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十七分，許蒔夕的電腦屏幕在黑暗中泛著冷光。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第八次重播那個美妝博主的"秋季護膚指南"視頻。
    “幹性皮膚應該選擇含有透明質酸和甘油成分的乳液...”視頻裏的女聲甜膩得讓人發困。
    許蒔夕打了個哈欠，在筆記本上歪歪扭扭地記下"透明指甲算？甘油"。她的眼皮越來越沉，腦袋像被灌了鉛一樣往下墜，最終"咚"的一聲磕在桌麵上。
    “嘶——”她捂著額頭直起身，看了眼時間，終於決定放棄。關電腦前，她瞥了一眼自己記了滿滿三頁的筆記，各種術語和產品名稱混雜在一起，像天書一樣難以辨認。
    “這比物理題難多了...”她嘟囔著爬上床，腦海中浮現林小雨每天早晨精心護理皮膚的樣子。小雨總是說，護膚是她為數不多能為自己做的事情之一。
    想到這裏，許蒔夕又翻身起來，在手機備忘錄上加了一條：“記得問店員哪個牌子香味最淡——小雨不喜歡太香的。”
    鬧鍾響起時，許蒔夕覺得自己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她掙紮著爬起來，鏡子裏的人影嚇了她一跳：亂蓬蓬的頭發，眼下兩片明顯的青黑。
    “完了完了...”她手忙腳亂地洗漱換校服，連早餐都來不及吃就往學校衝。路上她不停地打著哈欠，眼淚模糊了視線。
    第一節課是數學，最不適合打瞌睡的課。許蒔夕強撐著精神，但老師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黑板上的公式扭曲成一條條遊動的小蛇。她的眼皮不受控製地合上，又猛地驚醒，如此反複。
    “許蒔夕！”張老師的聲音像炸雷一樣把她驚醒，“上來解這道題。”
    教室裏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她。許蒔夕僵硬地站起來，雙腿像灌了鉛。她根本不知道講到哪了，更別提解題。
    就在這時，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從右側滑到她的課本上。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上麵是工整的解題步驟和答案，最下麵還有一行小字："先看第三步"。
    是宋煜珅的字跡。
    許蒔夕深吸一口氣，照著紙條上的內容回答：“用換元法，設x等於...”她的聲音越來越穩，居然完整地解出了題目。
    張老師推了推眼鏡，似乎有些意外：“嗯，答案正確，但上課要集中注意力。”
    “是，老師。”許蒔夕紅著臉坐下，偷偷往右瞥了一眼。
    宋煜珅依然保持著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專注地看著黑板，仿佛剛才遞紙條的不是他。但許蒔夕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泛紅。
    下課鈴響，許蒔夕剛想道謝，宋煜珅就已經起身離開了座位。她低頭收拾課本，發現抽屜裏多了一本筆記本。翻開第一頁，夾著一張便利貼：“今天的筆記，別太累。”
    簡單的五個字，卻讓許蒔夕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摸了摸那張紙條，指尖傳來微微粗糙的觸感，不知為何覺得特別珍貴。
    “看什麽呢這麽入神？”林小雨突然從背後冒出來，嚇得許蒔夕差點把筆記本扔出去。
    “沒、沒什麽！”她慌忙合上筆記本，"就是...數學筆記。"
    林小雨挑了挑眉，顯然不信，但也沒多問。她趴在許蒔夕桌上，歎了口氣：“我媽剛發消息說，他們項目延期，下個月才能回來。”
    許蒔夕心頭一緊：“那你的生日...”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林小雨聳聳肩，嘴角扯出一個笑容，“我都習慣了。再說，高三了誰還過生日啊。”
    許蒔夕咬住下唇，瞥見蘇雨卿和周沐陽在不遠處交換眼神。她知道他們也都聽到了。
    “對了，”林小雨突然湊近，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你們最近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在策劃什麽？”
    許蒔夕的後背立刻沁出一層冷汗：“哪、哪有！我們就是...在討論學習小組的事！對，學習小組！”
    “哦？”林小雨眯起眼睛，"那為什麽不喊我一起？”
    “這個...”許蒔夕的腦子飛速運轉，“哎呀，我們不是怕你不想跟我們一起嘛，你這個大忙人。”
    林小雨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笑了：“算了，不逗你了。你撒謊的樣子太明顯了，耳朵紅得像要滴血。”
    許蒔夕下意識捂住耳朵，引來林小雨一陣大笑。
    午休時間，六人照例聚在食堂角落的固定位置。林小雨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暫時不在。
    “她開始懷疑了，”周沐陽咬著吸管說，“今天早上還問我為什麽突然對學習小組這麽熱心。”
    蘇雨卿推了推眼鏡：“我們得更加小心。夕夕，你禮物準備得怎麽樣了？”
    許蒔夕歎了口氣，拿出她那本天書般的筆記：“我研究了很久，但還是搞不懂這些護膚品有什麽區別。”她翻到一頁，指著上麵塗改多次的一行字，“這個"神仙水"聽起來很厲害，但為什麽這麽貴啊？”
    宋煜珅突然咳嗽起來，像是被水嗆到了。周沐陽拍著他的背，壞笑著說：“喲，宋大學霸還知道"神仙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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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煜珅的耳根又紅了：“隻是...偶然看到廣告。”
    許蒔夕沒注意到這個小插曲，繼續苦惱地說：“小雨的皮膚偏幹，喜歡淡香，但我看了好多產品都不確定...”
    “我陪你去買吧。”蘇雨卿說，“我表姐在化妝品店工作，可以幫我們推薦。”
    “真的嗎？太好了！”許蒔夕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但是...我預算有限。”
    蘇雨突然開口：“我們可以分攤。集體禮物。”
    “對啊！”周沐陽一拍桌子，“我怎麽沒想到！大家一起出錢，買個更好的！”
    許蒔夕感動地看著他們：“你們...真的願意嗎？”
    “廢話，”周沐陽說道，“小雨也是我們的朋友啊。”
    蘇雨卿已經開始在手機上查價格：“我們可以買一套中樣組合，這樣既能買到高端品牌，又不會太貴。”
    五人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沒注意到林小雨已經站在不遠處。她看著朋友們湊在一起的腦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更多的是溫暖。她悄悄退後幾步，故意加重腳步聲走過來。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她裝作剛到的樣子。
    “沒什麽！”五個人異口同聲，隨即又因為這種過度反應而尷尬地笑了。
    林小雨搖搖頭，無奈地笑了：“你們最近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放學後，許蒔夕和蘇雨卿直奔商場化妝品專櫃。在蘇雨卿表姐的指導下，她們最終選定了一套適合幹性皮膚的護膚套裝，淡雅的茉莉花香，包裝精美。
    “她會喜歡的，對吧？”許蒔夕小心翼翼地問，手裏緊緊攥著那個精致的禮盒。
    “當然，”蘇雨卿難得地笑了，“尤其是知道你花了多少心思在上麵。”
    兩人走出商場時，天已經黑了。秋夜的風帶著絲絲涼意，許蒔夕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我送你回去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許蒔夕回頭，看見宋煜珅站在路燈下，影子被拉得很長。他手裏拿著兩杯熱飲，遞給她一杯：“暖一下。”
    “你怎麽在這？”許蒔夕接過杯子，溫熱立刻透過指尖傳來。
    “路過。”宋煜珅簡短地回答，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禮盒上，“買好了？”
    蘇雨卿看了看兩人，突然說：“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先走了。夕夕你自己沒問題吧？”
    “啊？哦，沒問...”許蒔夕話還沒說完，蘇雨卿已經快步離開了，臨走時還對她眨了眨眼。
    許蒔夕的臉"騰"地紅了，低頭盯著手中的熱飲：“那個...謝謝你的筆記，今天救了我。”
    宋煜珅輕輕搖頭：“小事。”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別熬夜了。”
    “你怎麽知道我熬夜？”許蒔夕驚訝地抬頭。
    “黑眼圈。”宋煜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揚，“很明顯。”
    許蒔夕下意識摸了摸眼下，突然想起什麽：“等等，你今天給我的筆記...是新整理的？”
    宋煜珅沒有回答，隻是轉身往前走：“走吧，送你回家。”
    許蒔夕跟上去，心跳不知為何加快了。夜色中，兩人的影子時而重疊，時而分開，像一場默契的舞蹈。
    “宋煜珅，”她突然開口，“謝謝你。”
    “為什麽？”
    “就是...謝謝你。”許蒔夕輕聲說，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熱飲杯上凸起的紋路。
    宋煜珅側頭看她，路燈的光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他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一刻，許蒔夕想時間過得慢一些，路再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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