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來到周五，許蒔夕坐在書桌前，盯著那張被退回的轉班申請表。教導處的紅章清晰地蓋在"不予批準"四個字上，旁邊是李老師龍飛鳳舞的簽字：“建議維持原班級，高二不宜頻繁變動。”
    窗外蟬鳴刺耳，八月的陽光炙烤著大地，連空氣都變得扭曲。許蒔夕用手指輕輕摩挲著申請表上的字跡，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她原以為父母同意後，轉回理科班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卻忘了學校還有規章製度這回事。
    手機屏幕亮起，是宋煜珅的信息：【申請結果怎麽樣？】
    許蒔夕咬著嘴唇，不知如何回複。她該怎麽告訴他，他們可能整個高二都無法同班了？
    猶豫再三，她最終回複：【沒通過。學校說高二不能隨便轉班。】
    消息發出去後，手機久久沒有動靜。許蒔夕盯著屏幕，眼睛發酸。也許是宋煜珅失望了？或者他覺得這樣太麻煩，不如就此放棄？
    正當她胡思亂想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不是短信，而是來電顯示——宋煜珅很少直接打電話。
    “喂？”許蒔夕接起電話，聲音有些發抖。
    “我在你家樓下。”宋煜珅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比平時多了幾分急切，“能下來嗎？”
    許蒔夕衝到窗前，拉開窗簾。果然，宋煜珅站在院子外的梧桐樹下，白t恤被汗水微微浸濕，貼在肩膀上。他抬頭看著她的窗口，手機貼在耳邊。
    “等我一下！”宋煜珅掛斷電話，隨手抓了件外套就衝出門去。
    母親在客廳裏喊：“夕夕，這麽急去哪？”
    “宋煜珅來了！”許蒔夕頭也不回地喊道，三步並作兩步下了樓。
    推開單元門，熱浪撲麵而來。宋煜珅就站在幾步之外，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看到許蒔夕，他快步走過來，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貼在額頭上。
    “你怎麽來了？”許蒔夕仰頭看著他，心跳如擂鼓。
    宋煜珅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的紙：“我也申請了。”
    許蒔夕接過紙，展開一看，是一張轉班申請表，申請人寫著宋煜珅的名字，申請從理科班轉到文科班，審批欄還空著。
    “你…要轉來文科班？”許蒔夕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嗯。”宋煜珅點點頭，眼神堅定，“既然你不能轉回去，那我就轉過來。”
    “可是...你的競賽，你的出國計劃，你的...”
    “都可以調整。”宋煜珅打斷她，“我查過了，文科班也可以參加物理競賽，出國申請也不限製文理科。”
    許蒔夕的眼眶瞬間濕潤了。宋煜珅，那個總是冷靜理智的宋煜珅，竟然為了她要放棄理科精英班的資源，轉到完全不適合他的文科班？
    “不行，”她搖著頭，把申請表塞回給他，“這太荒唐了。你是理科天才，怎麽能...”
    “許蒔夕。”宋煜珅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溫暖而幹燥，“還記得你剛轉來理科班時我說過什麽嗎？”
    許蒔夕怔住了：“什麽？”
    “我說過會輔導你。”宋煜珅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我承諾過的事，一定會做到。”
    “但那不一樣...”
    “對我來說是一樣的。”宋煜珅的目光直視她的眼睛，“既然你為了我挑戰不擅長的理科，那麽現在，換我來適應你的世界。”
    陽光炙熱，蟬鳴刺耳，但許蒔夕的世界在這一刻安靜得隻剩下心跳聲。她看著宋煜珅堅定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麽是真正的勇氣——不是固執地堅持己見，而是願意為重要的人改變自己。
    “可是...”許蒔夕還在掙紮，“你父親會同意嗎？”
    宋煜珅的表情微微僵硬：“他...不需要同意。這是我自己的決定。”
    這句話背後隱含的信息讓許蒔夕心頭一緊。宋煜珅是在反抗父親的安排，這對他來說意味著多大的挑戰？她想起那個雨夜在音樂教室看到的孤獨背影，想起蘇雨卿說他彈琴彈到手指出血...
    “值得嗎？”她輕聲問，“為了我...”
    宋煜珅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書包裏拿出一個筆記本——許蒔夕熟悉的那本，記錄著她所有進步的那本。他翻到最後一頁，指著空白處的一行鉛筆字：“看到這個了嗎？”
    許蒔夕湊近看，那是她之前沒注意到的一行小字：“第42次輔導，學員表現：優秀。教練感想：不想結束。”
    “這是...”許蒔夕的聲音哽住了。
    “你轉班那天寫的。”宋煜珅的耳朵微微發紅，“我...不擅長表達。但這句話是真的。”
    許蒔夕的眼淚終於落下來，滴在筆記本上，暈開一小片水漬。她突然明白了，對宋煜珅這樣的人來說，這幾乎是最直白的告白了。
    “那音樂會門票...”她想起那張被延期的肖邦之夜。
    “還作數。”宋煜珅迅速回答，“下周六。”
    許蒔夕破涕為笑："所以你這是在邀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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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珅的耳根更紅了，但他沒有回避這個問題：“嗯。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當然願意。”許蒔夕抹掉眼淚，“但關於轉班...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好嗎？我不想你放棄自己的優勢。”
    宋煜珅思考了一會兒：“有個折中方案。”
    “什麽？”
    “你可以申請理科的選修課，我可以選文科的。”宋煜珅說，“這樣至少部分課程能一起上。”
    許蒔夕眼前一亮：“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她突然抱住宋煜珅，“你真是太聰明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兩人都僵住了。許蒔夕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慌忙想退開，卻被宋煜珅輕輕環住了肩膀。他的心跳透過薄薄的t恤傳來，又快又重。
    “就這樣...很好。”宋煜珅在她耳邊輕聲說，聲音有些發抖。
    他們在梧桐樹下擁抱了多久？許蒔夕後來回憶起來，覺得可能隻有幾秒鍾，又像是過了整個夏天。分開時，兩人都臉紅得厲害，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那...我回去重新填申請表？”許蒔夕指了指樓上。
    宋煜珅點點頭：“嗯。有事隨時聯係我。”
    “宋煜珅，”許蒔夕轉身前突然問，“如果...如果我父母和學校都不同意任何調整方案呢？”
    宋煜珅靜靜地看著她：“那我們就等到高三。總會有辦法的。”
    這句簡單的回答，比任何華麗的承諾都更讓許蒔夕安心。它意味著無論遇到什麽困難，宋煜珅都沒打算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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