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中午，宋煜珅比約定時間提前半小時到達電影院。他穿著深藍色毛衣和黑色外套——昨晚在鏡子前換了三套才決定的搭配。售票處還沒什麽人，他買了五張連座的票，然後站在大廳角落，不斷調整著背包帶子。
    “會不會太刻意？”他喃喃自語，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小紙條，上麵密密麻麻寫著幾行字："1. 買好票等他們來 2. 自然地把蒔夕的爆米花碰掉 3. 說"抱歉，分我的給你" 4. 共食一桶..."
    宋煜珅盯著這份"作戰計劃"，眉頭緊鎖。他從未想過，自己這個能在奧數、物理、各種競賽中秒殺難題的大腦，居然會為如何與女生共食一桶爆米花而絞盡腦汁。
    “宋煜珅？你這麽早？”林小雨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嚇得他趕緊把紙條塞回口袋。
    轉身時，他發現隻有林小雨一個人。“他們呢？”宋煜珅問，目光不自覺地掃向入口。
    “蘇蘇和周沐陽說要晚十分鍾，蒔夕去洗手間了。”林小雨狡黠地眨眨眼，“所以...你有足夠時間實施你的"小計劃"？”
    宋煜珅的耳朵瞬間燒了起來：“什麽計劃？”
    “得了吧，”林小雨壓低聲音，“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歡蒔夕，就她自己還蒙在鼓裏。”她拍了拍宋煜珅的肩膀，“放心，我會創造機會的！”
    正說著，許蒔夕從洗手間出來了。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高領毛衣，頭發鬆鬆地挽起，幾縷碎發垂在頸邊。看到宋煜珅，她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害羞地移開視線。
    “票買好了嗎？”許蒔夕走到他們身邊，身上帶著淡淡的柑橘香氣。
    宋煜珅點點頭，遞給她一張電影票：“中間位置，視野最好。”
    林小雨突然捂住肚子：“哎呀！我好像吃壞東西了...你們先進場吧，我再去趟洗手間！”說完一溜煙跑了，留下宋煜珅和許蒔夕麵麵相覷。
    “那...我們先去排隊？”許蒔夕提議，聲音比平時高了一點。
    宋煜珅僵硬地點頭，兩人默默走向檢票口。路過零食區時，宋煜珅突然停下：“要爆米花嗎？”
    許蒔夕眼睛一亮：“要！甜的那種。”
    宋煜珅買了最大桶的，轉身時差點把爆米花打翻——他太緊張了，完全忘記了精心策劃的"意外掉落"計劃。許蒔夕連忙伸手穩住桶沿，兩人的手指在紙桶邊緣相觸，又同時縮回。
    “小心...”宋煜珅聲音幹澀。
    “嗯。”許蒔夕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檢票後，他們找到座位。宋煜珅特意選了最靠牆的一排：左邊是牆，然後是他，許蒔夕，再右邊是留給其他三人的空位。這樣，如果許蒔夕想靠什麽...隻能是他。
    燈光暗下來時，周沐陽和蘇雨卿才匆匆趕到。“抱歉！”蘇雨卿小聲說，“周沐陽非要去奶茶店…”
    “買到啦？”許蒔夕好奇地問。
    蘇雨卿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給你和宋煜珅也帶了，待會兒休息時喝。”
    電影開始後，宋煜珅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屏幕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許蒔夕的呼吸聲，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洗發水香氣。當電影播放到太空船旋轉對接的緊張場景時，許蒔夕不自覺地抓緊了扶手，身體微微向他傾斜。
    然後，毫無預兆地，她的頭靠在了宋煜珅肩上。
    宋煜珅全身僵住了，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秒。許蒔夕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但沒有移開，隻是極輕地說：“抱歉...這個場景有點嚇人。”
    “沒關係。”宋煜珅聽見自己說，聲音出奇地平靜，盡管他的心跳聲大得仿佛整個影廳都能聽見。
    許蒔夕的頭發蹭著他的脖頸，癢癢的。宋煜珅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些。爆米花桶被遺忘在兩人之間的扶手上，誰都沒有去拿。
    電影進行到一半時，林小雨才溜進來，神秘兮兮地坐到最邊上。她瞥見靠在一起的宋煜珅和許蒔夕，偷偷比了個"v"字手勢。
    當電影中男主角穿越五維空間試圖與女兒溝通時，許蒔夕輕聲說：“真希望也有這樣一個維度，能讓我們看到未來的自己...”
    “為什麽？”宋煜珅問，同樣壓低聲音。
    “想知道...我們五個會不會一直這麽好。”許蒔夕的聲音帶著些許不確定，“高考後，大家就要各奔東西了...”
    宋煜珅沉默片刻，然後做了一個大膽的動作——他輕輕握住了許蒔夕的手。“會的。”他說，聲音堅定，“無論在哪裏。”
    黑暗中，他看不清許蒔夕的表情，但感覺到她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顫抖，然後慢慢回握住他。
    電影結束時，燈光亮起，兩人迅速分開，假裝整理衣服。林小雨一臉了然地看著他們，而周沐陽和蘇雨卿則完全沉浸在電影情節中，爭論著物理理論的可能性。
    “太震撼了！”蘇雨卿眼睛發亮，“那個五維空間的呈現方式...”
    “理論上蟲洞確實可能存在，”周沐陽接話，“但時間膨脹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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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走出電影院時，夕陽正好西沉，金色的光芒灑在每個人臉上。宋煜珅走在許蒔夕身邊，那句憋了整整兩小時的“我喜歡你”在舌尖打轉，卻最終變成：“你喜歡這部電影嗎？”
    “很喜歡。”許蒔夕微笑，夕陽把她的睫毛染成金色，“尤其是...某些部分。”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宋煜珅一眼，讓他不確定她指的是電影情節，還是那個黑暗中的牽手。
    林小雨突然跳到他們麵前，舉起手機：“合影留念！我們的第一個電影日！”
    五個人在夕陽下擠在一起，宋煜珅和許蒔夕的肩膀緊緊相貼。林小雨數到三時，許蒔夕感覺到宋煜珅的小指悄悄勾住了她的，像是一個隻有他們知道的秘密。
    “茄子！”
    快門聲響起，定格了這個瞬間——十七歲的夕陽，未說出口的心意，和五個年輕人之間那份純粹而珍貴的情誼。
    回程的地鐵上，五人分開坐。宋煜珅和許蒔夕恰好坐在相鄰的座位上，周圍是嘈雜的人群。
    “宋煜珅…”許蒔夕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幾乎被地鐵的轟鳴淹沒。
    “嗯？”宋煜珅轉向她。
    許蒔夕從包裏掏出一個小紙袋：“給你的...新年回禮。”
    宋煜珅驚訝地接過，打開發現是一個手工編織的星星掛飾，藍色的，和他送她的發卡很配。
    “我自己做的，不太好看...”許蒔夕不好意思地說。
    宋煜珅小心地將掛飾係在書包上：“我會一直帶著它。”
    地鐵到站時，兩人落在最後。人群推擠中，宋煜珅鼓起勇氣，飛快地在許蒔夕耳邊說：“下次...就我們兩個來看電影，好嗎？”
    許蒔夕的臉瞬間紅透，但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好。”
    這個簡單的音節，讓宋煜珅回家的路上腳步輕快得幾乎要飛起來。他摸著書包上的星星掛飾，想起電影中的那句台詞——
    “愛不是人類發明的東西，它一直存在，而且強大。愛是我們能夠感知的超越時空維度的東西。”
    也許，在某個五維空間裏，他們的未來早已注定。而現在，他們隻需要勇敢地走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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