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最後一天，老李宣布放假三天的消息時，教室裏爆發出一陣歡呼。黑板右上角的高考倒計時數字已經變成了“38”，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劍，讓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這突如其來的小長假，就像沙漠中的綠洲，讓人迫不及待想要撲進去。
    “電玩城！就這麽定了！”蘇雨卿一拍桌子，聲音蓋過了下課鈴聲，“周沐陽請客！”
    周沐陽做了個誇張的吐血動作：“我隻說了邀請大家一起去，沒說請客啊！”
    “哎呀，你家不是剛給了你生日紅包嘛。\"蘇雨卿挽著周沐陽的手臂，笑眯眯地說，\"就當提前慶祝我們高考順利？\"
    周沐陽無奈地搖搖頭，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行吧行吧，不過隻包遊戲幣，飲料自理啊！\"
    許蒔夕收拾著書包，餘光瞥見宋煜珅正安靜地看著這場鬧劇，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自從上次雨中幾乎告白的時刻後，兩人之間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在高考前保持現狀，把那些未說出口的話暫時藏在心底。
    “蒔夕，你去嗎？”林小雨湊過來問道。
    許蒔夕看向宋煜珅，後者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去！”她笑著說，“好久沒放鬆了。”
    “宋大學霸也一起唄？”周沐陽攬住宋煜珅的肩膀，“別整天悶頭學習，會變書呆子的！”
    宋煜珅輕輕掙開周沐陽的手：“我去。”
    “哇哦！”林小雨誇張地鼓掌，“連宋煜珅都出山了，明天太陽怕是要從西邊出來！”
    五月的第一天，陽光明媚得不像話。許蒔夕站在電玩城門口，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短裙，頭發紮成高高的馬尾，發尾隨著她左右張望的動作輕輕擺動。她已經等了十分鍾，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集合時間。
    “許蒔夕。”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許蒔夕轉身，看到宋煜珅站在幾步之外，穿著深藍色襯衫和黑色休閑褲，陽光給他整個人鍍上一層金邊。與平時在學校不同，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微微晃動，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
    “你來的真早…”許蒔夕說道。
    “你來的比我更早一點。”他看了看許蒔夕身後，“他們還沒到？”
    許蒔夕搖搖頭：“可能堵車了吧。”她偷偷打量著宋煜珅臉，雖然之前也沒少看過他，可就是控製不住想要去看他——他的眼睛原來這麽好看，睫毛在陽光下投下細小的陰影，眼尾微微上挑，像是含著笑意。
    “我問問。”宋煜珅掏出手機，剛解鎖屏幕就收到了周沐陽的消息：“抱歉啊兄弟們，雨卿突然發燒，我得陪她去趟醫院。你們玩得開心！”
    緊接著是林小雨的消息：“緊急情況！我表姐今天突然要結婚！我得去當伴娘！你們別等我了！”
    許蒔夕和宋煜珅麵麵相覷。周沐陽：“遊戲幣我已經買好了，在前台報我手機號就能領...”
    許蒔夕忍不住笑出聲：“所以，最後隻剩我們兩個了？”
    宋煜珅的耳尖微微泛紅：“還進去嗎？”
    “當然！”許蒔夕轉身推開電玩城的玻璃門，“來都來了，不玩多可惜。”
    電玩城裏燈光閃爍，各種遊戲音效交織在一起，熱鬧非凡。前台小姐確認了周沐陽的手機號後，給了他們滿滿兩筐遊戲幣。
    “這麽多...”許蒔夕咋舌，“周沐陽真是下血本了。”
    宋煜珅拿起一枚遊戲幣在指尖轉動：“從哪裏開始？”
    他們決定從最簡單的賽車遊戲開始。許蒔夕從來沒玩過，手忙腳亂地控製著方向盤，車子在賽道上橫衝直撞。宋煜珅則駕輕就熟，輕鬆超越所有ai對手。
    “這不公平！”許蒔夕抗議道，“你肯定經常玩！”
    宋煜珅嘴角微揚：“小時候常來。”他的車又一次超過許蒔夕的，“要教你嗎？”
    不等許蒔夕回答，宋煜珅已經站起身，走到她背後，雙手覆在她的手上引導她操作方向盤。許蒔夕瞬間僵住了——宋煜珅的胸膛幾乎貼著她的後背，呼吸輕輕拂過她的耳際，溫熱的觸感透過薄薄的t恤傳來。
    “這樣...轉彎要提前...”宋煜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比遊戲音效還要震耳欲聾。許蒔夕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混合著一絲陽光的味道，讓她的心跳快得不像話。
    “我、我明白了！”許蒔夕幾乎是跳著說道，宋煜珅這才意識到兩人的姿勢有多曖昧，迅速退開，耳根通紅。
    接下來的投籃遊戲，宋煜珅從小就打籃球，對投籃熟悉的不能再熟，許蒔夕則明顯不擅長這個，球總是砸在籃筐上彈開。
    “看我的！”宋煜珅接過她手中的球，輕鬆投入籃筐，“手腕要這樣發力。”
    許蒔夕認真地看著他的動作，嚐試模仿，卻還是投偏了。宋煜珅忍不住笑起來：“你也有不擅長的東西啊！”
    “人無完人。”許蒔夕聳聳肩，卻也跟著笑了。電玩城斑斕的燈光在她臉上流轉，讓她的笑容看起來格外生動。
    逛到角落時，許蒔夕被一排娃娃機吸引住了。其中一台裏麵堆滿了各種動物玩偶，一隻穿著藍色背帶褲的兔子特別顯眼，圓溜溜的眼睛像是會說話。
    “好可愛...”許蒔夕不自覺地停在機器前。
    宋煜珅看了看兔子，又看了看許蒔夕閃閃發亮的眼睛，默默去兌換了專用遊戲幣。“試試？”他遞給她三個幣。
    許蒔夕興奮地投幣，操縱搖杆對準兔子。爪子落下，抓住了兔子的耳朵，卻在升起時鬆開了。
    “啊！差一點！”她懊惱地跺腳，又試了一次，這次爪子甚至沒碰到兔子就收回了。
    許蒔夕歎了口氣：“算了，這種機器都是騙人的...”
    “再試一次。”宋煜珅突然說，“這次對準它的重心，等爪子完全停止晃動再按。”
    許蒔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懂這個？”
    “物理原理而已。”宋煜珅說道。
    按照宋煜珅的建議，許蒔夕第三次嚐試。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調整位置，在爪子完全靜止的瞬間按下按鈕。金屬爪子穩穩地抓住了兔子，緩緩升起，這次沒有鬆開，成功將兔子扔進了出口通道。
    “我抓到了！”許蒔夕尖叫著蹲下身取出兔子，興奮地轉身抱住宋煜珅，“謝謝你！沒有你我肯定放棄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兩人都愣住了。許蒔夕迅速鬆開手，臉頰燒得厲害，把臉埋在兔子玩偶裏不敢抬頭。宋煜珅的耳朵紅得像要滴血，嘴角卻控製不住地上揚。
    “不客氣。”他輕聲說，目光溫柔地落在許蒔夕抱著兔子的手上。
    短暫的尷尬後，宋煜珅突然走向旁邊那台娃娃機，裏麵是各種狐狸玩偶。他投了三個幣，第一次嚐試就抓到了一隻橙色的小狐狸。
    “給你。”宋煜珅把狐狸遞給許蒔夕，“湊一對。”
    許蒔夕接過狐狸，心跳加速。兔子與狐狸，多麽奇妙的組合。她把兩個玩偶並排放在一起，不自覺地笑了。
    “哇哦！”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許蒔夕回頭，驚訝地看到林小雨穿著伴娘裙站在那裏，臉上帶著促狹的笑容。
    “小雨？你不是去當伴娘了嗎？”許蒔夕驚訝地問。
    “儀式結束啦！我想著你們可能還在，就過來看看。”林小雨眨眨眼，“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嘛～”
    宋煜珅輕咳一聲，假裝對旁邊的射擊遊戲產生了興趣。許蒔夕則把臉埋進兔子玩偶裏，希望它能吸收自己臉上所有的熱度。
    “別害羞嘛！”林小雨笑嘻嘻地挽住許蒔夕的手臂，“你們兩個真的很像一部電影裏的兩個搭檔角色！狐狸先生和兔子小姐一個活潑正義感爆棚，一個表麵冷靜其實超級溫柔...”
    “林小雨！”許蒔夕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卻忍不住偷瞄宋煜珅的反應。他正背對著她們，但許蒔夕分明看到他的耳尖又紅了。
    三人一起又玩了幾個遊戲，林小雨像是故意給兩人創造空間似的，總是“恰好”要去玩別的項目。天色漸晚時，他們決定各自回家。
    “周一見！”林小雨衝許蒔夕眨眨眼，攔了輛出租車離開了。
    電玩城門口，許蒔夕抱著兔子和小狐狸，不知該說什麽。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宋煜珅突然開口：“聽說...南門那邊新開了家書店，有很多限量版詩集。”
    許蒔夕抬頭看他：“真的嗎？”
    “嗯。”宋煜珅點點頭，目光落在她懷中的玩偶上，“假期最後一天...要一起去看看嗎？”
    許蒔夕的心跳漏了一拍：“好啊。”
    “那...明天下午兩點，老地方見？”宋煜珅說的“老地方”是他們常去的那個公交站。
    許蒔夕點點頭，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不見不散。”
    回家的公交車上，許蒔夕把兔子和小狐狸並排放在膝蓋上，指尖輕輕撫過狐狸玩偶柔軟的毛發。窗外，五月的晚風溫柔地拂過城市，帶著初夏特有的清新。她想起今天宋煜珅教她抓娃娃時專注的側臉，投籃時的笑容，還有遞給她狐狸玩偶時眼中的溫柔...這一切都讓她的心髒像是被浸泡在溫水中，又暖又漲。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宋煜珅發來的消息：“兔子小姐，明天別忘了我們的約會。”
    許蒔夕噗嗤笑出聲，迅速回複：“遵命，狐狸先生。”
    發完才意識到自己承認了林小雨的比喻，許蒔夕的臉又燒了起來。但看著對話框中宋煜珅回複的那個笑臉表情，她又覺得，偶爾當一回，似乎也不錯。