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信都第三天，休整過來的袁紹，立刻召集麾下所有文武，討論降曹事宜。
    人還沒到齊的時候，袁紹麾下的那些人就很自然地分成了幾個小群體。
    田豐、沮授為首的是那些寒門或者底層靠軍功拚殺上來的武將和部分文官。
    辛評、逄紀為首的是大多數擔心家族根基的士族代表。
    剩餘都是早就厭倦了曹袁之爭，一心想著趕快結束戰亂的人。
    這裏邊大部分都是傾向曹操的，包括許攸、閆柔、牽招等人。
    也有一些喪失信心，打算遠離官場的人，比如崔琰、高柔等。
    “主公是不是最近受到的打擊太多，神誌不清了？
    冀州這麽雄厚的實力，居然還一心降曹？”
    “當年主公意氣風發的時候，咱們也算跟著主公風光過了。
    如今主公落難，不論他做什麽選擇，我都支持主公！”
    “唉！這天下要亂到什麽時候？主公這樣的人物都不能自保，難道曹操才是那個最終平定天下的人？”
    “天天打來打去，到最後受苦的還是百姓，消耗的還是大漢的氣運。
    我看不如趁機隱居，眼不見心不煩。
    什麽時候真正能平定天下的英雄出現，我什麽時候再出來輔佐！”
    聽著眾人的議論，袁紹神情呆滯，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主位上。
    “諸位，請先停止討論，聽我說兩句話！”
    做了好久的心裏建設，袁紹終於還是開口了。
    見主公發話，眾人頓時都看向袁紹，嘴裏的議論也戛然而止。
    雖說大家都明知道袁紹要做什麽，但在袁紹正式說出來之前，他依舊是河北之主，大家的主公。
    該有的尊敬還是要有的。
    何況降曹不一定就代表袁紹以後就什麽都不是了。
    以他和曹操早年的交情，加上袁紹在還有一戰之力的時候主動投降。
    曹操就未必不能給袁紹一個好的歸宿。
    見眾人安靜下來，袁紹深吸口氣，鄭重道：
    “曹袁大戰，打到這個份上，我已經輸了。
    從上到下輸得很徹底。
    沒有什麽好說的，為了諸公和河北百姓能早點安定下來。
    我決議放棄河北，投降曹操！”
    “哇！”
    盡管大家都有心理準備，但是真正聽到袁紹說投降之後，眾人還是爆發出一陣驚呼。
    不論懷的什麽心思，也不論之前大家是怎麽看待這件事的。
    真到了正式投降的這一天，所有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田豐、沮授等人也隻是下意識地長歎一聲，就不在多說什麽。
    用沉默表示願意追隨袁紹。
    辛評雖然想說些什麽，但是一想到早就投降曹操的辛毗，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逄紀見眾人反應如此之大，仿佛看到了希望，趕忙出列高聲道：
    “主公！諸位同僚，請聽我一言！”
    袁紹既然選擇了投降，那他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也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不但如此，還有田豐、沮授提前背書。
    這也讓袁紹在聽到逄紀的話後，反應很平靜。
    伸手示意眾人安靜後，袁紹笑著看向逄紀。
    “元圖先生，有何高見，不妨直言。
    不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怪罪。”
    逄紀對於袁紹如此平靜柔和的表現先是一愣。
    遲疑片刻後，還是恭敬地跟袁紹施禮。
    待袁紹點頭示意後，這才誠懇道：
    “主公，曹操這人不可信啊！
    當年第一次曹袁大戰開始，他就用各種方法在暗中攪亂咱們內部。
    我敢說，在場還有不少人都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這種為了勝利不擇手段的人，假如得到了河北，咱們這些他曾經的敵人必然不能善終。
    您可不能因為他沒有用俘虜、百姓的性命來威脅您，您就把他當成好人啊！”
    袁紹從當年挑唆豫州起義失敗的時候，就發現麾下之人有不少貓膩。
    劉備那麽恨曹操的人，他肯定不能提前告訴曹操豫州會有人叛變。
    曹操能提前布局，快速做出反應，肯定是自己身邊有人漏了風聲。
    但是礙於麵子，他都沒有深究。
    畢竟都是跟隨自己的老部下，他們做的那些，其實不足以讓自己失敗。
    更多的還是因為自己多謀少斷誤事。
    聽到逄紀提起暗中攪亂內部這話，袁紹並沒有給出驚訝的反應。
    而是付之一笑。
    “打仗不就是爾虞我詐的事嗎？
    技不如人我認了。”
    說著，袁紹目光在眾人之間掃視一圈，然後嚴肅道：
    “投降的事我意已決，你們不必再勸。
    至於曹操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自有判斷。
    還有就是，這次投降我不強求。
    願意跟著我去的，我歡迎。
    不願意降曹的，你們現在就可以走了。
    我絕對不會為難任何人！”
    此言一出，堂下眾人都是一陣沉默。
    之前不論有什麽想法，不管心裏想好了多少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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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這一刻，卻沒人再有心思開口了。
    因為已經不需要了，袁紹不再像以前那樣，傾聽每個人的想法，然後做出一個擇中的決定。
    這次，袁紹過於果斷、過於有主見了……
    建安七年四月底，袁紹率領麾下眾人出信都南門三十裏迎接來受降的劉徹。
    麾下眾謀臣武將裏，隻有崔琰、高柔等少數對官場失去信心的人不在。
    其餘不論什麽立場，皆跟隨袁紹一同出城投降。
    用逄紀、辛評等人的話說，就是袁紹這主公對他們有知遇之恩。
    而且對待麾下將士也算問心無愧。
    在這種情況下，怎麽能因為自己一時的利益，做了那拋棄舊主的不忠之人？
    劉徹看見袁紹率領眾人已經迎了過來，興奮的連忙下馬步行去收降。
    給與了袁紹以及起麾下眾人應有的尊重。
    “本初兄！我要替中原、河北乃至天下百姓謝謝你！”
    剛一到袁紹跟前，劉徹當即恭敬地躬身行禮。
    “若是沒有你深明大義，河北還不知道要戰亂多久。
    並州還有南匈奴、鮮卑虎視眈眈，大漢百姓不知道還要受多少無妄之災！”
    袁紹雙手捧著冀州牧的大印還有河北個郡縣的戶籍、軍備賬冊，鄭重地遞給了劉徹。
    “孟德兄，你我同為漢臣，還希望你能不忘初心，為匡扶漢室而戰！
    這河北千裏沃野、數百萬百姓，我今天就正式交給你了！”
    劉徹連忙雙手接過袁紹遞上來的東西，笑道：
    “蒼天、黎民以及在場諸位為證。
    我曹孟德一定善待河北、天下百姓。
    為匡扶漢室而戰！
    若是違背今日誓言，就叫我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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