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本該在第二天離開的。
    可那場夢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他醒來時，指尖仍在發顫。
    已經好幾天了，他一直在做同一個夢，已經記不清多少次夢中驚醒了。
    這天，魏無羨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衣衫。
    窗外仍是夜色沉沉，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他抬手按住心口，那裏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呼吸微窒。
    “哥哥……”他低聲念著這聲呼喚，像是某種執念，又像是某種祈求。
    他原本不信這些虛無縹緲的夢境，可這一次，他不敢賭。
    於是，他留了下來。
    很快，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了隻等他脫離世界，在此之前，他還有件事要做。
    剝離靈魂碎片的過程，比想象中更痛苦。
    魏無羨盤膝而坐，指尖凝聚靈力，緩緩從心口抽離出一縷幽藍色的光。
    那光芒微弱卻堅韌，如同他心底最深處的那份執念。
    疼痛如刀割，可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再忍忍……”他低語，不知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遠方的某人說。
    終於，兩片靈魂碎片懸浮在他掌心，彼此纏繞，如同宿命般無法分離。他凝視片刻，唇角微揚，眼底卻是一片深沉。
    “藍湛，我來找你了。”
    羨雲宮依舊如故。
    白玉階前落滿霜雪，殿宇寂靜，唯有簷角的風鈴偶爾被風拂動，發出清冷的聲響。
    魏無羨緩步走過長廊，指尖撫過廊柱上的刻痕——那是很久以前，藍忘機練劍時無意間留下的。
    他駐足片刻，忽而輕笑：“藍湛啊藍湛，你這個人，連劍氣都這麽規矩。”
    可笑著笑著，心口卻泛起一絲酸澀。
    殿內，藍忘機靜靜躺在寒玉榻上，眉目如畫，仿佛隻是沉睡。
    魏無羨走近，俯身將靈魂碎片送入他心口。光芒融入的刹那，藍忘機的睫毛似乎輕輕顫了顫。
    魏無羨屏住呼吸，等了許久，可最終，藍忘機仍未醒來。
    他低歎一聲，指尖輕輕拂過他的臉頰，低聲道：“……真是貪睡。”
    青墨和司命趕來時，魏無羨已經交代完所有事情，正站在殿外望著遠處的雲海出神。
    “帝尊，您這次……不多留幾日？”青墨試探性地問。
    魏無羨回頭，唇角揚起一抹懶散的笑，可眼底卻藏著一絲他們看不懂的急切：“不了，有急事。”
    司命皺眉：“可您上次明明——”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魏無羨擺擺手，打斷他的話，語氣輕快，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青墨和司命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帝尊向來隨性，何時這般急切過？
    可還未等他們再問，魏無羨已經轉身，化作一道流光掠向天際，隻留下一句隨風飄散的話——
    “等他醒了，告訴他，我很快回來。”
    雲海翻湧，魏無羨的身影穿梭其中，速度快得幾乎撕裂空間。
    他從未如此迫不及待過。
    明明才分開不久，可思念卻如野草瘋長，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想起藍忘機沉靜的眉眼，想起他握劍時骨節分明的手指，甚至想起他微微蹙眉時的那一聲“魏嬰”。
    “真是……要命。”他低笑，可眼底卻是一片熾熱。
    這一刻，他隻想立刻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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