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群書我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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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滋病人的治療日記》第五章:氣脈小組2024.3.1)
春分前的風帶著潮濕的暖,林小滿攥著社區發的“氣脈小組”活動通知,在活動室門口來來回回走了三趟。玻璃門內飄出陳皮的香氣,混著此起彼伏的笑聲,像團柔軟的雲,卻讓她指尖發緊——通知上寫著“艾滋病患者互助小組”,而她至今沒告訴任何人自己的病,包括鏡子裏那個漸漸敢直視疤痕的自己。
“姑娘,要進來嗎?”戴棒球帽的男生忽然拉開門,帽簷壓得很低,卻遮不住嘴角的笑,“我猜你是來參加小組的,陳醫生說今天有新成員。”他側身讓開,背後的牆上貼著歪歪扭扭的手繪——太陽、蒲公英、還有個戴著口罩的小人兒,旁邊寫著“氣脈小組,讓溫暖流動起來”。
活動室裏擺著圓桌,六個人圍坐成圈,桌上堆著各種顏色的銀針貼和艾灸盒。穿碎花襯衫的陳姐正在分橘子,看見她時眼睛一亮:“妹妹快坐,這是新來的小滿,對吧?我是陳姐,你看我脖子上的針貼——”她掀起絲巾,露出頸側淡藍色的透氣貼,“昨天紮了大椎穴,現在肩膀不酸了。”
“我……我叫小滿。”她坐在空位上,指尖掐進掌心的舊疤痕,看見每個人麵前都放著本《氣脈日記》,封麵上畫著不同的圖案——有人畫了銀針,有人畫了肚臍,還有人畫了個帶著翅膀的藥盒。棒球帽男生忽然摘下帽子,露出額角的針孔貼:“我叫阿浩,別緊張,這裏沒人會問你‘怎麽得的病’,我們隻聊‘今天哪個穴位暖乎乎的’。”
第一次分享時,空氣靜得能聽見牆上掛鍾的滴答聲。陳姐先開口:“我是母嬰傳播,孩子現在五歲了,很健康。去年冬天總覺得肚子裏有塊冰,直到周醫生給我紮了神闕穴——”她摸著腹部的接口貼,“你們看,現在這裏每天都是暖的,像揣著個小暖爐。”
“我是吸毒感染。”阿浩忽然接過話,指尖敲著桌上的無創銀針貼,“戒斷反應最厲害的時候,渾身疼得睡不著,後來試著把銀針貼在足三裏,嘿,疼勁兒居然能忍了。現在我每天早上都去公園打太極,醫生說我的cd4漲了200。”他忽然轉向林小滿,“小滿你呢?第一次紮針是什麽感覺?”
喉嚨發緊,她盯著自己顫抖的手——指甲剪得很短,指尖卻還留著掐出來的紅印。“我……”話沒說完,眼淚先掉下來,吧嗒吧嗒砸在《氣脈日記》封麵上,把“溫暖”兩個字洇成一團模糊的水痕,“我不敢看自己的肚子,覺得那裏髒,覺得自己……”
“覺得自己像個怪物,對嗎?”戴眼鏡的大叔忽然開口,他掀開袖口,露出小臂上的紋身——是根銀色的銀針穿過雲朵,“我確診那年,把自己關在地下室三個月,每天對著鏡子罵‘你怎麽不去死’。後來周醫生給我紮了神闕穴,讓我摸著肚臍想:‘這裏曾是媽媽給我送養分的地方,她從來沒覺得我髒,我憑什麽覺得自己髒?’”
活動室的窗簾被風吹起,陽光斜斜照在大叔的紋身上,銀針圖案閃著光。林小滿忽然想起老中醫說的“先天之蒂”,想起接口貼傳來的母體心跳般的振動——原來肚臍從來不是恥辱的標記,而是生命最初被愛的證據,是媽媽用十個月的溫暖,給她打下的第一個“健康烙印”。
“我第一次紮針,是在足三裏。”她忽然開口,聲音發顫卻清晰,“針尖碰皮膚的時候,我以為會疼,結果隻是暖暖的,像有人輕輕敲我的小腿,說‘該醒醒了,別總躲在黑暗裏’。”她掀起毛衣下擺,露出腹部的接口貼和旁邊的淺粉疤痕,“這裏曾被我劃傷過,現在卻每天被銀針和藥包焐著,慢慢長出了新的皮膚——你們看,疤痕旁邊的絨毛,是最近才長出來的。”
陳姐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帶著艾灸的溫熱:“妹妹你知道嗎?我們氣脈小組有個秘密——”她指了指每個人的針貼,“這些貼子不僅能治病,還能當‘溫度信使’。你摸我的針貼,是不是比你的暖?那是因為我剛做了艾灸,一會兒你的手就會把這份暖帶走,就像我們互相傳遞溫暖一樣。”
果然,陳姐掌心的溫度透過針貼滲過來,混著陳皮的香氣,讓林小滿想起小時候奶奶的手——總是帶著灶台的煙火氣,總是暖暖的,能焐熱她凍紅的指尖。阿浩忽然遞來顆水果糖:“嚐嚐,陳皮味的,和陳姐身上的味道一樣,吃了肚子會暖暖的。” 糖紙在手裏發出脆響,放進嘴裏時,酸甜的陳皮味炸開,竟讓她想起老中醫診室裏煨著的藥罐,想起那些帶著溫度的銀針。
“其實我們每個人的氣脈都不一樣。”戴眼鏡的大叔翻開《氣脈日記》,裏麵畫著密密麻麻的穴位圖,“有人是脾胃的氣弱,有人是腎的氣寒,就像家裏的暖氣管道,有的地方堵了,有的地方漏了。但沒關係,我們可以互相告訴對方:‘我試過關元穴敷鹽包,暖得能睡個好覺’,或者‘神闕穴貼薑貼,打嗝都帶著薑味’——這些都是最真實的溫暖,比醫生說的‘數據好轉’更讓人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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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傳來麻雀的叫聲,活動室的鍾敲了三下。林小滿看著圓桌周圍的人,忽然發現每個人的針貼都不一樣:陳姐的是淡藍色她說對應“肺氣”),阿浩的是墨綠色對應“肝氣”),大叔的是橙紅色對應“心氣”),而她的接口貼是銀色的,像顆小月亮,嵌在肚臍周圍。
“下周我們試試‘氣脈接龍’吧。”陳姐拿出一疊彩色便簽,“把自己覺得最暖的穴位寫下來,傳給下一個人,讓溫暖順著氣脈流動起來。” 林小滿接過便簽,筆尖懸在紙上——最暖的穴位,當然是神闕穴,那個曾被她傷害,現在卻每天給她溫暖的地方。她寫下“神闕穴:像媽媽的掌心,永遠為你留著溫度”,忽然覺得心裏的冰,正在這些帶著體溫的文字裏,慢慢化成水,匯成河,流向有光的地方。
散場時,阿浩塞給她個小布袋:“裏麵是我自己炒的粗鹽,加了艾草和陳皮,焐肚子比買的現成藥包更香。記得用布包著,別燙著自己——對了,焐的時候可以想想開心的事,比如小時候吃過的糖,比如春天的陽光,溫度會跟著你的念頭變暖的。”
布袋還帶著阿浩掌心的溫度,粗鹽顆粒在裏麵沙沙作響。走出活動室,春分的風正吹開路邊的玉蘭花,花瓣落在她肩頭,像片白色的雪,卻帶著春天的暖。她摸了摸腹部的接口貼,銀色圓點在陽光下閃著微光,忽然想起小組牆上的手繪——那個戴著口罩的小人兒,原來不是孤單的,它的周圍,有無數個小太陽,正用各自的溫度,把黑暗照亮。
晚上按阿浩說的,把粗鹽布袋炒熱,裹著毛巾焐在肚臍上。溫熱透過布料滲進來,比接口貼的溫度更烈些,卻帶著粗糙的顆粒感,像有人用指尖輕輕揉著她的肚子,一下一下,把沉積的寒氣揉散。她忽然想起今天在小組裏看見的場景:陳姐給大叔調整針貼位置,阿浩幫戴眼鏡的大叔畫穴位圖,每個人的手,都帶著別人的溫度,像在給彼此的氣脈“搭把手”。
手機app彈出陳醫生的消息:“聽說你今天在小組裏分享了疤痕?真棒。其實每個疤痕都是氣脈的‘轉折點’,以前它是傷口,現在它是讓溫暖進來的‘窗戶’——就像我們氣脈小組,以前各自躲在黑暗裏,現在聚在一起,就成了小太陽堆成的篝火。”
篝火。這個詞讓她想起冬天的夜晚,一群人圍著篝火取暖,火光映著每個人的臉,溫暖又明亮。她摸著腹部的疤痕,粗鹽的溫熱正透過疤痕滲進皮膚,曾經的刺痛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著癢意的溫暖,像新芽破土時的悸動,像久旱逢雨時的暢快。
窗外的月亮升起來了,月光透過紗窗,在粗鹽布袋上灑下斑駁的影。林小滿躺在床上,感受著腹部的溫暖漸漸擴散,忽然覺得,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治療,從來不是靠某一種技術或藥物,而是當你發現,原來有那麽多人和你一樣,曾在黑暗裏害怕、掙紮,卻依然願意伸出手,把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別人,同時也接住別人的溫暖——這,或許就是“氣脈小組”的秘密,也是生命最本真的治愈力。
她翻開《氣脈日記》,在第一頁寫下:“2024年3月1日,我遇見了一群帶著溫度的人,他們告訴我:‘你的身體不是怪物,而是需要被溫柔對待的夥伴;你的疤痕不是恥辱,而是生命曾勇敢活過的印記。’而我終於敢相信,原來溫暖可以傳遞,原來我,從來不是一個人。”
粗鹽布袋的溫度漸漸變涼,她卻覺得心裏的火塘,正被無數雙手輕輕添著柴——是陳姐的掌心,是阿浩的水果糖,是大叔的紋身,是老中醫的銀針,是陳醫生的消息,更是每個在氣脈小組裏分享過溫暖的人。這些溫度匯聚在一起,讓她忽然明白:
治愈從來不是孤獨的修行,而是當我們願意打開自己的“氣脈”,讓溫暖流入,也讓溫暖流出,那些曾以為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終將在溫度的共振中,長出新的、帶著光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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