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教室，教室裏嘈雜一片，同學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著新的班級會有哪些同學、自己的朋友也在同一個班級感到高興…唯有靠窗倒數第二排的宋煜珅安靜地坐著，修長的手指偶爾翻動著書頁，對周圍的喧鬧充耳不聞。
    “珅哥，你的那個全國物理競賽準備得怎麽樣？”前桌的周沐陽轉過頭來，手指靈活地轉著一支筆。
    宋煜珅頭也不抬：“還行。”
    “聽說這次比賽前三有音樂會門票。”
    “嗯。”宋煜珅回應依舊簡短，目光並沒有離開書本。
    周沐陽早已習慣好友的寡言，自顧自地說：“哎，也不知道這次誰會是我的同桌。”
    “許蒔夕！她怎麽來了？她文科年級第一那麽優秀的學霸怎麽會來理科班，她不應該去文科班嗎？她怎麽來理科班了？”周沐陽驚訝道。
    宋煜珅耳邊嗡嗡作響，抬起頭盯著許蒔夕——這個昨天還信誓旦旦告訴自己選了文科的女孩。記憶閃回昨天的分班谘詢日。空蕩蕩的走廊上，宋煜珅攔住正在準備離開的許蒔夕。
    “許蒔夕，等一下！”他走過來，看著許蒔夕，“我想問問你去理科班這個事情…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對不起啊，宋煜珅，我還是覺得文科班比較適合我。”許蒔夕微笑回應點了點頭離開了。
    回憶戛然而止。宋煜珅此時此刻看著站在門口的許蒔夕，心裏湧起無數疑問。為什麽騙他？為什麽改變主意？
    許蒔夕拎著書包走過來，輕輕放下，對宋煜珅甜甜微笑：“你好呀，新同桌，我叫許蒔夕，你叫什麽名字呀？”宋煜珅怔了一下，看向她：“為什麽騙我？”
    忽然間，許蒔夕的手定格在半空中：“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許蒔夕的聲音低了下去，“隻是想嚇唬一下你，給你一個驚喜而已…”
    “隻是什麽？”
    “隻是想嚇唬一下你，讓你知道沒有了我這個同桌就沒有人在上課的時候打擾你，周末的時候沒人讓你抽出時間來給她補課！”許蒔夕的聲音漸漸地由大變小，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
    宋煜珅眼神複雜地盯著她：“那你這個謊言真是成功嚇到我了，真讓人驚喜。”許蒔夕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尷尬地笑了笑。
    蘇雨卿來到班級門口，突然看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身影。她小跑過來，目光卻鎖在了宋煜珅前麵的座位上——那裏坐著周沐陽，她的青梅竹馬，也是從初中到高中的同桌，現在正翹著二郎腿玩魔方。
    “周沐陽，旁邊有人嗎？”蘇雨卿眼睛亮晶晶地問。
    周沐陽抬起頭，露出一貫的痞笑：“有啊，我女朋友。”蘇雨卿翻了一個白眼：“少來，你哪來的女朋友？”說完直接拉開了椅子坐了下來，“蒔夕！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選理科！你文科那麽好！”
    許蒔夕笑了笑：“物理化學也挺有意思的嘛。”她沒有說自己選擇理科的真正原因——之前在圖書館時，宋煜珅給自己講解題時，那雙專注的眼睛讓她著了魔，還有給自己準備的小卡片。
    周沐陽轉過身來，手肘撐在許蒔夕桌子上：“許蒔夕同學，表情包很火嘛，我都保存了好幾個了。”
    “喂！周沐陽，你有完沒完了？這件事情還提出來幹嘛？話說回來，也不知道是誰把表白牆的那些黑評都刪掉了。”蘇雨卿這麽一說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正當四人氣氛尷尬時，教室突然安靜下來。一位三十多歲的男教師拿著文件夾走上了講台，鏡片後的眼睛銳利地掃視著全班。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班主任李誌明，教物理。”他在黑板上寫下名字和電話號碼，“接下來兩年，我們將一起度過。現在，請每位同學做一下自我介紹，從第一排開始。”
    “大家好，我叫張淩偉，喜歡打遊戲踢足球。”“大家好，我叫夏藍枝，枝頭的枝，喜歡聽歌。”前麵幾排人一一介紹完後。
    蘇雨卿緊張地攥緊了衣角。她最怕這種場合了，尤其是現在坐在周沐陽旁邊，更讓她心跳加速。
    很快輪到了他們這一排。蘇雨卿紅著臉站起來：“大家好，我叫蘇雨卿，原來在7班，喜歡看書和聽音樂…”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是逃也似的坐下了。
    周沐陽站起來時則完全是另一種畫麵。他誇張地清了清嗓子：“各位未來的科學家們好，我是周沐陽，江湖人稱‘魔法小王子’，三階魔方個人最好成績18秒。我的理想是——”他頓了頓，“有朝一日能用魔法拚出蒙娜麗莎的微笑。”
    全班哄堂大笑，連李老師的嘴角都抽動了一下。
    輪到許蒔夕時，她深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大家好，我是許蒔夕，喜歡物理化學，雖然成績不怎麽樣…”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我很喜歡那種解開難題的感覺！課餘時間我喜歡打羽毛球聽音樂，希望能和大家成為好朋友！”
    “原來她就是那個文科第一的學霸啊！”有人喊道。許蒔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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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下來時，餘光瞥見宋煜珅似乎看了她一眼，但當她轉頭時，他已經低頭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麽。
    最後是宋煜珅，他站起來，聲音平靜得像是在陳述著一個物理定律：“宋煜珅，參加過競賽。”然後就坐了下去。
    全班寂靜了兩秒。
    “就這樣？”李老師挑眉。宋煜珅點了點頭。李老師無奈繼續讓同學們自我介紹。
    下課鈴響，周沐陽轉身過來，看了看許蒔夕：“放學後去不去喝奶茶？新開的那家。”
    蘇雨卿立刻附和：“好啊好啊！夕夕一起去吧！”
    許蒔夕點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追隨著宋煜珅走出教室的背影。她不知道的是，在走廊拐角處，宋煜珅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教室門後說笑的三人，目光在許蒔夕燦爛的笑容上停留了幾秒，然後轉身離去。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像條毯子。遠處隱約傳來籃球場上的喧鬧聲和蟬鳴，但這些聲音很快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宋煜珅回到教室時，夕陽已經西斜。
    他剛才被物理老師叫去討論奧賽培訓的事，耽誤了半小時。本以為許蒔夕早就離開和他們一起去新開的奶茶店了——卻意外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仍趴在課桌上。
    “睡著了？”
    宋煜珅放輕腳步走到座位旁。許蒔夕側著臉枕在手臂上，呼吸均勻綿長。陽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能看清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做了個好夢。
    宋煜珅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心跳突然變得清晰可聞。他輕輕放下書包，生怕發出一點聲響。教室裏隻剩下他們兩人，安靜得能聽見許蒔夕輕柔的呼吸聲。
    “真是...毫無防備。”
    他無奈地搖頭，目光卻柔軟得不像話。過去幾個星期裏，這個女孩像一縷陽光闖入他封閉的世界——她會在他說完冷笑話後笑得前仰後合，哪怕其他人都不懂笑點在哪；她會注意到他每天中午都獨自吃飯，然後"恰好"多帶一份點心分享…
    宋煜珅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動作輕緩地披在許蒔夕肩上。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發絲，觸電般的觸感讓他迅速縮回手，耳尖微微發燙。
    許蒔夕在睡夢中動了動，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外套，像隻找到溫暖窩的小動物。宋煜珅屏住呼吸，生怕驚醒她。確認她沒醒後，他小心翼翼地幫她調整外套，確保蓋住肩膀，然後鬼使神差地伸手，輕輕拂開她臉上的一縷碎發。
    “珅哥？你們...？”
    一個驚訝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宋煜珅猛地直起身，看到周沐陽和幾個同學站在教室門口，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他瞬間恢複了平日的冰山臉，但泛紅的耳根出賣了他。
    “噓。”他豎起食指抵在唇前，示意他們安靜。
    周沐陽瞪大眼睛，目光在熟睡的許蒔夕和宋煜珅之間來回掃視，最後落在那件明顯屬於男生的校服外套上。他捂住嘴，扯著其他同學迅速退出教室，但宋煜珅已經能想象明天校園裏會流傳什麽八卦了。
    他歎了口氣，坐回自己的座位，從書包裏拿出一本書安靜地看。陽光漸漸變成橘紅色，為教室裏的每樣東西都鍍上溫暖的色彩。宋煜珅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每隔幾分鍾就會不自覺地看向身旁熟睡的女孩。
    許蒔夕這一覺睡得異常踏實。她夢見自己躺在軟綿綿的雲朵上，有雙溫暖的手為她蓋上輕紗。直到意識漸漸回籠，她才察覺這不是夢——肩上確實多了件外套，而且帶著淡淡的青檸香氣，幹淨清冽得像初雪後的早晨。
    “這是...”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正對上宋煜珅專注的目光。夕陽的餘暉為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鍍上金邊，平日裏冷淡的眼睛此刻盛滿溫柔，讓她想起深秋午後波光粼粼的湖麵。
    “醒了？”宋煜珅合上書，聲音比平時低沉。
    許蒔夕這才徹底清醒，意識到自己睡了至少一個小時。她慌忙坐直身體，宋煜珅的外套從肩上滑落。“我睡了這麽久？你怎麽不叫醒我？”她聲音裏還帶著剛睡醒的軟糯。
    宋煜珅彎腰撿起外套，動作自然地重新披在她肩上：“你太累了吧。”
    簡單的四個字，讓許蒔夕有些不好意思。她低頭捏著外套袖子，小聲道：“謝謝你的外套...還有，對不起耽誤你時間了。”
    “不用謝。”宋煜珅頓了頓，罕見地補充道，“我...喜歡看你睡著的樣子。”
    這句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許蒔夕睜大眼睛，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宋煜珅別過臉，假裝整理書包，但通紅的耳朵暴露了他內心的波動。
    “我是說...”他試圖補救，“你睡著時比較安靜。”
    許蒔夕噗嗤笑出聲：“宋煜珅，你是在說我平時很吵嗎？”
    “嗯。”他點頭，嘴角卻微微上揚。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突然輕鬆起來。許蒔夕裹緊他的外套，鼓起勇氣問：“你一直在這裏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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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珅沒有立即回答。他伸手幫她拿掉頭發上不知何時沾到的一小片紙屑，動作輕柔得像對待什麽珍寶。"嗯。"最終他輕聲承認，“怕你醒來發現沒人，會...害怕。”
    許蒔夕感覺心髒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這個看似冷漠的男孩，原來有著如此細膩的心思。她想起同學們常說的"冰山美人"、"高嶺之花"，突然覺得這些標簽多麽可笑——真正的宋煜珅會在下雨天默默留下雨傘，會在她成績不好時整理好筆記，會安靜地等她睡醒隻因為怕她害怕...
    “宋煜珅。”她突然喊他的名字。
    “怎麽了？”
    “謝謝你。”許蒔夕眼睛亮晶晶的。
    宋煜珅明顯怔住了，長睫毛輕輕顫動。片刻後，他點頭：“真要謝我就把成績提上來。”
    簡單的應答，她正想說什麽，教室門突然被推開，幾個去而複返的同學闖了進來。
    “啊！果然還在！”周沐陽帶頭起哄，“我們跟人打賭說宋煜珅肯定還在陪許蒔夕，他們還不信！”
    “哇哦，外套pay！”另一個女生誇張地捂住心口。
    許蒔夕這才意識到自己還裹著宋煜珅的外套，頓時羞得想鑽到桌子底下。宋煜珅倒是恢複了平日的冷臉，但泛紅的耳尖出賣了他。
    “別鬧了。”他站起身，順手拎起許蒔夕的書包，“走吧，我送你回去。”
    在同學們此起彼伏的起哄聲中，許蒔夕小跑著跟上宋煜珅的步伐。走廊上，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人的側臉，發現他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重疊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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