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成績公布那天，天空陰沉得厲害。公告欄前擠滿了學生，有人歡呼雀躍，有人垂頭喪氣。許蒔夕踮起腳尖，在密密麻麻的成績單上尋找自己的名字。
    “怎麽樣？”林小雨從後麵拍她的肩膀，聲音裏透著興奮，“我數學居然差點滿分！周沐陽那家夥還真有兩下子！”
    許蒔夕的目光定格在自己的物理成績上，心髒猛地一沉——58分，不及格。這不可能，她明明檢查過最後一道大題，至少能得一半分數。
    “蒔夕？”林小雨察覺到她的異常，順著視線看去，“什麽？物理58？是不是搞錯了？”
    宋煜珅不知何時出現在她們身後，他的目光掃過成績單，眉頭緊鎖：“我去找物理老師。”
    “等等！”許蒔夕拉住他的衣袖，“可能是我真的考砸了...”
    “最後一題你至少能拿8分，”宋煜珅的聲音異常堅定，“加上前麵的，不可能不及格。”
    周沐陽和蘇雨卿也湊了過來，看到成績後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絕對有問題，”周沐陽難得嚴肅，“珅哥押題那麽準，你平時練習的正確率都在80以上。”
    許蒔夕咬著下唇，視線模糊起來。她想起考試時那支突然壞掉的筆，想起監考老師意味深長的眼神，想起林薇胸前的櫻花胸針...
    “先別急，”蘇雨卿遞過紙巾，“我們去問問王老師。”
    物理組辦公室門口，五人遇到了剛出來的林薇。她手裏拿著一遝試卷，看到他們時明顯愣了一下。
    “來找王老師？”林薇微笑著問，“她剛去開會了。”
    宋煜珅上前一步：“期中考試的試卷在你手上？”
    林薇把試卷往懷裏收了收：“我隻是幫老師整理一下。許蒔夕，真遺憾你物理沒考好。”
    許蒔夕直視林薇的眼睛：“我想看看我的試卷。”
    “這可不行，”林薇搖搖頭，“試卷要存檔的。不過...”她壓低聲音，“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讓姑姑幫你改下成績，畢竟我們是朋友嘛。”
    宋煜珅的眼神驟然變冷：“不必了。學校有正規的查卷程序。”
    林薇聳聳肩：“隨你們便。”她轉身離開時，一張小紙條從試卷中飄落。許蒔夕彎腰撿起，上麵寫著一行字：「今晚七點，咖啡館，商量下一步。——宇」
    “這是什麽？”林小雨湊過來看。
    許蒔夕把紙條遞給宋煜珅：“宇...會不會是蔣飛宇？"
    宋煜珅將紙條收進口袋：“晚上我們去看看。”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班會。班主任李誌明總結完期中考試情況後，宣布了一個消息：.下周一，學校將舉辦高三學習經驗交流會，每班選兩名代表。我們班就宋煜珅和...林薇吧。”
    教室裏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林薇站起身，優雅地向大家鞠躬，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掃向許蒔夕。
    “老師，”宋煜珅突然舉手，“我建議讓許蒔夕參加，她的文科成績年級前十，學習方法很有特點。“
    李誌明推了推眼鏡：“但林薇是學生會...”
    “可以投票決定，”周沐陽插嘴，“民主選舉嘛！”
    教室裏頓時議論紛紛。林薇的臉色變得難看，手指緊緊攥住衣角。
    李誌明看了看表：“那就簡單表決。讚成許蒔夕的舉手。”
    令許蒔夕驚訝的是，班上超過半數同學舉起了手，包括幾個平時不怎麽說話的同學。
    “好，那就宋煜珅和許蒔夕代表我們班參加。”李誌明合上教案，“放學。”
    林薇猛地站起來，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她快步走出教室，門被摔得震天響。
    “她生氣了，”林小雨吐了吐舌頭，“不過誰讓她平時人緣那麽差。”
    許蒔夕卻高興不起來：“宋煜珅，你不該...”
    “你值得這個機會，”宋煜珅收拾著書包，沒有抬頭，“你的作文《論學習方法多樣性》被語文組推薦為範文了。”
    許蒔夕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
    “我有我的渠道，”宋煜珅終於抬起頭，嘴角微微上揚，“相信自己。”
    傍晚六點半，五人小組在校門口集合。天空開始飄起細雨，周沐陽變戲法似的從背包裏掏出三把折疊傘。
    “就知道會下雨，”他得意地分發給眾人，“珅哥，你和蒔夕共用一把沒問題吧？”
    宋煜珅接過傘，耳根微微發紅。許蒔夕假裝整理書包，掩飾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
    咖啡館就在學校對麵，裝修精致，價格不菲，是學生們偶爾奢侈一把的地方。五人分成兩組，周沐陽和蘇雨卿、林小雨從正門進入，而宋煜珅和許蒔夕則繞到後門，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坐下。
    “看那邊，”宋煜珅壓低聲音，指向角落的卡座。林薇和蔣飛宇麵對麵坐著，麵前攤著幾本書，似乎在熱烈討論什麽。
    許蒔夕眯起眼睛：“他們在看...那不是我的作文本嗎？”
    宋煜珅點點頭：“上周你借給語文老師展覽的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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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正想靠近些聽清談話內容，服務員突然走過來：“兩位需要點什麽？”
    這一聲詢問引來了林薇的視線。她猛地合上作文本，臉色大變。蔣飛宇迅速將本子塞進自己的包裏，說了幾句什麽，林薇點點頭，兩人匆忙結賬離開。
    “追嗎？”許蒔夕問。
    宋煜珅搖搖頭：“先跟其他人匯合。”
    五人聚在一起交換了信息。林小雨拍桌而起：“他們偷蒔夕的作文想幹嘛？抄襲？”
    “沒那麽簡單，”蘇雨卿沉思道，“蔣飛宇的作文水平很高，不需要抄襲。”
    周沐陽轉著奶茶杯：“我總覺得他們在謀劃什麽。珅哥，你怎麽看？”
    宋煜珅一直盯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明天我去查查物理試卷。”
    離開咖啡館時，雨已經下得很大了。周沐陽自告奮勇送蘇雨卿和林小雨回家，把唯一的一把傘留給了宋煜珅和許蒔夕。
    “走吧，”宋煜珅撐開傘，“我送你回家。”
    傘不算大，兩人不得不靠得很近。許蒔夕能聞到宋煜珅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混合著雨水的清新。她的肩膀緊貼著他的手臂，隔著校服都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冷嗎？”宋煜珅問，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溫柔。
    許蒔夕搖搖頭，卻打了個噴嚏。下一秒，宋煜珅的外套已經披在她肩上，還帶著他的體溫和氣息。
    “宋煜珅...”許蒔夕停下腳步，雨水順著傘沿滴落在他們周圍，形成一道水簾，仿佛將他們與外界隔開。
    “嗯？”宋煜珅轉身，傘微微傾斜，遮住她頭頂的天空。
    許蒔夕鼓起勇氣：“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雨聲突然變大，宋煜珅說道，：“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不就該是這樣的嗎？”許蒔夕抬起頭，看到宋煜珅的眼睛在雨中閃閃發亮，像是盛滿了星光。
    兩人在雨中站了很久，直到許蒔夕又打了個噴嚏。宋煜珅這才如夢初醒：“快回家吧，別感冒了。”
    到了許蒔夕家樓下，宋煜珅突然說：“明天我去查試卷，一定會找出問題所在。”
    許蒔夕點點頭，和宋煜珅道別完後飛快地跑進樓道，留下宋煜珅一個人站在雨中看著她離開。
    第二天一早，許蒔夕剛到教室就被叫到了教務處。王主任——也就是林薇的姑姑——正襟危坐，麵前擺著一份試卷。
    “許蒔夕同學，”王主任推了推眼鏡，“你申請查物理試卷是吧？這就是你的原始卷。”
    許蒔夕接過試卷，快速瀏覽了一遍。最後一道大題旁邊，本該有分數的位置被劃了一道斜線，旁邊寫著"答案不全，不予計分"。
    “這...”許蒔夕指著自己的解答過程，“我明明寫了關鍵步驟...”
    “閱卷老師認為不夠完整，”王主任麵無表情，“學校尊重老師的專業判斷。”
    許蒔夕深吸一口氣：“我能知道是哪位老師閱卷嗎？”
    “保密。”王主任站起身，示意談話結束，“還有事嗎？”
    許蒔夕剛想再爭辯，門被敲響了。宋煜珅站在門口，手裏拿著一份文件：“王主任，校長請您過去一趟，關於期中考試異常成績複核的事。”
    王主任的臉色變了變：“什麽異常成績？”
    宋煜珅走進來，不動聲色地站到許蒔夕身邊：“校長收到幾份反映，某些科目的評分標準不一致。特別是...”他看了一眼許蒔夕手中的試卷，“物理最後一道大題，同樣程度的解答，有的給了滿分，有的卻零分處理。”
    王主任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我會向校長解釋。現在請你們回去上課。”
    走出教務處，許蒔夕終於忍不住問：“校長真的...”
    “嗯，”宋煜珅點點頭，“我昨晚整理了十幾份對比樣本，匿名發到了校長信箱。”
    許蒔夕驚訝地看著他：“你什麽時候做的這些？”
    “你睡著後，”宋煜珅說完才意識到失言，趕緊補充，“我是說，我猜你睡著了的時候...”
    許蒔夕笑起來，“謝謝你，宋煜珅。”
    兩人剛走到教學樓拐角，迎麵撞上了蔣飛宇。他看到兩人一起並肩走著，眼神一暗，但很快恢複了彬彬有禮的微笑：“許蒔夕，正想找你。關於學習交流會的事，有些細節想請教你。”
    宋煜珅說道：“有什麽事在這裏說吧。”
    蔣飛宇似笑非笑：“宋同學這麽緊張幹什麽？我隻是公事公辦。”他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這是交流會流程，你代表文科生發言的部分我已經標注好了。”
    許蒔夕接過文件，謹慎地道謝。蔣飛宇臨走時意味深長地說：“對了，你那篇《論學習方法多樣性》寫得真好，特別是關於"借鑒他人經驗"那段，很有見地。”
    許蒔夕心頭一震——那段正是她作文中最核心的觀點，而蔣飛宇提到的措辭，幾乎和她原文一字不差。
    “他看過你的作文本，”宋煜珅沉聲道，“而且記得很清楚。”
    許蒔夕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交流會...會不會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
    宋煜珅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一眼，臉色驟變：“周沐陽說，林薇正在校長辦公室，指控你期中考試作弊。”
    “什麽？！”許蒔夕如墜冰窟，“她憑什麽...”
    “別急，”宋煜珅握住她發抖的手，“我們去找證據。你的作文本還在李俞辰那裏，那可能是關鍵。”
    雨又開始下了，但這次兩人顧不上打傘，匆匆向教學樓跑去。無論前方有什麽陰謀在等待，至少此刻，他們不再是孤軍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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