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論學費，一個孩子每年六塊，六個孩子就是三十六塊。
    衣物和其他用品更是大額支出。
    想要養育孩子，必須先有能力承擔這些費用。
    很多家庭隻能讓部分孩子接受教育，其餘則被迫放棄。
    這是現實。
    梁歡隻求溫飽即可。
    在那個時代，每個國民的最大願望便是溫飽。
    梁歡並無奢望，卻意外收獲滿足。
    日常飲食比夢境中過年時還好。
    過去的地主家也難以匹敵。
    所謂的“三轉一響四大件”早已備齊。
    眼看著日子一天天好轉，梁歡滿懷期待地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不曾想，楊建設給她帶來了雙重驚喜。
    中午，一張一萬六千元的存折出現在眼前，已經足夠震撼。
    晚上，又多出一個六千元的存折，讓他們的家庭直接邁入萬元戶行列，而且還是雙份。
    這樣的喜事怎能不讓梁歡激動？
    她本以為攢到萬元遙不可及，如今願望成真，雙眼閃爍著喜悅的光芒：“家裏是不是該添置些什麽？”梁歡思索著，卻發現似乎什麽都不缺。
    三轉一響四大件早已齊備，家裏的暖氣更是別具特色，怎麽看都不像普通人家能擁有的東西。
    楊建設總嫌自家的土製暖氣不夠檔次，但梁歡從不認同。
    那暖氣不僅實用，還顯得格外美觀。
    相比工廠裏的設備，它更像是精致的藝術品。
    梁歡隻能感歎楊建設的標準過高。
    至於添置家具？建設已承諾由他負責，梁歡完全無需操心。
    買衣服？上個月才為家人添置過新裝，如今並不需要額外采購。
    布票和資金都不是問題，梁歡決定隨心所欲地享受這份富足。
    最終，她決定將多餘的錢用於改善生活品質，提升飲食標準，讓全家人的日子更加舒心美滿。
    梁歡仔細琢磨著，家裏樣樣齊備，什麽都不缺。
    聾老太太當初不要零花錢是有道理的。
    家裏日常用品極其充裕，連商店裏都未必能買到。
    樂樂作為楊家的長女，注定和弟弟妹妹不一樣。
    老太太總擔心她受委屈。
    在那個年代，長子長女往往需要付出更多，上學的機會可能輪不到自己，而要讓給弟妹。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並非虛言，而是實實在在的責任。
    楊建設對樂樂不錯，但下麵孩子出生後，誰能保證樂樂不會像其他長女一樣犧牲自我？老太太厚著臉皮向小兩口要錢，就是為防萬一。
    要是真發生最壞的情況，這三千多元足夠讓樂樂嫁得風光。
    這是老太太的私心，但如果楊建設一直疼愛樂樂，這筆錢也可以當作她的私房錢，絕不會浪費。
    梁歡陷入沉思，小樂樂小時候吃了不少苦，可長大後那些苦難似乎都消失了，仿佛她已經提前把一生該吃的苦都嚐盡了，剩下的全是甜蜜。
    看楊建設對她百般寵愛，小樂樂未來定會無憂無慮。
    女人正在思索時，楊建設開門問她在想什麽。
    梁歡隨口答道：“在想小樂樂出嫁的事。”楊建設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我閨女才三歲半，怎麽就要急著嫁人？”
    “再過二十年再說吧！”
    梁歡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了。
    樂樂要到十五年後才談婚論嫁，而這個男人似乎完全不想去想象那個場景。
    都說女兒是父親貼心的小棉襖，果然如此。
    梁歡嗔怪道：“二十年後嫁人，怕是沒人要了。”
    “我們結婚時已經算晚的了。”
    當時他們一個十八，一個二十。
    在城市裏，十八歲的新娘剛踩著婚姻法的底線，算是早婚；可在農村，十七八歲成婚才是常態。
    即便到了六十年後的今天，有些地方依然如此，不過是年紀到了再補辦手續罷了。
    楊建設認真地說：“你太早就生孩子對身體不好，等咱閨女結婚時，你也得二十二歲以後才行。”
    梁歡無奈道：“二十二歲？那不成老姑娘啦？”
    楊建設立刻反駁：“你現在二十歲，正值青春年華，誰會想到你有個這麽大女兒？”
    梁歡得意地笑：“那是你養得好。”
    女人催促道：“快走吧，還得回家呢。”她緊緊攥著手中的存折，這是兩萬多元錢，得趕緊帶回去藏好，不然心裏總不踏實。
    楊建設笑道：“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咱們不是已經到家了嗎？”
    梁歡猛然睜大眼睛：“到家了？”她往外一看，可不是自家胡同口嗎？剛才隻顧著想事情，竟不知不覺就回來了。
    梁歡急忙下車，楊建設輕輕一抬便將三輪車推進院子。
    他麵不改色、氣不長出，看起來毫不費力。
    梁歡咋舌感歎：“男人的力氣怎麽這麽大？”
    這對小夫妻終於回到家。
    院子裏圍了不少人，婁曉娥抱著小樂樂站在聾老太太和冉秋葉身旁，一起欣賞著楊建設早上用冰雕手法製作的雪人。
    這個雪人依照小樂樂的模樣等比例雕刻而成，夜晚時分，雪人內部的燭光透過冰雕散發出迷人的光芒，不僅美麗，更顯匠心獨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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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裏的人紛紛走出來看這雪人，起初隻覺它造型可愛，到了晚上才發現它的精妙之處，無不讚歎。
    小樂樂拍著手歡呼，遠遠看到楊建設夫婦便興奮地喊：“爸爸媽媽，你們回來啦！”周圍的鄰居也對楊建設的手藝讚不絕口，特別是那些技術工人，對他這精湛技藝格外欽佩。
    楊建設則謙虛地說：“就是逗孩子玩的。”
    隨後，他與眾人打過招呼，帶著小樂樂回家。
    院裏的其他人繼續圍著雪人欣賞，隻要沒人破壞，楊建設便不幹涉。
    梁歡將存折放好後，好奇地問冉秋葉為何這麽早就來，通常兩人的下班時間相差無幾。
    冉秋葉笑著回答說學校放寒假了，今天是第一天假期，但為了值班，下周一會輪到她回校。
    "值班倒也沒什麽事。”
    "以後能有更多機會向楊科長討教了。”
    楊建設愣了一下："我們跟你們不一樣，年底最忙的時候，我們可沒空。”
    "談不上討教不討教，您就是給我們樂樂啟蒙的老師。”
    "應該是我們向您請教才對！"
    楊建設忽然想起什麽："老婆，該給冉老師束修了吧？"
    冉秋葉大吃一驚，這正聊得好好的，怎麽突然提到工資？
    冉老師急忙擺手："楊科長，您千萬別給。
    您平時給的已經超出工資好多了，我不能收。”
    冉秋葉哪好意思開口要？
    每次回家，梁歡都會塞滿東西給她：點心、蔬菜、水果，每樣都堪稱珍品，市麵上極難見到的。
    楊建設做的點心，比禦膳房的還精致，這是真正的禦廚親手製作，錢都買不到。
    冬天的蔬菜水果更是稀有，普通人家根本得不到。
    梁歡和楊建設一樣大方，送東西時從不吝嗇。
    冉秋葉知道，這些東西雖然不是買的，而是自家大棚種的，但依然非常值錢。
    皇城根大飯店的黃經理和玉華台的餘經理對這些蔬菜水果的渴望，冉秋葉都了解得很清楚。
    這些蔬菜水果有多珍貴，無需多言。
    尤其難得的是，這些蔬果質量極高，即便在夏天也不一定能找到這麽好的。
    點心、蔬菜、水果加起來，早就超過了三四十的總價。
    你說冉秋葉還能再要嗎？
    此外，她借給小樂樂開蒙的機會，將葉大爺和楊建設的話寫進了《百姓日報》，也因此獲得了單位一級工資的晉升。
    過去一年，相當於多賺了好幾個月的收入。
    這麽多的好處，讓冉秋葉實在不好意思再拿之前楊建設承諾過的束修。
    梁歡趕忙道歉：“哎呀，冉老師，瞧我這記性差。”
    “若不是建設提醒，我都快忘了。”
    她隨意拿出兩張鈔票，握住冉秋葉的手，“啪”的一聲，把錢放到冉秋葉掌中。
    梁歡特別誠懇地說：“冉老師，您教導小樂樂啟蒙，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您付出勞動，這是應得的報酬。”
    “一定要收下！”
    冉秋葉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著手中的兩張紙幣，驚訝得張大了嘴。
    這也太慷慨了吧！
    一張是十元，另一張是五元。
    婁曉娥疑惑地看了梁歡一眼，記憶中約定的似乎是一個月五元吧？
    這已是原先的三倍。
    冉秋葉一個月工資是多少？
    提升後也隻有三十一元。
    十五元可是她半個月工資還多。
    實在太誇張了。
    婁曉娥想開口，
    身旁的老太太輕輕踢了她一下。
    婁曉娥瞬間意識到不該多言。
    這個數額不對勁，也不是她該插嘴的事。
    那是楊建設夫婦與冉老師之間的事。
    冉秋葉不僅教小樂樂，還額外教她和梁歡。
    她理應稱冉秋葉為老師。
    哪有插話的資格？
    冉秋葉內心震撼。
    十五元！
    她每月僅留五元自用。
    其餘全交給了父母。
    若多出十五元，能買多少衣物、看多少電影、欣賞多少話劇？
    冉秋葉對梁歡的大方深感震撼。
    她猶豫著說：
    “這……太多了！”
    梁歡在工廠鍛煉得成熟了，
    身為工會婦女委員，
    說話很有分寸。
    “冉老師，我得叫您老師。”
    "您每日夜晚悉心教導我們三人，實在讓您操勞了。”
    "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往後還請多多指教。”
    "樂樂聰慧，我自覺愚鈍，還望您多費心。”
    婁曉娥隨即附和道："冉老師，我也覺得自己愚笨，還請您多多包容。”
    冉秋葉有些慌亂，目光求助於楊建設："楊科長……這……"
    楊建設笑著寬慰："這是您應得的，收下吧。”
    一番勸說後，冉秋葉才接過。
    她臉上泛紅，激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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