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兵嘴裏叼著的半截香煙，“啪嗒”一聲掉落在腳下，濺起一小撮塵土。
    他那張飽經滄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孩童般的驚恐與敬畏。
    槍林彈雨他沒怕過，缺食斷糧他挺過來了，可這種隻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場景，活生生地展現在眼前，徹底擊潰了他堅硬的神經。
    “爸！這是爸一直想要突破的技術啊！”
    人群中，張曉猛地發出一聲尖叫，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被嚇傻，反而雙眼迸射出無比熾熱的光芒，像一頭餓狼般撲到那片小小的番茄地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觸摸那些青澀的果實，卻又在最後一刻停住，生怕自己的魯莽會破壞這神跡。
    他猛地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盯著徐野，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而變得尖銳刺耳。
    “這項超快速生長技術，我父親的實驗室投入了無數資源，耗費了數十年心血，也僅僅是在理論上取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進展！竟然……”
    這項被譽為“上帝禁區”的頂尖科技，就這麽輕描淡寫地，被徐野用一個小小的噴瓶實現了！
    就在此時，直播間一條金光閃閃、特效拉滿的彈幕橫貫屏幕，id赫然是那位神秘的【首富張總】。
    【首富張總：徐野小友！此等神物，老夫願傾盡家財求購！價格任你開！隻要能讓老夫的私人莊園也用上這等奇跡試劑，一切都好商量！】
    徐野瞥了一眼那條土豪氣息十足的彈幕，嘴角微揚，語氣卻依舊平淡。
    “張總太客氣了。這玩意兒是我運氣好，偶然從係統裏刷出來的消耗品，總共就三份，用一份少一份，概不外售，還請各位老板海涵。”
    徐野話音未落，江哲像是被電流擊中一般，猛地從石化狀態中驚醒！
    他一個箭步衝到徐野麵前，那速度快得不像一個剛剛還在土地裏刨食的“牛馬”。
    他的目光，如同磁石死死地黏在徐野手中那個不起眼的金屬噴瓶上，眼神中充滿了狂熱、虔誠，以及一種近乎瘋魔的癡迷。
    仿佛那不是一個普通的噴瓶，而是盛放著生命之泉的聖杯，是所有農業科研工作者夢寐以求的終極圖騰！
    “野……野哥！”江哲的聲音帶著哭腔，還有一種壓抑不住的激動，他伸出顫抖的雙手，小心翼翼地，像是生怕驚擾了神明一般，輕輕地、近乎膜拜地捧住了徐野握著噴瓶的手。
    “野哥！求求您！這個試劑……這個神藥……能不能……能不能……”
    他語無倫次，前言不搭後語，但那眼神中噴薄而出的渴望與崇拜，卻比任何華麗的辭藻都更加直擊人心。
    身為農業大學的高材生，對於這種能夠徹底顛覆現有農業體係，甚至改變人類命運的生長促進劑，他有著近乎宗教般的狂熱信仰。
    如果說之前他對徐野是畏懼、是屈服，那麽在親眼目睹這神跡之後，徐野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經從一個實力強大的幸存者，直接躍升為無所不能的“神明”！
    他恨不得立刻五體投地，頂禮膜拜，拜徐野為“現代神農教教主”！
    “野哥！”江哲“噗通”一聲，雙膝重重地砸在地上，膝行到徐野腳邊，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涕泗橫流，哪裏還有半分曾經象牙塔天之驕子的矜持與傲慢。
    “隻要您把這個試劑……哪怕隻給我一滴！讓我研究一下！我江哲，從今往後，給您當牛做馬！不！我給您當最忠心的狗！您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您讓我去掏變異蚯蚓的糞，我絕不皺一下眉頭！”
    徐野被江哲這突如其來、堪稱癲狂的舉動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無奈地低頭，看著抱著自己大腿，哭得稀裏嘩啦，形象全無的江哲，心中暗自嘀咕：這文化人一旦瘋魔起來，還真是比普通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行了行了，你先起來說話。”徐野微微蹙眉，想把江哲從地上拉起來。
    “這玩意兒是我從係統商城裏偶然刷出來的，一次性的消耗品，我自己都還沒搞明白它的具體成分和原理，更別提給你研究了。”
    他說的倒也是實情，這“高效生長促進劑”確實是新手大禮包裏的驚喜，商城裏根本就沒上架過，屬於可遇不可求的稀罕物。
    “偶然刷出來的？”江哲聞言，非但沒有絲毫失望，反而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眼睛驟然亮得嚇人。
    他猛地抬起頭，臉上還掛著狼狽的淚痕和泥汙，眼神卻堅定得如同淬火的精鋼。
    “那就是說……還有可能！還有可能再刷出來？！”
    他聲音嘶啞，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期盼。
    徐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不過這概率嘛，就不好說了。”
    “我來！”江哲猛地打斷了徐野的話，他一把抹掉臉上的眼淚和鼻涕，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爆發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光芒。
    他像是瞬間想通了什麽關鍵，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之前的恐懼、屈辱、絕望，在這一刻仿佛被一股更加強大、更加熾熱的情感所取代。
    “野哥！您放心！”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回蕩在這片剛剛見證了奇跡的土地上。
    “從今天起，我江哲這條賤命，就徹底賣給您了！我要幫您種地！我要在這該死的末日廢土之上，為您開墾出最大、最豐饒、產量最高的農田！我要讓咱們的庇護所，糧食堆積如山，蔬菜瓜果四季不斷！我要用我這雙手，用我這顆腦袋，為您創造出源源不斷的價值！”
    江哲那番堪稱賭上了一切的效忠宣言，擲地有聲，回蕩在剛剛見證了神跡的土地上，餘音嫋嫋。
    徐野嘴角抽了抽，看著眼前這個上一秒還涕泗橫流，下一秒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農業高材生，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
    這戲劇性的轉變，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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