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消息一條接一條彈出。許蒔夕蜷縮在宿舍床上，看著群聊裏朋友們熱烈的討論。
    “珅哥，你可以來我家住，我們可是兄弟。”周沐陽的消息後麵跟著三個拳頭表情。
    宋煜珅回複得很快：“暫住，等我有錢了租個房子就離開。”
    “見外了啊，我們可是兄弟，之前我媽生病的時候你這麽幫我，我肯定要幫你。”周沐陽發了個生氣的表情。
    林小雨緊接著說：“我們明天幫你去看一下兼職。”
    “謝謝。”宋煜珅的回複簡短，但許蒔夕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微微抿著嘴唇，眼睛裏藏著感激。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私聊了宋煜珅：“你還好嗎？”
    消息顯示已讀，但過了很久才收到回複：“比想象中好。”
    “明天我陪你去麵試。”她飛快地打字，然後又補充，“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求之不得。”宋煜珅回複道，後麵跟著一個月亮的表情。
    許蒔夕把手機貼在胸口，第一次覺得，也許她也能成為別人的依靠。
    第二天早晨七點，許蒔夕在校門口等到了宋煜珅。他穿著簡單的白色的羽絨服和黑色休閑褲，頭發有些淩亂，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
    “沒睡好？”許蒔夕遞給他一杯豆漿。
    宋煜珅接過：“周沐陽的表妹家裏有事暫住幾天，昨天半夜發燒，幫忙送醫院了。”
    許蒔夕心頭一緊：“嚴重嗎？”
    “隻是普通感冒。”宋煜珅喝了一口豆漿，“原來夜裏醫院的急診室那麽多人。”
    “第一家麵試在哪裏？”她轉移了話題。
    “市中心的書店，九點。”宋煜珅看了看手表，“坐公交車來得及。”
    公交車上擠滿了上班族和學生。宋煜珅護著許蒔夕站在角落，兩人的距離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你身上......”她下意識開口，又趕緊閉嘴。
    “怎麽了？”宋煜珅低頭看她。
    “沒什麽，就是......”許蒔夕耳根發熱，“挺清爽的。”
    宋煜珅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周沐陽的沐浴露，草莓味的。他表妹非要買。”
    兩人相視一笑，公交車一個急刹車，許蒔夕猛地向前傾，宋煜珅迅速攬住她的腰穩住她。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書店麵試出奇地順利。經理對宋煜珅的談吐和氣質讚不絕口，甚至當場表示希望他盡快入職。
    “下周一可以來上班嗎？”經理熱情地問。
    宋煜珅正要回答，經理的手機響了。他走到一旁接聽，回來時表情完全變了。
    “抱歉，剛才總部通知我們暫停招聘。”經理不敢看宋煜珅的眼睛，“真的很遺憾。”
    走出書店，宋煜珅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太巧合了。”他握緊拳頭，“一定是......”
    許蒔夕輕輕握住他的手腕：“別急著下結論，也許真的是總部決策。”
    但接下來的三天，同樣的情況重複上演。咖啡廳、家教中心、甚至是快遞分揀站，每次麵試都順利通過，卻在最後關頭被告知職位取消。
    第四天傍晚，在又一次被拒絕後，宋煜珅站在街頭，突然將手中的簡曆撕得粉碎。
    “為什麽？！”他對著天空怒吼，“我隻是想靠自己生活！”
    紙片如雪花般飄落，許蒔夕靜靜地看著他發泄，然後蹲下身一片片撿起來。
    “別撿了！”宋煜珅聲音嘶啞。
    許蒔夕抬頭看他：“這是你熬夜準備的簡曆，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心。不要因為別人的錯懲罰自己。”
    宋煜珅怔住了，然後慢慢蹲下幫她一起撿。當最後一片紙被拾起時，他突然抱住了許蒔夕。
    “謝謝你還在這裏。”他的聲音悶在她的肩膀上。
    許蒔夕僵了一下，然後輕輕回抱住他：“我哪兒也不去。”
    第五天，許蒔夕帶著宋煜珅去了城西一家小咖啡店。店麵不大，裝修簡單，但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整個空間溫暖明亮。
    “這裏應該......”許蒔夕壓低聲音，“不在你爸爸的勢力範圍內。”
    老板娘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紮著簡單的馬尾，眼角有深深的笑紋。她看了看宋煜珅的簡曆，又打量了他一番。
    “為什麽想來我們這樣的小店工作？”她直截了當地問。
    宋煜珅沒有掩飾：“我需要錢生活，而且我喜歡咖啡。”
    老板娘挑了挑眉：“會拉花嗎？”
    “不會，但我學得很快。”
    “誠實。”老板娘點點頭，“時薪不高，但包一頓飯，願意嗎？”
    宋煜珅的眼睛亮了起來：“非常願意。”
    “明天早上七點來上班。”老板娘轉身前又補充一句，“我是陳姐，這裏我說了算，什麽總部不總部的，管不著我。”
    宋煜珅和許蒔夕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陳姐似乎知道些什麽。
    走出咖啡店，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宋煜珅說道：“陪我慶祝一下？”
    他們去了學校後門的小吃街，點了燒烤和啤酒。宋煜珅喝了一口啤酒，皺起眉頭：“比想象中苦。”
    許蒔夕笑了：“第一次喝？”
    “嗯。”宋煜珅老實承認，“家裏不讓。”
    兩人邊吃邊聊，話題從學校瑣事到未來夢想。啤酒下去半瓶，宋煜珅的臉已經紅了。
    “蒔夕，”他突然認真地看著她，“如果有一天我變得一無所有，你還會......”
    許蒔夕打斷他：“你現在不就幾乎一無所有嗎？”
    宋煜珅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說得好！”
    笑聲中，他鼓起勇氣握住了許蒔夕的手：“那你會嫌棄這樣的我嗎？”
    許蒔夕看著他們交握的手，輕聲說：“我喜歡的從來就不是宋家的少爺。”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喜歡"這個詞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浮出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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