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嗅到大戰氣息的公孫度，也正愁眉不展。
    早先自己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隻是看到烏桓大舉進攻，便急忙給曹操、袁紹分別送去了“請戰書”表示願意配合擊退烏桓聯軍。
    信剛發出去沒多久，陛下那邊就傳來了保護丞相對抗異族的詔書。
    讓公孫度始料未及的是，詔書裏居然還有一條袁紹反賊，人人得而誅之。
    這讓本來還想著趁機撈點戰功的公孫度犯了難。
    本以為是曹袁聯手抵製異族的局，沒想到是袁紹縱容異族圍殺曹操的局。
    自己可是提前向兩家分別表了態，答應不論發生什麽，都會盡力協助。
    兩家也都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回應，還都許以高官厚祿，對自己表示了感謝。
    自己等於是應承兩家還都收了人家許諾的好處。
    現在形勢突變，自己一下成了兩家生死存亡的關鍵因素。
    “父親，別猶豫了。”
    見公孫度看著手裏曹袁兩家陸續送來的交涉文書發愁，二兒子公孫恭不由勸道：
    “咱們家經營遼東這麽長時間，不管中原打成什麽樣，不還是好好的嗎？
    現在隻不過是曹袁之爭，誰輸誰贏對咱們來說都沒影響。
    您隨便選擇一家聲援一下做做樣子就好，何必在這發愁呢？”
    “黃口小兒，你懂什麽？”
    公孫度被打斷思緒，沒好氣道：
    “一天天就知道和那些腐儒瞎混，軍政上邊的事你是一點都不學。”
    歎口氣後，公孫度收斂脾氣，為難道：
    “曹袁這一戰可不是以前那樣簡單的諸侯爭鬥，勝負很有可能影響今後天下的格局。
    咱們名義上還是漢臣，即便自立為王，那也是用的漢家名爵。
    若是天下格局有變，對咱們會有很大影響。”
    “父親，咱們遼東偏安一隅，隻為朝廷守著東北邊疆。
    中原諸侯隨便打他們的，誰又會有餘力和興致跟咱們過不去？
    我看您就是杞人憂天。”
    公孫恭對公孫度的話不以為然，他的認知裏，自己家就是遼東的土皇帝。
    而且遼東地處偏遠還十分寒苦。
    動不動就得和異族拚命。
    這種地方，那些中原的世家大族和諸侯根本不會正眼看一下。
    隻要自己家好好守著這塊地，忙著逐鹿中原的那些士大夫們肯定不會為難遼東。
    他們還巴不得有人幫他們守著邊境苦寒之地呢。
    “你還是不了解曹丞相這個人。
    你以為我擔心的是保不保得住遼東地盤和現在的地位？
    我擔心的是這次一旦站錯對，咱們九族還能不能在！”
    “二弟，我覺得父親擔心的不無道理。”
    在一旁靜靜分析局勢的大兒子公孫康，見父親說出了心裏的擔憂，立刻表示了認同。
    “袁紹坐擁四州之地，手下謀士、武將不計其數，更是有號稱百萬大軍。
    這麽雄厚的實力，竟然能被曹操一個四戰之地苦苦掙紮的小勢力逼到這般田地。
    這場大戰的勝負顯而易見。
    也隻是袁紹投降還是頑抗被滅的區別。
    如果曹操勝，這天下確實會大變。
    對咱們來說，也是機遇和風險並存。
    這事很微妙，二弟你可不能不當回事啊！”
    父子三人一番討論，最終決定再觀望幾天。
    看看本該完勝的曹操，在異族大軍和袁紹聯合之後，會有什麽樣的表現。
    假如曹操顯露頹勢，那他們就名麵上保持中立，暗中交好袁紹。
    甚至可以適當地幫袁紹加快一下擊敗曹操的進程。
    隻要袁紹勝，他們就還是雷打不動的遼東之主。
    但反之，隻要曹操能讓他們看到破局的希望，他們就直接站隊曹操。
    以最快的速度最低的姿態，依附曹操。
    以便在曹操獲勝之後能第一時間撈到足夠的好處。
    畢竟曹操挾天子，代表的是朝廷。
    異族又是和朝廷絕對對立的那一方。
    假如在曹操被異族和袁紹圍攻的時候，自己不盡早站隊。
    一旦曹操破局，自己很有可能是第一個被曹操清算的。
    無他，因為離得近，各種意義上的近……
    ……
    幽州以北，燕山、太行山脈交匯處，有一段長城未連接起來的缺口俗稱北口。
    由此向北可到達長城外圍，東西連通，烏桓、烏丸、鮮卑等異族聚集地。
    燕山腳下、西邊的平原、東邊的草原，就是那些遊牧民族賴以生存的棲息地。
    由此向西南，沿著兩山之間的穀道可穿過周、秦、漢三代修的長城，直接到達上穀郡沮陽縣、居庸縣。
    在沮陽縣之前，也可分兵東西南三路，直達代郡、漁陽、薊縣。
    如今高幹逃跑、並州邊防軍被抽離。
    導致雁門、西河這幾處防範南匈奴、鮮卑的關隘和長城失去了警備力量。
    這也給了步度根、呼廚泉等並州異族大舉入侵的機會。
    連年的河北大戰，也讓幽州北邊警備力量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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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桓見並州放空，漢庭無力組織有效防禦。
    這才打起了南下幽州的主意。
    本來應該有重兵把手的北口一線，也變得薄弱不堪。
    用他們自己的話說就是：
    漢人把門打開了，我們還老圍著長城轉什麽？
    直接從“門”裏進他不好嗎？
    這也讓原本烏桓最常攻略的遼東地區成了眼下最安全的地方。
    於禁等人兵力不足，又要防著並州、冀州方向的袁紹。
    因此也就忽略了長城一線的防禦。
    直到決定千裏奔襲，於禁等人才把目光放到北口一線。
    此時的烏桓聯軍已經到達沮陽縣以北，兵分三路。
    隻有北口聯結燕山一帶的大營還留著數萬軍隊保證退路暢通。
    曹休答應執行千裏奔襲計劃後，帶著麾下兩千虎豹騎，還有鮮於輔支援的一千幽州突騎。
    共三千兵馬，在幽州突騎裏數百已經被收編的烏桓騎兵帶領下，繞開聯軍進攻主力，一路向北，直撲北口大營。
    速仆丸壓力很大，既要守住退路和大營，又要想辦法聯絡遼東公孫度。
    但是到了北口大營一看，速仆丸壓力頓時大減。
    先不說這裏距離幽州足夠遠，就說地形，他占據的是整個穀口的上峰入口。
    整個大營把入口堵了三層。
    從大營的了望塔往下看，整個穀道盡收眼底。
    左右都是山路、峭壁，一般人想從兩邊繞後，幾乎不可能。
    這麽多有利因素在，也讓速仆丸把主要心思都放在了怎麽拉攏公孫度身上。
    “大王，您說漢軍頂不住大軍圍攻時，會不會冒險過來斷咱們後路？
    幾百年來，他們可沒少幹這事。
    卑職看您自從來了以後，很少關心大營防禦，害怕發生意外，所以……”
    正當速仆丸苦思如何拉攏公孫度的時候，身邊的心腹族人擔心地提醒了一句。
    “畢竟漢軍多狡詐，咱們總是吃虧，卑職不想咱們剛崛起的部落就這麽栽在漢軍手上。”
    速仆丸沒有生氣也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拉著心腹來到了嘹望樓。
    “你看，假如你是漢軍，這樣的地形你要如何攻打？
    難不成漢軍還能長了翅膀飛上來？”
    心腹見速仆丸有恃無恐，害怕再多嘴會激怒他，招來殺身之禍。
    隻能擔心地看著東邊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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