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群書漂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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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王若竹·借刀殺人止夫賭
    麻將聲隔著防盜門鑽進來時,王若竹正在給兒子小川縫補校服。針尖穿過布料的“沙沙”聲裏,混著丈夫趙剛拍桌的罵聲:“西風!胡了!”她數著鍾擺的滴答——這是他這周第三次通宵打牌,說好的“周末陪兒子去科技館”,又成了桌上的籌碼。
    “媽媽,爸爸是不是又去‘小房子’了?”小川抱著奧特曼玩偶蹭過來,眼睛盯著她手裏的線團。若竹忽然想起半年前,趙剛帶小川去公園時,兒子指著樹上的鳥巢說:“爸爸的手能搭積木,也能搭鳥巢嗎?”那時趙剛還會笑著把兒子扛在肩上,現在卻把“搭積木的手”變成了摸麻將的手,把“鳥巢”變成了棋牌室的小隔間。
    淩晨兩點,防盜門“哐當”撞開,趙剛帶著煙酒味跌進來,衣兜裏掉出張皺巴巴的欠條——“今欠老李三萬八,下月十五前還清”,落款是歪歪扭扭的“趙剛”。若竹盯著欠條上的數字,想起結婚時趙剛說的“我會用這雙手給你和兒子搭個溫暖的家”,可現在,這雙手正抖著點燃一支煙,把“溫暖”熏成了滿室的嗆人煙霧。
    “又輸了?”她把熱好的醒酒湯推過去,湯麵上浮著片檸檬——趙剛從前最愛喝她泡的檸檬茶,說“酸中帶甜,像日子”。趙剛沒抬頭,煙灰掉在欠條上,燒出個焦黑的洞:“要你管!嫁給我算你倒黴,反正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小川躲在臥室門口打了個噴嚏,若竹看見他睡衣上的奧特曼補丁——那是趙剛去年親手縫的,針腳歪歪扭扭,卻縫了整整一下午。
    第二天清晨,若竹翻出趙剛的退伍證——暗紅色的封皮上,“優秀士兵”的勳章貼紙還在,照片裏的他穿著軍裝,腰杆挺得筆直,眼神裏全是“保家衛國”的光。她忽然想起趙剛的老班長王建軍——當年趙剛在部隊犯了錯,是老班長熬夜陪他寫檢討,後來總說:“趙剛這小子,骨子裏有股子不服輸的勁,就是沒找對地方。”
    “王班長,趙剛最近總說夢見部隊的事。”若竹撥通電話,故意把手機放在客廳茶幾上,“他說最遺憾的,是沒像您一樣留在邊疆……”電話那頭傳來老班長的笑聲:“這小子,當年在炊事班把饅頭蒸成包子,還說‘創新口味’呢。這樣吧,周末咱們搞個戰友聚會,讓他來見見老夥計們。”
    周末的戰友聚會上,若竹帶著小川躲在飯店後廚的窗戶旁。趙剛穿著洗舊的軍裝,領口還別著若竹偷偷縫的“優秀士兵”徽章,正蹲在老班長身邊擦軍靴。“還記得咱們連的‘硬漢牆’嗎?”老班長拍著他的肩膀,“你當年在牆上寫‘退伍不褪色’,現在褪色了?”趙剛的手頓住,軍靴上的反光裏,映著他發紅的眼眶。
    小川忽然舉著奧特曼玩偶衝出去:“爸爸!奧特曼說,真正的英雄不會躲在牌桌上!”趙剛愣住了,玩偶胸前的“正義徽章”晃得他睜不開眼——那是小川用彩紙剪的,說“要給爸爸補上丟失的勳章”。老班長接過玩偶,忽然說:“趙剛,咱連現在在山區援建希望小學,缺個教孩子們疊軍被的老師,你去不去?”
    那天傍晚,趙剛跟著若竹走進家門時,懷裏抱著小川畫的“英雄爸爸”——畫裏的他穿著軍裝,手裏攥著麻將牌,卻把牌掰成了“加油”兩個字。若竹把趙剛的退伍證擺在書桌最顯眼的位置,旁邊是小川寫的作文:“我爸爸當過兵,他的手能保護國家,也能保護我。”
    深夜,若竹在衣櫃裏發現了趙剛藏著的“戒賭筆記本”,第一頁寫著:“今天在老班長麵前哭了,他說‘牌桌上的輸贏是小事,孩子眼裏的爸爸有沒有光,才是大事’。”筆記本裏夾著張泛黃的照片——趙剛在部隊第一次疊出“豆腐塊”軍被,嘴角揚起的笑,跟小川今天看見他穿軍裝時的笑,一模一樣。
    “若竹,我申請了希望小學的支教誌願者。”趙剛忽然坐在她身邊,指尖還留著擦軍靴的鞋油味,“老班長說,那裏的孩子沒見過麻將,卻知道‘軍人’兩個字怎麽寫。”若竹沒說話,隻是把小川縫的奧特曼徽章別在他領口——布料下,是趙剛退伍時留下的傷疤,像道褪色的勳章,卻在今晚的燈光下,重新亮了起來。
    一周後,趙剛跟著老班長去了山區。若竹每周都會收到他發來的照片:教孩子們疊軍被時的嚴肅臉、跟孩子們一起用麻將牌拚“好好學習”的笑臉、小川寄去的奧特曼玩偶擺在教室講台上的樣子。有張照片裏,趙剛蹲在土坡上,身後是孩子們用石頭堆的“英雄紀念碑”,最上麵擺著他戒掉的麻將“西風”——現在成了“希望小學”的門牌石。
    “媽媽,爸爸說他現在保護的,是好多好多小朋友。”小川舉著趙剛寄來的明信片,上麵畫著歪歪扭扭的“全家福”,爸爸的位置上,畫著穿軍裝的奧特曼,旁邊寫著:“我的超人爸爸,這次沒迷路。”若竹摸著明信片上的郵戳——來自大山深處的小村子,郵差說,趙剛每天清晨都會站在村口,看著太陽升起,像當年在部隊站軍姿一樣,筆直,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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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夜裏,若竹接到趙剛的電話,背景音裏是孩子們的笑聲:“若竹,今天有個孩子說,我的手比麻將牌暖和。”她望著窗外的月亮,忽然想起結婚時的誓言——“無論貧窮還是富貴,都要一起走”,原來真正的“一起走”,不是看著他在牌桌上墮落,而是幫他找到比“輸贏”更重要的東西:比如孩子眼裏的光,比如軍人骨子裏的擔當,比如,他曾弄丟的、最好的自己。
    臨睡前,若竹把趙剛的戒賭筆記本放在小川的繪本旁,扉頁多了行小川寫的字:“爸爸的手,能摸麻將,也能摸我的頭;能打牌,也能打跑壞心情。”月光透過紗窗灑進來,落在筆記本上,把“退伍不褪色”五個字,照得發亮——那是趙剛曾經的信仰,也是若竹從未放棄的、對“家”的期待。
    當山區的第一片雪花落下時,趙剛寄來了新的照片:他和孩子們用積雪堆了個“奧特曼”,胸前別著小川縫的徽章,旁邊是用麻將牌拚成的“家”字。若竹摸著照片上的雪痕,忽然明白:所謂“借刀殺人”,從來不是借外力擊敗誰,而是借“他曾是怎樣的人”“他本該成為怎樣的人”,喚醒他心裏沉睡的“光”——就像趙剛現在總說的:“比起在牌桌上贏錢,我更喜歡看孩子們喊我‘趙老師’時,眼裏的星星。”
    而她掌心的針線,終將織成一張網,把散落的“家”重新縫補起來——讓退伍軍人的擔當,父親的溫柔,丈夫的責任,在大山深處的希望小學裏,在孩子的笑聲裏,慢慢歸位。原來最好的“止賭”,不是沒收麻將牌,而是給那顆迷路的心,找個比“輸贏”更值得奔赴的遠方——那裏有陽光,有孩子,有“被需要”的重量,還有,從未消失的、屬於他的“英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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