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群書漂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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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血浸黃沙刀吟斷喉
項少龍的玄鐵刀磕在沙礫上濺出火星時,喉間的腥甜已漫過舌尖。他單膝跪地,看著對麵的“鐵麵修羅”舉起鋸齒刀,甲胄縫隙裏滲出的血珠滴在黃沙上,暈開暗紫的花——這是他第49次踏入死鬥場,卻第一次覺得,死亡離得如此之近。
“項少龍,你敗了。”鐵麵修羅的聲音透過青銅麵具傳來,帶著冰窟般的冷意,“當年你斬我兄長時,可曾想過今日?”
風沙掠過鬥場高牆,卷著看台上的歡呼聲灌進耳孔。項少龍盯著對方刀刃上的倒鉤——那是用他送給亡妻的銀簪熔鑄的,三個月前第一次死鬥時,他就認出了這抹熟悉的弧度。喉結滾動間,他想起臨來前,女兒小蟬塞在他掌心的平安符,用碎布縫著“爹歸”二字,此刻正隔著衣料貼著心口,硌得生疼。
“想過。”項少龍忽然笑了,笑聲裏混著血沫,“所以每次揮刀,都當是最後一次——你兄長的仇,我認;可這死鬥場吃的人血饅頭,我不認。”
鋸齒刀破空而來時,他側身滾進沙坑,刀風擦過耳際,扯落幾縷灰發。五年前,他還是驍勇的邊關守將,因拒交軍餉被誣“通敵”,扔進這大漠深處的死鬥場,成了權貴們賭錢取樂的“活靶子”。四十九場死鬥,他斬過馬賊、殺過流寇,卻第一次在對手眼裏,看見和自己一樣的恨——那是被命運釘在十字架上的困獸之怒。
“不認?”鐵麵修羅忽然卸下麵具,露出左臉猙獰的燒傷——正是當年項少龍為救百姓,火燒糧草時落下的疤痕,“你護的是百姓,我毀的是全家!這黃沙下埋著的,不是你的榮耀,是你我這樣的人,被剜出來的肝腸!”
刀刃第三次劃過項少龍的左臂,玄鐵刀終於脫手。他踉蹌著撞向鬥場邊緣的木欄,指尖觸到圍欄上的刀痕——那是前幾日死去的少年刀手刻的“娘等”,歪歪扭扭的字跡裏,還凝著未幹的血珠。看台上的達官貴人在歡呼,有人舉著金葉子高喊“買修羅勝”,有人捏著骰子罵罵咧咧,卻沒人看見,圍欄角落蜷縮著個撿兵器的小乞兒,正用破布偷偷擦他滴落的血。
“殺了他!殺了他!”看台前排的紫袍富商拍著欄杆,腰間的玉扳指閃著冷光——正是當年誣陷他的副將。項少龍忽然想起入伍前,父親教他握刀時說的話:“刀是護人的,不是殺人的,若有一日你舉刀向百姓,便剁了這雙手。”此刻望著自己染血的手,他忽然覺得,父親的話像把鈍刀,正一下下剜著心口。
“動手吧。”項少龍閉上眼,卻聽見“當啷”一聲——鋸齒刀落在他腳邊。鐵麵修羅跪在沙地上,渾身發抖:“你為什麽不躲?為什麽不還手?當年你燒了糧草,我娘和妹妹……”
“我知道。”項少龍睜開眼,看見對方眼底的淚混著沙粒落下,“那天我看見你娘把最後一塊餅塞進你手裏,自己抱著妹妹往火裏衝——這五年,我每晚都夢見她們的臉。”他摸出懷裏的平安符,遞給對方,“我女兒小蟬,和你妹妹當年一般大,總說‘爹的刀能砍星星’……可星星沒砍到,卻砍碎了別人的家。”
風沙忽然變了方向,卷著細沙糊在兩人臉上。看台上的喧囂聲漸漸模糊,項少龍聽見遠處傳來駝鈴聲——是商隊路過,帶著中原的麥香。他忽然想起死鬥場的廚子老周,臨終前塞給他半塊烤餅:“項爺,咱老百姓不懂啥家國大義,就知道你沒殺過一個手無寸鐵的人。”
“起來吧。”項少龍撿起玄鐵刀,刀刃對準自己咽喉,“你殺了我,給你娘和妹妹報仇,然後帶著這把刀,離開這兒——死鬥場的血,不該再流了。”
鐵麵修羅盯著他咽喉滾動的喉結,忽然想起兄長臨終前的話:“若有機會,去看看項少龍,他不是壞人,隻是被壞人逼成了刀。”指尖觸到項少龍掌心的繭,和兄長握槍時的一模一樣,忽然悲從中來,一拳砸在沙地上:“你以為死了就能還清?我要你活著——活著記住,這世上最鋒利的刀,從來不是玄鐵,是人心!”
看台上傳來驚呼聲——紫袍富商拍案而起,喝令守衛上前。項少龍忽然抓起鋸齒刀,反手砍斷圍欄繩索,塌落的木欄砸向看台,驚散了那些舉著金葉子的手。他拽著鐵麵修羅滾進地道,聽見小乞兒在身後喊:“項爺!你的平安符!”
地道盡頭是大漠的月光。項少龍望著鐵麵修羅摘下麵具,露出右臉未被燒傷的半張臉——竟和他死去的副將有七分相似。忽然想起副將臨刑前的苦笑:“對不起,我也是為了救我娘……”風沙掠過兩人發間,把所有的恨與悔,都埋進了黃沙裏。
“你走吧。”項少龍把玄鐵刀塞給對方,“帶著它去中原,找個莊子,娶個媳婦,生個娃——別讓這刀再沾血了。”
“那你呢?”鐵麵修羅望著遠處死鬥場騰起的火光,聽見守衛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項少龍摸出小蟬的平安符,在月光下晃了晃:“我啊,得去看看我女兒——她該放學堂了,說不定又把平安符縫歪了。”他轉身走進風沙裏,背影漸漸模糊,唯有腰間的刀穗,還在風裏飄著,像朵不肯落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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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死鬥場的大火燒了整夜。小乞兒抱著項少龍的平安符,在地道裏發現了半塊烤餅,餅上用刀刻著“給天下沒家的孩子”。他忽然想起項爺說過的話:“刀能殺人,也能救人,就看握刀的人,心裏裝的是恨,還是愛。”
當第一縷晨光爬上沙丘時,鐵麵修羅站在大漠邊緣,望著中原的方向。他摸了摸懷裏的玄鐵刀,刀刃上“護民”二字被風沙磨得發舊,卻仍在晨光裏閃著光——那是項少龍用鮮血刻下的字,此刻正順著他的掌心,慢慢滲進心裏。
而項少龍,此刻正蹲在小蟬的學堂外,隔著籬笆看女兒背書。她的聲音清亮,混著晨露與麥香,飄向遠方:“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他摸了摸臉上的胡茬,忽然笑了——這一次,他不想再做“藏器於身”的刀,隻想做個“護女於懷”的爹。
風沙掠過籬笆,掀起小蟬的衣角。她忽然轉頭,看見籬笆外站著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卻笑得比陽光還暖。平安符從她袖中滑落,落在草地上,“爹歸”二字沾了晨露,竟像開了兩朵小小的花——那是比任何刀光劍影都更溫暖的光,是比任何仇恨都更長久的生之希望。
至此,第十五回以“刀與心的和解”砸開彩蛋:死鬥場的血雨腥風裏,仇恨最終敗給了對“生”的眷戀——項少龍的“第49次死鬥”,不是武力的終結,而是心性的重生。用“平安符”“烤餅”“學堂書聲”等意象,讓鐵血裏開出溫柔的花,暗合“死鬥場不死,人心不死”的內核。下一回可寫兩人隱姓埋名後的生活,或小蟬卷入新的風波,需要調整節奏隨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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