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前兩周，許蒔夕盯著數學模擬卷上鮮紅的"88"分，感覺胃裏沉甸甸的。窗外的雨滴打在玻璃上，像是無數小手指在嘲笑她的無能。
    “又沒及格？”林小雨湊過來看了一眼，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別太難過，文科數學本來就難。”
    許蒔夕把試卷折成小方塊塞進書包最底層：“我姥爺要是看到這個分數，肯定又要說"文學有什麽用，數學好才是硬道理"。我姥爺希望我學理，將來考個會計專業，我爺爺他希望我將來考個教師，哎，頭疼。”
    “你們這一家也太嚴格了。”林小雨撇撇嘴，“不過拋開數學來說，你語文和曆史都是年級前五啊！”
    “但是後麵姥爺問起我的時候又該說我了，在他眼裏，這些都不如一道數學大題值錢。”許蒔夕歎了口氣，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要是有人能幫我補補數學就好了...”
    “找理科班的啊！”林小雨眼睛一亮，“不過你也可以找李俞辰，他數學不是挺好的嗎？他肯定樂意教你。”
    許蒔夕想起李俞辰每次教她題目時，總是靠得太近，讓她無法集中注意力。“還是算了...我怕分心。”
    “那...”林小雨轉了轉眼珠，“宋煜珅呢？他可是理科年級第一。”
    許蒔夕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之前他說要和我一起去圖書館複習的時候，我拒絕了，這還怎麽好意思開口！”
    “怎麽不好意思了？”林小雨說道，“他在運動會他給你遞紙巾，體育課主動找你搭檔...這些都可以看出來他沒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啊！”
    許蒔夕感覺臉頰發燙，“他看起來就很忙，哪有時間給我補課。”
    林小雨還想說什麽，下課鈴響了。許蒔夕如蒙大赦，抓起書包就往外衝：“我去圖書館了！”
    圖書館是許蒔夕的避風港。靠窗的角落有一張單人桌，被書架半包圍著，成了她的專屬座位。這裏很少有人打擾，陽光好的時候，會有溫暖的光斑落在桌麵上，像一塊流動的金色地毯。
    今天她剛放下書包，就發現桌上多了一本書——《文科數學高分突破》。許蒔夕疑惑地環顧四周，沒看到任何人。
    翻開扉頁，裏麵夾著一張便簽：“試試這本書，例題解析很詳細。——s”
    s？許蒔夕的心跳突然加速。理科班...姓s開頭的...宋煜珅的"宋"拚音不就是song嗎？
    她小心翼翼地翻閱起來，發現書裏不少難點旁邊都有鉛筆寫的注釋，字跡清秀工整，解釋通俗易懂。翻到三角函數那一章，頁邊還畫了個小小的笑臉，旁邊寫著：“這章很重要，但別怕，其實很簡單。”
    許蒔夕忍不住微笑起來。這個笑臉和高冷學霸的形象實在反差太大，讓她想起體育課上那個有酒窩的宋煜珅。
    正當她沉浸在數學題中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這本書有用嗎？”
    許蒔夕猛地回頭，差點扭到脖子。宋煜珅站在那裏，手裏抱著幾本參考書，白襯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很...很有用！”許蒔夕結結巴巴地說，“這是你的書？”
    宋煜珅點點頭：“我表姐去年畢業留下的，她也是文科生。”他猶豫了一下，“如果你需要，可以借你到考試結束。”
    “那太好了！謝謝！”許蒔夕感激地說，突然想到什麽，“不過...你不用嗎？”
    “我看過了。”宋煜珅的語氣平靜，沒有絲毫炫耀的意思，“裏麵的解題方法我都記得。”
    許蒔夕暗暗咋舌。不愧是年級第一，看一遍就能記住整本書。
    宋煜珅看了看她攤開的模擬卷，欲言又止。許蒔夕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羞愧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那張88分的卷子太顯眼了。
    “我數學一直不太好...”她小聲解釋，手忙腳亂地想收起來。
    “立體幾何確實容易丟分。”宋煜珅出乎意料地沒有評價她的分數，而是指著她錯得最慘的一道題，“這個輔助線的畫法很巧妙，書上第153頁有類似例題。”
    許蒔夕趕緊翻到那一頁，果然找到一道極其相似的題目。宋煜珅站在她身後，微微俯身指著書上的步驟，他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香氣，混合著一絲薄荷的味道。
    “你看，這裏連接這兩個點，問題就簡化了。”他的聲音很近，卻不帶任何壓迫感。
    許蒔夕突然茅塞頓開：“啊！原來是這樣！我之前完全想錯了方向...”
    她興奮地抬頭，發現宋煜珅正看著她，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完美的輪廓線，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你...你要不要坐下？”許蒔夕鬼使神差地問，隨即意識到這是一張單人桌，“呃，雖然有點擠...”
    宋煜珅搖搖頭：“我約了周沐陽討論習題的事。”他頓了頓，似乎在猶豫什麽，“不過...如果你需要數學上的幫助，我們可以組織個學習小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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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習小組？”
    “嗯，理科班和文科班混合的。”宋煜珅的語氣變得公事公辦，“互相取長補短。我教數學，周沐陽可以教化學，你和林小雨可以幫我們補語文和英語。”
    許蒔夕眨了眨眼。這個提議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臨時起意。
    “聽起來不錯！”她努力控製自己不要表現得太興奮，“我去問問小雨。”
    宋煜珅點點頭：“明天放學後圖書館二樓，如果你們有空的話。”
    他轉身離開時，許蒔夕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發紅。她低頭看著那本《文科數學高分突破》，心裏泛起一絲奇怪的暖意。
    第二天，學習小組如約成立。除了宋煜珅、周沐陽、許蒔夕和林小雨外，還意外多了兩個人——蘇雨卿和李俞辰。
    “聽說你們組學習小組，我就厚著臉皮來了。”蘇雨卿笑嘻嘻地拉著周沐陽坐下，“我曆史超爛的！”
    李俞辰則直接走到許蒔夕身邊坐下：“蒔夕，聽說你數學有困難？我可以幫忙。”說著，他從包裏掏出一堆零食，“學習也要補充能量嘛！”
    許蒔夕感激地接過一包餅幹，餘光瞥見宋煜珅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學習會進行得出奇地順利。宋煜珅講解數學題的方式簡潔明了，完全不像某些老師那樣跳步驟。當許蒔夕提出疑問時，他會不厭其煩地用不同方法解釋，直到她完全明白。
    “哇，宋學霸教得比老師還好懂！”林小雨小聲對許蒔夕說，“而且好有耐心...”
    許蒔夕點點頭，心裏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在教室裏叱吒風雲的學生會副主席，此刻正認真地用鉛筆在草稿紙上畫著幾何圖形，時不時抬頭確認她是否跟上思路，眼神專注得讓她心跳加速。
    “這道題其實還有更簡便的解法。”李俞辰突然插話，伸手拿過許蒔夕的草稿紙，“你看，用這個公式一步就能得出結果。”
    宋煜珅看了一眼李俞辰的解法，平靜地說：“確實更快捷，但對公式的理解要求更高，容易出錯。”
    “蒔夕這麽聰明，肯定能掌握。”李俞辰自信地說，往許蒔夕身邊靠了靠，“對吧？”
    許蒔夕夾在兩人中間，感覺空氣突然變得稀薄。就在這時，周沐陽突然大聲咳嗽起來：“咳咳！那個...我們換英語吧！小雨，這個完形填空我完全看不懂...”
    林小雨會意地接過話題，學習會的氣氛重新活躍起來。休息時，許蒔夕去洗手間，回來時聽到周沐陽壓低聲音對宋煜珅說：“珅哥，你今天解題速度是平時的兩倍啊，這麽想在某人麵前表現？”
    “胡說什麽。”宋煜珅的聲音依然冷靜，但許蒔夕透過書架縫隙看到他的耳朵紅得厲害，“隻是根據她們的水平調整節奏而已。”
    “是~嗎~”蘇雨卿拉長聲調，“那為什麽李俞辰一靠近蒔夕，你講題的聲音就變大？”
    許蒔夕沒敢繼續聽下去，故意弄出腳步聲假裝剛回來。討論聲立刻停止了，宋煜珅低頭假裝看書，但紅透的耳根出賣了他。
    學習會結束時，窗外突然下起傾盆大雨。沒帶傘的同學都擠在圖書館門口發愁。
    “我送你回去吧。”李俞辰從包裏掏出一把折疊傘，對許蒔夕說，“我家和你順路。”
    還沒等許蒔夕回答，另一把黑傘遞到了她麵前。宋煜珅不知何時站在了她另一側：“用我的吧，我等人。”
    兩把傘同時懸在空中，許蒔夕僵在原地，感覺周圍同學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林小雨在一旁拚命使眼色，蘇雨卿則捂著嘴偷笑。
    “那個...我和小雨一起走！”許蒔夕突然抓住林小雨的手臂，“我們...我們倆撐一把傘就行！”
    她拉著還沒反應過來的林小雨衝進雨裏，留下兩個舉著傘的男生麵麵相覷。
    跑出一段距離後，林小雨甩開她的手：“你瘋啦！我的傘在書包裏根本沒打開！”
    “對不起對不起！”許蒔夕連連道歉，“剛才太尷尬了...”
    “有什麽尷尬的？”林小雨翻了個白眼，“兩個帥哥搶著送你回家，這待遇多少人羨慕不來！”
    許蒔夕沉默地走在雨中，任憑雨水打濕肩膀。她不是不明白李俞辰的好意，也不是沒注意到宋煜珅的反常。隻是...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她需要時間理清自己的感受。
    “所以，”林小雨湊過來，八卦之火在雨中依然燃燒，“你更喜歡誰？陽光體貼的李俞辰，還是高冷學霸宋煜珅？”
    許蒔夕沒有回答，但腦海中浮現的是那雙在講解數學題時專注看向她的眼睛，和那本寫滿注釋的《文科數學高分突破》。
    “我不知道。”她最終說，但心跳的速度出賣了她，“現在我隻想專心準備期中考試。”
    林小雨意味深長地笑了：“逃避可解決不了問題哦！”
    雨越下越大，許蒔夕加快腳步。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圖書館門口，周沐陽正拍著宋煜珅的肩膀說：“珅哥，看來你有競爭對手了。”
    宋煜珅望著雨中遠去的背影，輕聲說：“不急。”
    他的聲音很輕，幾乎被雨聲淹沒，但眼神卻堅定得像是在下一個無人知曉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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