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忘機的指尖輕輕描摹著魏無羨的眉眼，神力如涓涓細流般滲入對方體內。
    這幾萬年來，他早已記不清這是第多少次為魏無羨疏導體內暴走的力量了。
    每一次神力交融，他都能感受到那股蟄伏在魏無羨經脈深處的暴虐氣息——如同沉睡的凶獸，隨時可能蘇醒肆虐。
    但這一次，當他的神力深入魏無羨的丹田時，藍忘機突然渾身一震。
    在魏無羨神力最核心處，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景象——一團漆黑的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動著，表麵不時泛起血紅色的紋路。
    那能量散發出的氣息讓藍忘機瞬間認出了它的來曆。
    "混沌本源..."藍忘機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指尖不自覺地收緊。
    這是創世之初就存在的原始力量，與當年被眾神合力封印的混沌獸同出一源。
    難怪魏無羨總是難以完全控製體內的暴動，難怪連神帝賜予的鎮魂珠都隻能暫時壓製。
    這種力量本就不該存在於任何生靈體內，它會慢慢侵蝕宿主的神智，最終將其變成隻知毀滅的怪物。
    藍忘機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突然想起幾十萬年之前他們剛剛相遇時他的眼睛時不時的都會變紅，又或者是失去意識一段時間，他問魏無羨，他也隻是說是神力運用過度！他一直沒想到是他體內有混沌之力。他為什麽當年沒能早點發現？
    "你一直...一個人承受著這個？"藍忘機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手指卻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幫魏無羨穩定傷勢。
    藍忘機將手掌平貼在魏無羨心口，調動體內恢複不多的的本源神力，緩緩注入對方體內。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當他的寒性神力接觸到魏無羨體內熾熱的神力時，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非但沒有互相排斥，反而如同陰陽魚般完美交融。
    藍紅雙色的光芒在魏無羨經脈中流轉，所過之處，那股黑色能量如同遇到天敵般節節敗退。
    藍忘機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早就發現自己的神力能夠幫助魏無羨壓製暴走，但直到此刻才明白其中緣由——他們的神力本質上是互補的！
    魏無羨的力量如同熾熱烈焰，而他的則似寒潭靜水，二者結合竟能產生一種全新的、更為強大的力量。
    "原來如此..."藍忘機喃喃自語。難怪魏無羨每次從下界回來都疲憊不堪，難怪這次會昏迷不醒。
    沒有他的神力輔助，魏無羨不僅要獨自壓製混沌本源，還要承受下界世界意識的壓製，神力恢複又極其緩慢...
    想到這裏，藍忘機心如刀絞。魏無羨為了收集他的靈魂碎片，竟然默默承受了這麽多。
    那些靈魂碎片所化的"他"雖然陪伴在側，但終究不是本體，無法提供足夠的神力支持。
    藍忘機輕輕撫過魏無羨蒼白的麵頰，目光落在對方緊鎖的眉心上。
    他太了解魏無羨了——這人表麵上玩世不恭，實則比誰都倔強。
    明明體內藏著如此危險的力量，卻從不向任何人訴苦，就連對他也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傻瓜..."藍忘機俯身在魏無羨耳邊低語，聲音裏滿是心疼，"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
    寒玉床散發著幽幽冷光，映照著魏無羨毫無血色的麵容。
    藍忘機仔細檢查了他的狀況——神力幾乎枯竭，經脈多處受損，混沌本源的侵蝕雖然暫時被壓製，但仍在不甘地蠢蠢欲動。
    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藍忘機眉頭緊鎖，迅速在心中盤算著對策。
    魏無羨現在最需要的是神力補充，但在神界之外，想要恢複神力幾乎是不可能的。
    一個世界全部的靈力加起來，恐怕都不及一縷神力的百分之一。
    這也是為什麽神君們從不在下界輕易動用神力的原因——一旦消耗過度，可能需要數百年才能恢複。
    藍忘機突然站起身，雙手快速結印。一道道藍色符文從他指尖飛出，在寒玉床周圍形成一個複雜的陣法圖案。
    這是聚神陣——魏無羨曾經改良過的版本，能夠緩慢聚集周圍的神力。雖然效果有限，但總比沒有強。
    陣法成型後，藍忘機又從袖中取出十二麵小旗，按照特定方位插在床邊。
    這是連環殺陣，一旦有外人闖入，立刻會遭到毀滅性攻擊。
    布置完這一切，他仍覺得不夠，又咬破指尖，在魏無羨眉心畫下一道血符。
    "以吾之血，護汝之魂。"藍忘機低聲念咒，血符漸漸隱入皮膚。
    做完這些，藍忘機才稍稍鬆了口氣。他俯下身，在魏無羨唇角落下一個輕如蝶翼的吻。
    "阿嬰，你好好休息。"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這次換我去把剩下的碎片帶回來。"
    藍忘機最後深深地看了魏無羨一眼，轉身走向殿門。
    在推開門前，他停下腳步，盤膝調息了片刻。
    雖然剛剛蘇醒不久，體內神力不足三成，但他已經等不及了。每拖延一刻，魏無羨就多受一刻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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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門無聲開啟，司命和青墨立刻迎了上來。
    "帝君！"兩人齊聲行禮。
    藍忘機微微頷首："阿嬰需要靜養，任何人不得打擾。"
    他的目光掃過兩人，"我有要事需離開一段時日，羨雲宮就交給你們了。"
    司命聞言大驚："帝君要下界？可您才剛剛蘇醒啊！"
    "無妨。"藍忘機的語氣不容置疑，"阿嬰為了收集我的靈魂碎片，幾乎耗盡神力。如今還剩幾片流落在外，我自當親自取回。"
    青墨欲言又止："可是尊上他..."
    "每日辰時，你們需輪流為他疏導神力。"藍忘機打斷他，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方法我已記錄在此。記住，疏導時務必兩人同時在場，以防不測。"
    司命接過玉簡，神色凝重："帝君放心，屬下誓死守護羨雲宮和尊上。"
    藍忘機點點頭，又交代了一些防禦細節，這才走向羨雲宮後方的傳送陣。
    那裏通往各個下界世界，是魏無羨三百年來走過無數次的路。
    站在傳送陣中央，藍忘機最後回望了一眼寒光殿的方向。
    他知道魏無羨醒來後一定會生氣，氣他又自作主張。但比起讓魏無羨繼續冒險，他寧願承受對方的怒火。
    "等我回來。"藍忘機輕聲說道，啟動了傳送陣。
    耀眼的藍光中，他的身影漸漸模糊。就在即將消失的瞬間，藍忘機似乎感應到什麽，猛地轉頭——
    寒光殿方向，一道微弱的紅光衝天而起，轉瞬即逝。
    藍忘機瞳孔驟縮："阿嬰？"
    但傳送已經無法停止，他的意識陷入了短暫的黑暗。
    在完全失去感知前的最後一刻，藍忘機仿佛聽到了魏無羨的聲音，遠遠地、焦急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藍湛！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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