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當天。許蒔夕站在檢錄處，手指不停地絞著運動服的衣角。她胸口別著"325"號號碼布，這是她第一次以文科班學生的身份參賽。周圍其他選手都在熱身或聊天，看起來輕鬆自在，隻有她的胃裏像是揣了塊石頭，沉甸甸的。
    “許蒔夕！”
    她轉頭，看到李俞辰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手裏拿著一瓶功能性飲料。
    “給，比賽前半小時喝掉，能補充能量。”他擰開瓶蓋遞給她，眼睛裏滿是鼓勵，“別緊張，就當是平時訓練。我們班就指望你了！”
    許蒔夕接過飲料，小口啜飲著。甜膩的味道在舌尖擴散，卻壓不住喉嚨裏泛起的苦澀。她後悔了，後悔一時衝動報了名。如果跑砸了，豈不是給班裏丟臉？
    “女子八百米預賽即將開始，請參賽選手到起點集合。廣播裏傳來冷靜的女聲。
    許蒔夕深吸一口氣，跟著其他選手走向跑道。就在這時，她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宋煜珅穿著運動背心，胸前別著"101"號號碼布，正和幾個理科班的同學站在跑道外側。他似乎在看她，但當許蒔夕轉頭確認時，他已經移開了視線。
    “各就位——”
    許蒔夕站到自己的跑道上，彎下腰，雙手撐地。塑膠跑道粗糙的質感透過指尖傳來，帶著陽光的溫度。
    “預備——”
    槍聲響起，許蒔夕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第一圈她按照宋煜珅的建議保持勻速，不緊不慢地跟在第三名的位置。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和觀眾席上模糊的呐喊。
    “文科班加油！許蒔夕加油！”
    那是李俞辰的聲音，嘶啞卻充滿力量。許蒔夕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第二圈剛開始，前麵的選手開始加速。許蒔夕感覺肺部火辣辣的疼，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觀眾席傳來：
    “保持節奏！最後一百米再衝刺！”
    那聲音太熟悉了。許蒔夕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一股莫名的力量湧上四肢，她咬緊牙關，保持著穩定的步伐。
    最後一個彎道，許蒔夕突然加速。一個、兩個，她接連超過了前麵的選手。終點線就在眼前，觀眾席上的呐喊聲震耳欲聾。許蒔夕閉上眼睛，用盡全力衝過終點。
    “第三名！晉級決賽！”
    裁判的聲音傳入耳中，許蒔夕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一雙有力的手及時扶住了她的肩膀。
    “跑得很好。”宋煜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比訓練時快了近十秒。”
    許蒔夕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睛。汗水模糊了視線，但她依然能看清他嘴角那抹讚許的微笑。他的手掌灼熱，透過運動服傳遞著溫度。
    “謝...謝謝。”許蒔夕氣喘籲籲地說，心髒跳得比比賽時還要劇烈。
    宋煜珅遞給她一瓶水：“決賽在明天，今天好好休息。”他頓了頓，似乎想說什麽，卻被跑過來的李俞辰打斷。
    “許蒔夕！你太棒了！”李俞辰興奮地抓住她的手腕，“我們班三年了第一次有人進八百米決賽！”
    宋煜珅的手從她肩上收回，臉上的表情恢複了平靜。“恭喜。”他簡短地說，然後轉身離開。
    許蒔夕望著他的背影，心裏泛起一絲莫名的失落。
    “男子一百米預賽即將開始，請參賽選手到起點集合。”
    廣播響起，許蒔夕這才想起宋煜珅報了短跑項目。她和李俞辰一起走到觀眾席，找了個視野好的位置坐下。
    “你和宋煜珅關係很好嗎？”李俞辰好奇地問。
    許蒔夕點點頭：“之前經常一起學習，他會給我補補課，我們也算是好朋友。”
    賽道上，宋煜珅正在做最後的拉伸。陽光下，他的肌肉線條流暢而優美，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
    槍聲響起，宋煜珅如離弦之箭衝出起跑線。他的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絲毫多餘，很快就領先其他選手一大截。十秒多鍾後，他輕鬆衝過終點，毫無懸念地拿下小組第一。
    “哇，太快了！”李俞辰驚歎道，“聽說他去年沒報這些短跑項目，原以為他好久沒怎麽報過運動會的這些項目會比以前慢速度，現在看來白擔心了，看來這次要刷新紀錄了。”
    許蒔夕沒有說話，但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想起去年運動會，自己也是坐在觀眾席上，看著宋煜珅站上領獎台。
    下午的決賽，宋煜珅毫無懸念地奪得冠軍。頒獎儀式上，他站在最高領獎台上，胸前掛著金牌，陽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校長為他頒獎時，許蒔夕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觀眾席上搜尋著什麽，最後似乎定格在她所在的方向。那一瞬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好像在往我們這邊看？”李俞辰疑惑地說。
    許蒔夕迅速低下頭，假裝整理鞋帶：“你看錯了吧。”
    頒獎儀式結束後，許蒔夕去洗手間洗臉。冰涼的水拍在發燙的臉頰上，稍稍平複了她躁動的心情。正當她準備離開時，隔間裏傳來的對話讓她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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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看到宋煜珅比賽了嗎？太帥了！”一個女生興奮地說。
    “當然看了，我還專門去給他加油呢。”這個聲音許蒔夕認得，是林薇，“不過他最近怪怪的，老是一個人發呆，約他出去都說要訓練。”
    “會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
    林薇冷笑一聲：“他能喜歡誰？前幾天我跟他表白，他居然說暫時不考慮談戀愛，要專心準備競賽。結果你猜怎麽著？我今天看到他跟那個文科班的許蒔夕說話，態度可親切了。”
    “許蒔夕？就是那個今天跑八百米的？之前在咱們班的時候見過，她長得一般啊，成績也就中等偏上吧。”
    “誰知道呢，”林薇的聲音充滿不屑，“聽說她報項目就是為了引起男生注意，特別是李俞辰，天天陪她訓練…”
    許蒔夕的手緊緊攥住洗手池邊緣，指節發白。她沒想到自己在別人眼中竟是這樣的形象。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呼吸變得困難。
    她悄悄走出洗手間，不想被林薇她們發現。走廊裏空蕩蕩的，許蒔夕靠在牆上，感覺雙腿發軟。明明跑八百米時都沒這麽累過。
    “許蒔夕？”
    她抬頭，看到周沐陽和蘇雨卿手牽手站在麵前，臉上帶著關切的表情。
    “你臉色很差，沒事吧？”蘇雨卿鬆開周沐陽的手，上前一步扶住她。
    許蒔夕搖搖頭：“沒事，可能有點累。”
    “是不是聽到什麽閑話了？”周沐陽敏銳地問，“別理那些人，她們就是嫉妒。”
    許蒔夕勉強笑了笑：“真的沒事。對了，恭喜你們班拿了那麽多獎牌。”
    “都是宋煜珅的功勞，”周沐陽笑著說，“他今天狀態特別好，說是要破紀錄給你——”
    蘇雨卿用力掐了一下周沐陽的手臂，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得去準備明天的接力賽了，你好好休息！”她拽著齜牙咧嘴的周沐陽快步走開了。
    許蒔夕站在原地，更加困惑了。"破紀錄給你"？這是什麽意思？
    回到觀眾席，許蒔夕發現文科班的區域多了一個人——宋煜珅正坐在李俞辰旁邊，兩人似乎在討論什麽。看到她回來，宋煜珅立刻站起身。
    “明天的決賽，加油。”他簡短地說，然後朝理科班的方向走去。
    李俞辰一臉莫名其妙：“他剛才過來問我你平時是怎麽訓練的，說想借鑒一下文科班的訓練方法。”他搖搖頭，“理科班的學霸來問我們訓練方法？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許蒔夕望著宋煜珅遠去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洗手間裏聽到的對話，周沐陽說漏嘴的那句話，還有宋煜珅今天種種反常的舉動，都在她心裏攪起一陣漩渦。
    運動會第一天結束了，夕陽將整個操場染成金色。許蒔夕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心裏既為今天的成績高興，又被那些流言蜚語困擾。但更讓她心神不寧的，是對宋煜珅那些捉摸不透的行為的猜測。
    他到底是怎麽看待她的？朋友？前同學？還是...有什麽別的可能？
    許蒔夕搖搖頭，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趕出腦海。明天還有決賽，她需要集中精力。至於宋煜珅...等運動會結束後，一切都會回到正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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