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的彩衣鎮，柳絮紛飛如雪。魏無羨伸了個懶腰，轉頭看向身旁的白衣仙君："藍湛，咱們都在山上悶了三天了，今天下山逛逛如何？"
    藍忘機正在整理書案上的古籍，聞言抬眸："你想去何處？"
    "就去彩衣鎮！"魏無羨眼睛一亮，從榻上蹦起來，"聽說最近新開了家糕點鋪子，還有那家老酒館的醉蝦做得極好。再說了——"
    他湊到藍忘機耳邊，壓低聲音，"我們都有半年沒回來了，你不想重溫一下"初遇"的地方？"
    藍忘機耳尖微紅，放下手中書卷："好。"
    魏無羨歡呼一聲，飛快地換上一身墨色常服，又殷勤地為藍忘機取來外出穿的月白色長衫。
    自從結為道侶後，他越發喜歡為藍忘機打理這些瑣事，仿佛這樣就能將人牢牢係在身邊似的。
    彩衣鎮比半年前更加熱鬧。青石板路兩旁攤販林立，叫賣聲此起彼伏。
    魏無羨左手拿著一串糖葫蘆，右手拎著剛買的荷花酥，時不時還要湊到藍忘機耳邊說些俏皮話，惹得端方雅正的含光君頻頻搖頭，眼中卻盛滿縱容的笑意。
    "藍湛，你看這個！"魏無羨忽然在一個小攤前停下，拿起一對做工粗糙的木雕小人，"像不像我們？"
    那木雕一個是持劍的端正模樣，一個是橫笛的瀟灑姿態。
    藍忘機仔細看了看，輕聲道："眉眼有三分相似。"
    "我要了！"魏無羨爽快地付了錢，將兩個小木人塞進藍忘機手中，"回去擺在靜室的案頭上，你說好不好？"
    藍忘機小心地將木雕收進袖中，點了點頭。
    不知不覺已近午時，魏無羨拉著藍忘機進了他們常去的那家酒館。
    老板娘見是熟客，熱情地迎上來："魏公子，含光君，好久不見！還是老位置？"
    "正是。"魏無羨笑眯眯地應著，熟門熟路地帶著藍忘機上了二樓臨窗的雅座。
    從這裏可以俯瞰整個彩衣鎮最繁華的街景，遠處還能望見雲深不知處縹緲的山影。
    "要一壺天子笑，再來份醉蝦、清蒸鱸魚、桂花糯米藕..."魏無羨熟練地點著菜，忽然轉頭對藍忘機眨眨眼，"藍湛，今天陪我喝一杯？"
    藍忘機微微蹙眉："魏嬰...你知道的…"
    "就一杯！"魏無羨雙手合十，做出懇求的姿態，"我們都結為道侶這麽久了，你還沒陪我喝過酒呢。再說了，這裏又沒藍氏的人看著..."
    藍忘機沉默片刻，終於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魏無羨大喜過望，等酒上來後，親自為藍忘機斟了一杯。
    澄澈的酒液在白玉杯中微微晃動，散發出清冽的香氣。
    "來，嚐嚐看。"魏無羨將酒杯推到藍忘機麵前，自己則端起另一杯一飲而盡，"不愧是天子笑，還是那麽夠勁！"
    藍忘機遲疑地端起酒杯，在魏無羨期待的目光下淺嚐一口，隨即被辣得輕咳起來。
    魏無羨連忙給他遞茶，忍笑道："第一次喝酒都這樣，慢點喝。"
    不知是酒意上頭還是其他原因，藍忘機的耳尖漸漸染上緋色。
    他慢慢將一杯酒飲盡，放下杯子時，眼神已經有些迷離。
    下一刻，藍忘機就要往桌上倒，魏無羨把人拉到懷裏坐著，果然，不出一會兒，藍忘機就醒了過來。
    "藍湛？"魏無羨試探地喚了一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藍忘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魏無羨一驚，隻見那雙總是清冷的淺色眼眸此刻水光瀲灩，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魏嬰..."藍忘機的聲音比平時低沉許多，帶著幾分沙啞，"你真好看。"
    魏無羨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人——藍忘機居然誇他好看？
    還這麽直白？要知道平日裏想讓這位含光君說句情話，比登天還難！
    "藍湛，你...醒了還是沒醒？"魏無羨小心翼翼地問。
    藍忘機搖了搖頭，動作卻有些遲緩："我沒事。"說著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魏無羨連忙奪過酒壺："別喝了！"
    "魏嬰..."藍忘機突然緊緊抱著他，"我喜歡你。"
    魏無羨的心驀的一軟。雖然兩人早已心意相通，但藍忘機如此直白地表白還是有些受不住。
    他眼神變得有些深邃，低沉而帶著一絲嘶啞的聲音回應："我也喜歡你..."
    "從第一眼就喜歡。"藍忘機繼續道，竟伸手撫上魏無羨的臉頰，"在雲深不知處的山門前，你逆著光而來...那麽耀眼。"
    魏無羨心跳如鼓，既驚訝於藍忘機的醉態，又為這番告白心旌搖曳。
    他握住藍忘機的手："藍湛，你喝醉了，我們回去吧？"
    "不回去。"藍忘機固執地搖頭，忽然湊近魏無羨耳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敏感的皮膚上，"我想親你。"
    魏無羨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他慌張地環顧四周，幸好二樓雅座隻有他們一桌客人。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藍忘機已經輕輕咬住了他的耳垂。
    "唔..."魏無羨渾身一顫，連忙按住愛人的肩膀，"藍湛！這裏不行！"
    藍忘機委屈地看著他，那雙總是清冷的眼睛此刻濕漉漉的，像隻被欺負的小動物。
    魏無羨頓時心軟得一塌糊塗，輕歎一聲，飛快地在對方唇上啄了一下："回去再...好不好？"
    好不容易哄著藍忘機吃完飯，魏無羨匆匆結賬，扶著已經站不穩的道侶離開酒館。
    藍忘機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溫熱的呼吸拂過頸側，讓魏無羨心跳加速。
    "魏嬰..."藍忘機突然停下腳步，指著路邊一個賣糖人的小攤，"我要那個。"
    魏無羨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是個兔子形狀的糖人。他忍俊不禁："藍湛，你幾歲了？"
    "要兔子..."藍忘機執拗地重複，眼神純淨得像個孩子。
    魏無羨無法，隻得買下糖人遞給他。藍忘機接過糖人，卻沒有吃，而是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包好，收進懷裏："給魏嬰留著。"
    這一舉動讓魏無羨心頭一熱。即使醉得不省人事，藍忘機心裏想的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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