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魏無羨發現自己好多了，就站起身，走到藍忘機身邊坐下，魏無羨靠在藍忘機肩頭，感受著對方平穩的呼吸和身上清冷的檀香氣息。
    屋內的火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石牆上，交織成一片。
    "藍湛，"魏無羨的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麽，"你是不是有很多問題要問？"
    藍忘機的手指還停留在琴弦上，指尖微微發涼。
    他側過頭，看著靠在自己肩上的人。魏無羨的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細密的陰影，嘴角還掛著那抹他熟悉的笑，卻比往日多了幾分疲憊。
    最後一個琴音在洞內緩緩消散，藍忘機輕輕按住琴弦，沉吟片刻："魏嬰，那些記憶，還有噬魂戟，都是怎麽回事？"
    魏無羨沒有起身，反而往藍忘機肩上又靠了靠，仿佛這樣能汲取更多溫暖。他望著跳動的火焰，眼神漸漸放空。
    "你的記憶還沒有完全恢複..."他的聲音帶著遙遠的回響，"我們是在下界認識的。
    那時我剛到凡間不久，在一片竹林裏，看見你抱著一把通體漆黑的七弦琴在殺魔物。"
    說到這裏，魏無羨突然輕笑一聲："你知道嗎？你當時白衣勝雪，站在漫天魔氣中，琴音所過之處，那些魔物盡數灰飛煙滅。
    我全部的心神都被你吸引，連身後有隻高階魔物靠近都沒察覺。"
    藍忘機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腦海中閃過幾個零碎的畫麵——竹葉紛飛，琴弦染血，一個黑衣少年驚訝回頭...
    "是你救了我。"魏無羨繼續道，聲音柔軟下來，"也讓我對你上了心。
    後來我們結伴同行，約定等除盡天下魔物，就一起遊曆世界..."
    他的聲音突然哽住，喉結滾動了幾下才繼續："但是沒想到，我中途出事了。
    那時我是下凡曆劫的，神界突然有急事召我回去。我本想與你告別，可事發突然...我就這麽不告而別了。"
    藍忘機感到肩上的重量微微顫抖，他猶豫片刻，終是抬起手臂，輕輕環住了魏無羨的肩膀。
    "因為曆劫中途回歸，記憶不全，曆劫也沒過。"
    魏無羨深吸一口氣，"後來司命告訴我，我該曆的那劫，莫名其妙變成了情劫。他說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按理說曆劫內容是不會變的..."
    魏無羨苦笑著搖頭："情劫是諸多劫難中最難過的。
    司命說，十個神仙裏有九個都過不了情劫，不是魂飛魄散，就是墮入魔道。那段時間，我天天都會夢到一個人..."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可我始終看不清他的臉，也不知道他是誰。我把這個夢告訴司命，他說這或許與我未完成的情劫有關。"
    洞內陷入沉默，隻有柴火偶爾發出劈啪聲。
    藍忘機感到胸口一陣悶痛，那些零碎的畫麵在腦海中翻湧，卻怎麽也無法拚湊完整。
    魏無羨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眼中浮現出一抹追憶的痛色。
    火光在他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將那些隱藏已久的情緒一一照亮。
    "後來，司命告訴我，要想知道原因隻能自己去尋找。"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噬魂戟的紋路，"於是我又回到了我們最初相遇的那個世界。
    當我踏足那片竹林時，所有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你撫琴時微蹙的眉頭，還有我們並肩而立時，衣袖相觸的溫度..."
    藍忘機靜靜地聽著，琥珀色的眸子映著火光，仿佛也看到了那些遙遠的畫麵。
    他感到心髒傳來一陣莫名的抽痛，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扯動。
    "我在那裏恢複了全部記憶，"魏無羨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可是卻找不到你了。
    我翻遍了每一座山，尋遍了每一條河，甚至走遍了我們曾經約定要一起去的地方...沒有你的身影，也沒有你的氣息。"
    他的手指緊緊攥住衣角，骨節發白："我很崩潰，整日整夜地在那片竹林裏徘徊。
    司命看不下去，告訴我或許該去其他世界找找看。"
    說到這裏，魏無羨突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我找了你好久好久，穿越了八個世界，終於在第九個世界找到了你。
    那時你是少年將軍，銀甲白馬，英姿勃發..."
    他的聲音漸漸柔和，帶著說不盡的眷戀："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為什麽會變，也不明白為何你不再記得我。
    正巧那時我要曆情劫，便順理成章地找上了你。"
    藍忘機感到一陣恍惚，腦海中閃過幾個陌生又熟悉的片段——烽火連天的戰場，營帳中的秉燭夜談，還有...一個總是笑著的黑衣少年。
    "後來我們在一起了，"魏無羨的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實現了我們曾經未能完成的諾言。
    我們一起踏遍山河，看盡世間繁華。你教我騎馬射箭，我帶你賞月飲酒...那段日子，美好得像是偷來的時光。"
    屋外的風聲忽然大了起來，吹得火苗劇烈搖晃。魏無羨的影子在石壁上拉長，顯得格外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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