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為什麽皇甫嵩、朱儁、盧植在漢末的時候成不了什麽事嗎？
    就是因為他們講規矩。
    知道為什麽董卓、袁紹、公孫瓚、曹操、孫堅、劉備能成為漢末群雄嗎？
    因為他們不講規矩！
    規矩就是政治，政治就是規矩。
    眼下尚書台的眾人就是那群講規矩的人，在劉備還是五官中郎將時，他們會把劉備當做五官中郎將來看待。當中劉備是車騎將軍時，在他們眼裏劉備就是車騎將軍。
    可是在漢末群雄眼裏，董卓是董卓，曹操是曹操，至於他是曹司空還是曹丞相，都沒關係，隻要他是曹操就行。
    漢末的群雄們看到大漢這座大廈即將崩塌，但是大廈裏麵的人卻看不到，依舊在守著大廈的規矩，到最後為這座大廈一塊死了。
    “這個皇叔是先帝親封，陛下和陳留王親自拜過的，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去和陛下和陳留王求證。”
    楊彪拱手道：“皇叔說的自然假不了，不必去找陛下求證。”
    劉備將尚書台的眾人看過一遍後，說道：“今日尚書台是什麽議題來著？”
    “是如何處置罪人袁隗的問題。”
    劉備看向說話之人，問道：“司馬公以為該如何處置？”
    司馬防說道：“按律處置！”
    “按律處置？司馬公說的輕鬆，可是要按律處置的話。大漢朝的一個司隸校尉，一個河南尹，沒有陛下的詔書，沒有尚書台的允許，僅憑袁隗一出鬼話，就身首異處，鐵板釘釘的案子，為什麽諸位公卿卻從日談到夜，夜談到明卻總是不定罪呢？難不成他汝南袁氏的權力比大漢律還要大嗎？”
    “如果皇叔認為應該按照大漢律來審判袁隗他們，那就請皇叔把他們送往廷尉府便是，又如何來尚書台這裏撒氣？”
    “司馬公的意思是劉備又要處置他們，可是又怕處置他們，在司馬公眼中我是不是一個色厲內荏之人？”
    司馬防不再說話，劉備突然說道：“那我就把袁隗他們交由司馬公來審理如何？從今日起司馬公就是廷尉了，司馬公可不要讓袁隗他們等的太久了！”
    說完劉備起身離開了尚書台，把一群公卿留在了後麵麵麵相覷。
    看著劉備走後，公卿們圍到司馬防身前，紛紛問道：“司馬公是什麽意思？難道真的要按大漢律對汝南袁氏的進行審判嗎？如果真的要這麽做，那是要和天下士人為敵啊！僅是他們的那些門生故吏的口水就要把司馬公淹死了！”
    司馬防不理會他們卻朝著不發一言的楊彪說道：“楊太尉以為沒意見嗎？”
    楊彪瞥了一眼說道：“兩次黨錮之禍，汝南袁氏均沒有被波及，他是當別人都是傻子，還是把別人都當成瞎子了，如今這把刀砍在了他袁氏的腦袋上，難道就想這麽躲過去了？”
    司馬防從眾人之中穿了過去，走到楊彪麵前，說道：“楊太尉對汝南袁氏好像有一點偏見。”
    楊彪哼了一聲，說道：“車騎將軍是讓司馬公審理此案的，我就不摻合這件事了，司馬公好自為之。”
    說著楊彪起身離開了尚書台，其他公卿瞧著也沒意思，也都陸續地離開了。
    劉備離開尚書台後，簡雍向劉備問道：“玄德想如何處置汝南袁氏？不會真的想把他們殺了吧，到時候天下的士族們可都會與你為敵的。”
    劉備狠吸了一口氣，抓住簡雍的手，手心裏都是汗，甚至還有一些微微的顫抖。
    “憲和可知道我現在的心思嗎？我何嚐經過這些事情？不瞞憲和所言，如今我根本就平靜不下來！”
    不久之後，司馬防果然在廷尉府開始審理起了汝南袁氏殺害司隸校尉樊陵，河南尹許相的案件。
    這件案子不僅成了洛陽城的焦點，甚至還吸引了全天下的目光。
    那日，袁隗在袁紹和袁基的攙扶下到了廷尉府，身後是缺了一隻耳朵的袁術。
    袁公路的那張臉，因為缺了一隻耳朵的原因變得十分陰沉。
    當袁隗看到司馬防那張臉後，嗤笑地說道：“司馬公也投了劉玄德？不知道劉玄德想要怎麽對付我們袁氏一門？”
    司馬防拱手道：“袁公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劉玄德將我袁氏一門拘於薊侯府數月，如果不是想要對我等不利，他又是想做什麽？”
    司馬防說道：“袁氏一門被拘於薊侯府，可缺了吃穿？皇叔可曾對太傅無禮？”
    “司馬公這是何意？”
    “袁公難道就沒想過自己所犯之罪嗎？”
    “我有何罪？”
    “袁公讓袁本初、袁公路二人於洛陽城中殺了司隸校尉、河南尹兩位國家重臣，難道這樣都不算是大罪嗎？”
    袁紹撒開袁隗的臂膀，上前說道：“這是欲加之罪！洛陽誰人不知樊陵、許相二人是十常侍之人？封他們為司隸校尉、河南尹的詔書本就是十常侍矯詔，如果這算是罪過，劉玄德派人於宮中把十常侍殺了，又算是什麽罪責？不過是成者王侯敗者寇罷了！”
    “本初，莫要與司馬公無禮。”袁隗說道：“如果我們真的犯下了如此大罪，司馬公按律處置便是，隻是在這事後不知道司馬公如何麵對著天下的幽幽眾口呢？”
    說完袁隗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司馬防，擺出了一副任君處置的樣子。
    司馬防問道：“袁公想要什麽樣的結果？”
    袁隗又睜開了眼說道：“這不是我這個階下囚能做主的吧，司馬公還是按大漢的律法，早早定下我們袁氏一門的罪責吧！何必要說這些無用的廢話呢？”
    司馬防左右看了一下，歎了口氣說道：“既然這樣，那在下就不再拖延了。”
    司馬防朝袁隗拱了拱手，然後寫下了自己的判詞，袁隗、袁紹、袁術擅殺朝廷大臣，夷三族。袁基事先知情不報，棄市！
    結果出來之後，洛陽震驚，天下震驚。
    之前不會有人想到，會有這樣的判罰，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劉備所在的薊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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