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又一次體會到了那種靈魂被撕扯的痛楚。
    每次穿越世界屏障時，這種眩暈感都像是有人拿著鐵鉤在他的五髒六腑裏攪動，讓他幾乎要嘔吐出來。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的衣襟，感受到琉璃瓶堅硬的輪廓，裏麵裝著他剛剛收集到的靈魂碎片——藍忘機的一縷魂魄。
    "這次一定要早點見到你，藍湛。"他在心中默念，手指收緊，仿佛這樣就能抓住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人。
    眼前的白光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
    魏無羨眨了眨眼，卻發現視野依然漆黑一片。
    他心頭一緊——難道這次穿越出了差錯，讓他失去了視力？
    還沒等他細想，後背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有人用力推了他一把，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倒去，重重撞在什麽堅硬的東西上。
    從觸感和表皮粗糙的紋理判斷，應該是一棵大樹。
    "誰這麽大膽？"魏無羨心中警鈴大作，本能地想要召喚隨便，卻發現自己體內靈力運轉不暢，又或者說根本沒有一絲靈力。
    就在這時，一股清冷的檀香味鑽入鼻腔，那氣息如此熟悉，讓他的心髒幾乎停跳。
    "藍湛？"他在心中驚呼，還沒來得及確認，唇上突然傳來溫軟的觸感。
    有人吻住了他。
    那人的動作生澀而急切，嘴唇微微顫抖，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魏無羨僵住了，不是因為抗拒，而是因為這氣息、這觸感，他再熟悉不過——是藍忘機，他的藍二公子。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前世他死後，作為神君回歸天界，才通過輪回鏡看到藍忘機在他死後經曆的種種：問靈十三載，等一不歸人；三十三道戒鞭痕；胸口那個與他同樣的烙印...每一幕都像刀子般剜著他的心。
    "這次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受委屈了。"魏無羨在心中發誓，身體先於意識做出了反應。
    他不再抵抗，而是微微張開雙唇，回應著這個吻。
    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身體明顯僵住了，似乎沒料到他會回應。
    魏無羨心中暗笑，趁機加深了這個吻，舌尖輕輕描摹著對方緊抿的唇線。
    "唔..."對方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哼，隨即像是驚醒般猛地後退。
    魏無羨這才意識到自己眼睛上蒙著布——原來不是失明，而是自己蒙上了眼睛。
    他抬手想要扯下布條，卻在半空中被一隻微涼的手握住了手腕。
    那隻手在發抖。
    "藍湛..."魏無羨不假思索地喚出了這個名字，隨即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什麽。
    果然，握住他手腕的力道驟然收緊，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魏無羨能想象到藍忘機此刻的表情——那雙淺色的眼眸一定睜得極大，耳根通紅，既震驚於被認出來，又困惑於他的回應。
    "魏嬰...你..."藍忘機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帶著一絲魏無羨從未聽過的慌亂。
    魏無羨心頭一熱，另一隻手迅速扯下了蒙眼的黑布。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下來，他眯了眯眼，終於看清了麵前的人。
    藍忘機白衣如雪，額前的抹額一絲不苟，隻是此刻臉色蒼白，唇上還帶著方才親吻留下的水光。
    最讓魏無羨心碎的是那雙眼睛——裏麵盛滿了驚慌、羞愧和深沉的痛苦。
    "藍二公子，這麽偷偷摸摸的可不像你的風格啊。"
    魏無羨勾起唇角，故意用輕佻的語氣說道，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藍忘機，貪婪地攝取著這張他思念了千百個日夜的麵容。
    藍忘機的臉色更白了，他鬆開魏無羨的手腕，後退一步，嘴唇動了動卻沒能說出一個字。
    魏無羨能看到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怎麽，親完了就想跑？"魏無羨向前一步，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伸手輕輕撫上藍忘機的臉頰，感受到對方瞬間的顫抖，"藍湛，我知道是你。"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錘，藍忘機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他閉上眼，長睫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聲音沙啞："...我..."
    魏無羨不等他說完，突然用力將人拉入懷中。
    藍忘機猝不及防，整個人撞進他懷裏，僵硬得像塊木頭。
    "我很高興是你。"魏無羨在他耳邊輕聲說，感受到懷中人的僵硬慢慢軟化，"如果是別人，我可能會直接掐死他。"
    藍忘機猛地抬頭，淺色的眸子裏滿是難以置信。
    魏無羨對他笑了笑，那笑容裏沒有往日的戲謔，隻有純粹的溫柔和眷戀。
    "你...不生氣？"藍忘機小心翼翼地問，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其實他更想說的是你不惡心嗎？
    魏無羨搖搖頭，手指輕輕描摹著藍忘機的眉骨，"我為什麽要生氣？"
    "我...冒犯了你..."藍忘機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聽不見。
    魏無羨心頭一酸。他的藍湛，永遠這樣克製守禮，連表達愛意都覺得自己是在冒犯。前世他到底錯過了多少這樣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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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湛，"他捧起藍忘機的臉，直視那雙琉璃般的眼睛，"如果我說，我很喜歡你的"冒犯"呢？"
    藍忘機的瞳孔驟然收縮，呼吸變得急促。
    魏無羨能看到他眼中的掙紮——理智與情感的撕扯，規矩與欲望的對抗。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聲，有人在高喊魏無羨的名字。
    藍忘機如夢初醒，猛地推開魏無羨，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魏無羨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藍湛，今晚子時，我在這裏等你。如果你不來..."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我就告訴所有人，含光君在百鳳山強吻了我。"
    藍忘機回頭看他，眼中滿是震驚和一絲幾不可察的羞惱。
    魏無羨對他眨眨眼，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喧嘩聲越來越近，藍忘機深深看了魏無羨一眼，甩袖離去，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樹林深處。
    魏無羨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那裏還殘留著藍忘機臉頰的溫度。
    "這次，換我來追你，藍湛。"他輕聲自語，"我不會再讓你獨自一個人了。"
    他轉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心中已經開始盤算晚上的會麵。
    這一次，他一定要讓藍忘機明白，他的心意從來不是一廂情願。
    遠處，江澄的喊聲已經帶上了怒氣："魏無羨！你又跑哪去了？圍獵都要結束了！"
    魏無羨揚起標誌性的笑容，高聲應道："來了來了！我這不是迷路了嘛！"
    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藍忘機消失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然後大步朝營地走去。
    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身後投下斑駁的影子，仿佛無數個世界重疊在一起。
    而在他胸前的衣襟裏，裝著靈魂碎片的琉璃瓶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主人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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