉還!”
    月凝抓住攻擊間隙斬出一刀,刀身先前積蓄的光芒隨著斬擊一瞬間釋放出來,將那把血魔大劍和僵屍一並化為了塵芥。這一刀與其說是斬擊更像是將刀作為施法的法器,將先前在戰鬥中吸收的能量化作光芒釋放出去。
    與此同時,獨眼人已經退到了傳送門旁邊,他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這些傀儡的犧牲為他的撤退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再會了。”
    “休想!”
    在與僵屍戰鬥的同時,月凝分出一部分注意力鎖定了獨眼人。在獨眼人即將踏入傳送門的瞬間,月凝猛地擲出了“霜蝶”,刀刃如同流星一般劃破空氣,直指獨眼人的後背。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獨眼人像是提前算好了時間,在霜蝶命中他的前一刻關閉了傳送門,消失在二人麵前。月凝的刀刃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但最終隻是徒勞地擊中了消散的傳送門殘留的波動。
    見戰鬥暫時告一段落,周圍的危險也被一一排除,輝夜也不由得放鬆了許多,支撐不住身體無力地躺在了地上。短短數秒,她的意識都要幾近消失,但每次都會被渾身各處傳來的劇痛給痛醒。雖然幾乎全身骨折,內髒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損,但好在心髒的情況姑且算是穩定了下來,這種程度的傷還不足以致命,可對自己來說也需要讓勾玉修複一兩天才能恢複正常活動。
    “對不起,輝夜。姐姐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月凝的聲音中帶著顫抖,她衝過去想要一把摟住輝夜,但看見妹妹有氣無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樣子,擔心會弄傷她隻好盡可能輕地攥住她的發絲。
    (姐……我沒事。)
    看著月凝淚眼汪汪的樣子,輝夜自己的心裏也不是滋味。可惜現在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隻能靠在心中默念想說的話來和姐姐溝通。
    “千萬別睡,耀塵他們馬上就過來。”
    月凝的情緒越來越不受控製,聲音也愈發顫抖,和方才戰鬥時的樣子可謂判若兩人。
    (別擔心,有勾玉在,死不了的。)
    “傻丫頭,以後別這麽莽撞了。小信已經走了,我不想你和耀塵……就算姐姐求你……答應姐姐……好嗎?”
    如果說月凝方才是因為妹妹的傷勢而傷心的顫抖,那現在便是害怕妹妹離開自己而恐懼的乞求。至於輝夜自己,她從未見過姐姐這副樣子。一直以來,姐姐都是家族中的重要支柱,也是她無比尊敬的榜樣但現在,她看到了月凝的脆弱和恐懼。
    (對不起,讓姐姐你擔心了。我答應你……而且我不會再輸了!)
    輝夜很清楚,姐姐也是出於自己的擔心,就和當時在迷宮裏自己力竭的時候一樣。還是龍族內那個老生常談的話題,龍族的家族成員是以血脈相連的,家族是至高無上的,而家人則是最重要的。“兄弟姐妹,夫妻子女”,家族內所有的個體都是被這八個字聯係在一起,這八個字既是紐帶,又是枷鎖,也是逆鱗。
    月凝緊緊握著輝夜的發絲,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這是她千年來第一次如此失控,她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所有的痛苦和失去,但當她看到輝夜瀕臨死亡的那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永遠沒辦法克服這個軟肋。
    “姐姐真的……沒辦法再承受一次這樣的打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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