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像被揉碎的雲絮，簌簌落在中央廣場的石磚地上。五個年輕人圍著一個半成品的雪人忙碌著，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交織。
    許蒔夕蹲在雪人跟前，脖子上掛著連體的白色毛線手套，正專注地捏著雪人的鼻子。她鼻尖凍得通紅，睫毛上沾著細小的雪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丸子頭因為活動鬆散了幾縷碎發，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
    宋煜珅抱著一捧雪站在不遠處，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身上。她抿著嘴唇認真的樣子，和去年一模一樣。那時他還在國外，隻能通過照片看她堆的雪人。
    “宋學霸？看誰呢這麽認真？喊你半天了。”林小雨突然湊過來，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了然地挑眉。
    “還能看誰。”周沐陽壞笑著插嘴，順手把一團雪塞進蘇雨卿的後領，惹得女孩驚叫一聲。
    宋煜珅輕咳幾聲，耳尖泛起可疑的紅色。許蒔夕假裝沒聽見，低頭繼續拍實雪人的身體，卻連耳根都紅透了。
    雪人終於完工，五個人輪流拍照留念。林小雨掏出拍立得，指揮大家擺姿勢：“茄子！”
    照片很快顯影。五個人圍著一疊照片，隨機抽取。許蒔夕翻開自己抽到的那張，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照片裏，宋煜珅正側頭看著她，眼神溫柔得像是看著什麽珍寶。而她專注地給雪人戴圍巾，全然不知自己正被人這樣注視著。
    “哇，夕夕你這張好好看啊。”蘇雨卿湊過來，故意拖長音調。
    許蒔夕慌忙把照片塞進口袋，轉移話題：“我們打雪仗吧！”
    “個人戰！”周沐陽宣布規則，話音未落就挨了林小雨一記雪球。
    雪球在空中劃出弧線，笑聲在廣場上回蕩。周沐陽像個騎士一樣擋在蘇雨卿前麵，被林小雨大聲控訴：“你們小情侶耍賴！”
    “是他非要擋在我前麵的！”蘇雨卿紅著臉辯解。
    “對！是我死皮賴臉要保護我女朋友！”周沐陽理直氣壯，惹得眾人哄笑。
    許蒔夕正彎腰團雪球，突然腳下一滑。林小雨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胳膊：“嚇死我了！幸好本小姐反應快。”
    “謝謝大小姐救命之恩。”許蒔夕誇張地行了個禮，兩人笑作一團。
    夕陽西沉，廣場上的燈一盞盞亮起來。管家接走了林小雨，周沐陽和蘇雨卿牽著手離開。轉眼間，就剩下許蒔夕和宋煜珅站在路燈下。
    “那個...我們家不順路...”許蒔夕絞著圍巾一角。
    “順路。”宋煜珅打斷她，“一起走吧。”
    其實她早就知道，他們住的方向完全相反。這一年來，每次聚會結束；放學回家；圖書館複習結束回家，他都會繞遠路送她回家。
    雪地上，兩串腳印一深一淺地延伸。宋煜珅突然開口：“還記得去年是怎麽說的嗎？”
    許蒔夕一怔。記憶回到去年冬天，她給遠在國外的宋煜珅發雪人照片時，隨口抱怨了一句"最後又剩我一個人"。而他回複：“下次下雪，我陪你堆雪人，保證不會提前離開。”
    當時她隻當是句安慰，現在才明白，那是一個承諾。
    “今年我們一起堆雪人了。”宋煜珅的聲音很輕，“沒有剩下你一個人。”
    雪花落在許蒔夕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水珠。她分不清那是雪還是淚：“謝謝你，宋煜珅。”
    到了樓下，宋煜珅突然站定：“今天你很美。”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你每天都很美，隻是今天更美。”
    路燈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暖光，許蒔夕感覺心跳快得不像話：“謝謝，你每天都很帥。”
    “圍巾暖和嗎？”
    “嗯，很暖和。”她下意識把臉埋進圍巾，雪鬆的氣息讓她安心。
    “上去吧，下麵冷。”
    許蒔夕點點頭，轉身走進樓道。在拐角處，她忍不住回頭。宋煜珅還站在原地，雪花落滿他的肩頭，像一尊守護的雕像。
    就像每次分別時那樣，他總是等她安全到家才離開。就像那條圍巾，跨越千山萬水來到她身邊，隻為給她溫暖。
    許蒔夕突然跑下樓，在宋煜珅驚訝的目光中，將圍巾解下一半，踮起腳尖環住他的脖子。
    “明年下雪，也要一起堆雪人。”她輕聲說，然後飛快地跑回樓道。
    宋煜珅站在原地，圍巾上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和香氣。他輕輕握住那一角，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
    “一定。”他對著空蕩蕩的樓道承諾，聲音融進飄落的雪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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